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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
謝氏滿是擔憂。
自打老爺垂頭喪氣回府後,就將自己關在小書房裡。
這一整日滴水未進。
葉景昭下了學堂歸來,從王媽媽口中得知了父親回府的訊息。
自然猜出了其中的端倪。
只是沒有料到,事情遠比前世提前了那麼些時日。
母親的身子,自打停了那暗中被二伯母下的藥粉後,便漸漸好轉。
這事兒是瞞著闔府上下。
王媽媽雖不清楚四小姐為何如此吩咐。
但也一一照做。
只這一切都瞞著謝氏罷了。
“母親,你身子還未痊癒,先回去歇著吧。”
葉景昭走到書房門口,上前扶住母親,輕聲勸道。
瞧見女兒,謝氏輕嘆了一聲。
並不想離開。
“母親,就讓父親靜一靜吧。”
謝氏這才作罷,同女兒回了正屋。
王媽媽上了熱茶,謝氏才同女兒訴起苦來,“哎,你父親時運不濟,自打入了鴻臚寺,便不得上司喜歡,我知曉他平日裡頭忙,也不敢去打擾。”
“就連你的婚事……”
“哎……”
謝氏想起女兒的親事,到底有些傷感。
總覺得是自己同老爺不夠拼盡全力,這才讓女兒逼不得已應下了那門親事。
“官場上的門道兒,我雖是婦道人家,但也聽說了一二,這停職,可大可小,若是……”
謝氏滿眼擔憂,後頭的話再也沒有說出口。
葉景昭明白母親的擔憂。
若是暫時停職,倒也不用太過擔憂。
可若是父親的差事出了差錯。
輕則丟了官職,重則丟了性命。
父親為何停職,母親現下還不知曉。
可她卻是清楚的。
父親因著伯府二房疏通的關係,入了鴻臚寺的空缺,領的第一份差事,便是雲妃年底晉升貴妃的冊封禮。
這雲妃乃是天子寵妃。
短短三年,從小小才人一步步到了貴妃之位。
可見天子恩寵。
雲妃本是鄉野僻壤出來的孤女,一朝機緣入宮,得了天子青睞。
榮寵自是成了京都的佳話。
雲妃前些日子下令,讓父親去她家鄉尋了她念念不忘的家鄉佳釀來。
父親連夜派人去尋,誰知雲妃所要的佳釀竟早已售空,一時竟尋不出一罈子來。
上司大怒,當下便停了父親的官職。
且揚言,若是因此壞了貴妃娘娘的冊封禮,父親吃不了兜著走。
“母親,事情總會有法子的,您若是因此累了身子,豈不是要父親更加憂心?”
葉景昭握住母親的手,柔聲規勸道:“母親也不必太過擔憂,三房到底還是承恩伯府的三房,總會有法子的。”
謝氏聽著這話,眼裡立時亮起的光來。
喃喃道:“對啊,承恩伯府……”
可話說了一半卻又戛然而止,眼裡才亮起的光,又一點一點暗沉了下去。
承恩伯府在京都,雖說不是多麼榮寵的世家。
可到底大房二房的妯娌都是出自榮寵世家。
若是老爺真因此事丟了性命。
到那時,大房同二房也不會坐視不理,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們都明白。
葉景昭自是明白母親的意思,可她心底卻並不是這般想著。
但也不好叫母親失望。
便隨著母親的話道:“是啊,母親就不必擔心此事了,先回去歇著吧。”
謝氏見女兒神色鄭重,沉思須臾,這才應下。
王媽媽扶著謝氏回了正屋。
紅棗上前收走茶盞,面上的擔憂此刻才盡數露了出來。
“四小姐,現下唯有二夫人在京都,二夫人真會幫助咱們?”
“她不會。”
葉景昭答的果斷。
紅棗端著茶盞的手一晃,茶盞同瓷碟碰撞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好在她立時用右手扶住了茶碗,一顆心猛烈地跳個不停。
彷彿立刻就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一般。
“那……”
“此事尚且還有轉機。”
葉景昭腦海裡閃過一人。
今生她果斷應下親事,也算是償還欠他的埋骨恩情。
如今他已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
既然擔著這名頭,也自該為她出些力才是。
她往書案前去,提筆寫信。
最後一筆停,收筆,封好信封。
“紅棗,你去一趟南安大營,一定要將這信送到穆大公子手中。”
紅棗緊皺著眉頭,“四小姐,南安大營,奴婢、奴婢進不去……“
穆大公子如今正在京都南安大營任千總職位。
這軍營又豈是隨便就能讓人進去的。
葉景昭也不急,“不必擔心,你拿著這鐲子前去。”
她從左腕上褪下一隻通體白潤的玉鐲,這還是穆大夫人當日送她的。
有了這鐲子,去了南安大營,想來要見到穆大公子,機會定是大些。
紅棗小心收好鐲子,前腳出了門,後腳謝氏再度登門。
“昭昭。”
“母親,可是有話要同女兒講?”
葉景昭起身迎上前,攙扶著母親落了座。
她見母親身後並未帶著人,不由猜想,母親定然是有話要同她講,這才沒帶人跟著。
謝氏點頭,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
“母親可是想去二伯母處?”
謝氏瞳孔一震,見女兒心思如此玲瓏剔透,隨即道,“我想著你二伯父在朝中……”
“母親真是急糊塗了,父親的官職本就是二伯父出面打點得來的,這事本就不是什麼秘密,父親的上司又豈會不知?”
“可……”謝氏想解釋些什麼,一開口又被女兒給勸了回去。
“父親的上司若當真顧忌二伯父,又怎會為難父親?既刁難了父親,便是擺明了縱使二伯父出面,怕也不會給二伯父這個面子,恐二伯母又怎會答應。”
一句話,叫謝氏的心一下子狠狠墜入了谷底。
母親不清楚其中的門路,可她卻是知曉一二。
前世,三房遲遲不肯允諾親事。
二房明裡暗裡使了多少絆子,就連父親此次停職之事。
怕也同二房脫不了干係。
自她醒來,便知此事已無法逆轉。
她早早應下婚事,心中始終抱有一絲僥倖。
現下,她算是徹底明白。
無論她或早或晚應下這門被二房強塞的親事。
二房對三房,始終都不會罷手。
她不知,二房為何對三房有如此大的恨意。
難道,只是因為三房是被祖母不喜?
可父親自幼也算在嫡母跟前長大。
從未生出一絲僭越亦或取代嫡出兄長的心思。
怎就這般不想給三房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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