第七章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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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呶，遠山呀，你喂喂看！”

奶奶聽了，連忙將手伸向爛餐桌，從一隻又豁又裂的祖傳盤子內，挑了一個煮土豆，塞到遠山手中！

遠山二話不說，摩挲著一隻小手，掰碎煮土豆，遞一小塊到我的小嘴巴前！

甚麼？！

要教我啃煮土豆？！這玩意兒也能當飯麼？！

不啃！不啃！堅決不啃！

“它是不是不愛吃煮土豆，那就再餵它一小塊煮紅薯，看它吃不吃？”

奶奶見我直扭頭，連聞都不聞，又好意地掰碎一個煮紅薯，也遞一小塊至我的小嘴巴前！

噢！天那！

這玩意兒也能當飯麼？！

煮紅薯也能夠當飯？！這能有甚地營養和滋味？！

他們家可真會開玩笑哩！果真如此，這可真是天下奇聞呀！

我又直扭頭，鼻子連聞都不聞！

心中抗議道，要是真想教我啃，請買肉與我啃！

或者是買狗糧與我啃，而且要買全天下，牌子最響亮的狗糧！

最起碼，最起碼，也要買些骨頭與我啃！

否則，我堅決不啃！

要啃你們啃，請自便！

“看來這小傢伙是不餓呀，那等餓了的時候，再餵它吧！”婆姨望著我，叮囑遠山道。

“嗨，依我看，這條小狗崽子，可能是嘴巴有些刁呀！”

漢子拿牛眼，狠狠地瞪了我一下，沒遮攔地道：

“我估計它以前，吃好東西吃多哩，眼下突然吃這些，它還不適用，慢慢來，先甭慣著它，我們吃吧！”

甭拿牛眼瞪我！

瞪我也不好使！我在心裡叫囂道！

我不但狗眼看人低，而且狗小脾氣大，看你能把我怎地吧？！

他們一家人見我也不賞臉，就不想再管我，準備動碗筷，一齊吃晚飯！

沒關係！

這有甚麼了不起的哩？！

我寧願餓著，也堅決不啃煮土豆和煮紅薯！

“等一下，媽媽，爸爸！”

遠山忽忙央求道：“我想要你們幫我為這條小狗崽子，起個名字哩！”

“是呀是呀，兒子說的是，它還沒有個名字哩，丈夫，你來給它起一個唄！”婆姨見說，又放下來碗筷道。

“我看，還是你來幫起吧！

畢竟，你比我多識幾個大字呀！”

漢子也放下碗筷來，蠻識趣地道：

“老婆你看，我們兒子的名兒，就是你給起的哩，瞧瞧遠山這個名字起得多響亮！”

“嗯……嗯……”

婆姨不耐誇，輕拂一下耳鬢，微蹙一下眉，以手叩唇，脫口而出道：

“那麼，就叫作小花吧，怎麼樣？”

“好！”婆姨剛說完，漢子就迫不及待地鼓掌道。

甚麼？！

小花，這就是我的名字？！

好土呀，還能起一個比這更土的麼？！

要想拿我尋開心，開涮，乾脆就為我起名叫作笑話得哩！

甚麼小花小花的，土不土，洋不洋的，我從心裡藐視婆姨道。

“我還沒有說幹嘛要這麼起哩，你就鼓掌叫好哩！”

婆姨嗔了漢子一眼，和風細雨地道：

“你看，畢竟它身上一處黑，一處白，而且和兒子的名兒特搭！

一個叫遠山，一個叫小花，合起來就是——遠山的小花！”

“好！好好好！”

漢子又連連鼓掌，喝彩道：

“特棒，特棒，那就這麼定哩！”

“哈哈，好，媽媽！”少年遠山笑道：“我也覺得特別棒，那就這麼定哩！”

“呵呵呵，是不錯，那麼以後，我們大家就都叫它小花哩！”爺爺也滿意地多嘴道。

“嗯嗯嗯，你們都說好那就好！”奶奶心平氣和地道，宛如在作總結。

嗨！

我能說甚？！

我只能是無語呀！

這一家人，真是提起來哪一壺，哪一壺它都不開化呀！

算哩，算哩，窮人家也有窮人家的樂子，任由他們尋開心，瞎鬧算哩！

這時！

他們五口人終於紛紛摸起來碗筷，準備吃晚飯！

“來，爸，先把飯菜夾到你碗裡一些！”漢子伺候起爺爺道。

“來，媽，我也幫你夾一些！”婆姨熱忱對婆婆道。

“遠山他媽，你不須管我，伺候好遠山就行！”奶奶竟然假裝客氣道。

婆姨還是幫婆婆夾了一些飯菜，又為遠山多夾了幾綹炒鹹菜疙瘩！

“咦？遠山他媽！”

奶奶突然問道：“你這腕子上的手鐲呢？”

“噢！媽！”

婆姨連忙縮回手去，笑臉相迎道：

“被我褪下來，收起來哩，不然幹活兒淨礙事！”

“不對，不對！那你手上的戒指呢？”奶奶感覺不對勁，又望向漢子的手，問道：

“還有你，遠山他爸，你手上的戒指呢？”

“嗨，媽，你問這個做甚麼，我們就是覺得幹活兒礙事，一齊摘下來哩！”

漢子望了婆姨一眼，滿臉敦厚，跟著婆姨學舌道。

“撒謊都不會！

你是我生下的，我還不知道你？！”

奶奶怪道：“甭以為我年紀大，就能懵得了我，以往你們怎地不覺得幹活兒礙事呢？！”

“正要告訴爸媽一件大喜事哩！”

婆姨連忙轉移話題，又趕忙拿腳從桌子底下，踢了漢子一腳，正巧被我盯到哩！

“噢對對對，爸，媽，我們正要告訴你們一件大喜事哩！”

漢子被婆姨踢了一腳，像是很受用一般，立馬高興地會意道。

“說吧，我就喜歡聽大喜事兒！”

爺爺吃著煮紅薯，就著炒鹹菜疙瘩，說道。

“噢，好的，爸，媽，我們新買了一輛大摩托！”漢子激動地道：

“正好，眼瞅著這天兒愈來愈涼哩，十里八屯的有錢人，都會去往巴洛克溫泉小鎮泡溫泉，以後我就騎著大摩托，各屯去攬活兒，以後我們家就有錢哩！”

“我一猜就是！”

奶奶嘟囔著小嘴道：

“不然大摩托從哪裡來，這條小狗崽子又從哪裡來？！”

吃你的飯得哩！

你以為我樂意到你們的窮家來呀，哼，我暗暗地嗤之以鼻。

“呵呵呵，好事兒，好事兒！”

爺爺寬慰道：“每天多跑幾趟活兒，多招攬幾位客人，大把的鈔票也就到手哩！”

“嗨，所以說麼！”

漢子眉飛色舞地道：

“爸，媽，你們說說，這是不是一件大喜事兒呀？！”

“嘖嘖嘖，確實是一件大喜事兒，確實是！”

爺爺不吝美言，不住地咂舌擺譜道：

“這忒也教人歡樂開懷哩，看來我們家，終歸要時來運轉哩！這證明了甚麼呢，證明了老天是餓不死瞎鷹的！”

“是的，爸！

你看前年呢，我們家多養了幾隻雞，而且母雞已經開始下蛋哩！”

漢子喜不自禁地道：

“去年呢，我們家又買了一頭小黃牛！今年呢，我們家又新添了一輛大摩托，日子註定會愈過愈紅火的！”

“呵呵呵，要我說呀，還是大摩托最好！”

爺爺喜出望外！

確切地說，他是躺在椅子上，將腰板挺直了一些！

抬起臉來，仍緊眯著雙眼，滿懷憧憬地笑道：

“因為農閒時，特別是到了冬季旺季，你每天都可以開出去攬活兒！

這樣每天都會有現錢揣進口袋，頓頓飯都會有菜吃，而且可以多放油哩！”

啊哈哈哈！

我聽後，禁不住從腸子深處，暗暗地發笑，簡直快要笑掉了大牙！

他們可真會往臉上貼金呀！

幹嘛要把一輛二手的破爛摩托，咣噹直響的破摩托，說成是大摩托？！

難不成有了這輛破摩托，就能日進斗金怎地，日子就能紅火怎地？！

而且！

他們的眼界和目標，實在忒也low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