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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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坐在後排凝視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如倒灌般的暴風雨在夜色的籠罩下已經形成了一層朦朧的雨霧，讓本就惡劣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但即便是這樣，她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綠化帶上種植的樹木在這短短几小時內，幾乎都膨脹了一倍不止，鬱鬱蔥蔥的樹葉甚至將路燈都包裹了進去。

霓虹燈下，本該是白色的雨霧似乎都泛著粉，而紅霧之下，植物的生長速度似乎快得有些過於不正常了。

江離把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四人再聯想到醫院裡那些死去的病人與詭異的蜘蛛，於是車內本就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加凝固。

短暫的沉默後，以湯柔故作歡快的聲音打破了僵局：“好耶，世界末日終於來了，趕緊毀滅吧這個世界，煩了。”

“先別好耶了，你們給你們爸媽打電話了嗎？我給我爸媽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接。”

也許是聽出了江離語氣中的凝重與不安，湯柔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下意識按滅了螢幕安慰道：

“別想那麼多，這個點爸媽肯定都已經睡了，接不到電話是正常的。”

“再說了，這一切都還只是我們的猜想，說不定只有蓉城才……你看別的城市都沒有出現異常，不然按現在這個出現個飛天蟑螂都能上熱搜的資訊傳播速度，我們沒理由一點風聲都收不到，而且我們還是幹稽核的。”

湯柔的話越說越有底氣，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江離還是在安慰自己，抑或者是兩者都有。

“我爸媽電話也沒有接。”李佳嘆了口氣一臉憂愁：“老陳也沒有接我電話，而且訊息也沒有回，估計是睡著了吧。”

“別擔心，先發訊息提醒一下，等天亮再打電話試試，再說這短短四五個小時內，這些動植物能變異到哪裡去。”

蔣川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快速穿梭的路燈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讓他的神色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此時應該算是四人裡最為冷靜的那個。

自從五年前他雙親因車禍去世，家裡叔伯為爭奪財產與他翻臉算計，導致他從一個富二代變成一個負二代後，他對親情就顯得格外淡漠。

時常給人一種好像除了湯柔外，別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的感覺。

“希望吧。”江離看著聊天介面上那一長排提示無法接通的綠框，以及一長排一直轉圈圈無法傳送成功的訊息，眼裡的擔憂就越發濃厚：“你們網路正常嗎？我網好差。”

雖然她去買東西時就給父母發訊息說了這邊的情況，讓他們別去醫院，買點東西在家囤著，她會找機會回去的，但網實在是太差了，很多訊息反覆重發都提示傳送失敗，就連傳送成功的訊息，她也不確定那邊能不能接收到。

“正常的，下雨天訊號就是會差一點，這麼久了我訊息也才發出去兩條，不過能發出去就行。現代科技還是沒那麼容易崩塌的，按劇情發展，斷網怎麼說也得在末日正式來臨個十天半月後吧。”

也許見氣氛更加沉悶，湯柔最後忍不住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不管怎麼樣，等會先找家還在營業的便利店買點東西囤著吧。”江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順手給她的摸魚搭子張玲也發了訊息。

蔣川瞥了眼後視鏡，語氣不鹹不淡地反問：“這個點，又下暴雨，你覺得哪裡還有店開著？”

“總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江離下意識反駁：“全家紅旗那些，不都是24小時營業的嗎？”

“我們小區附近沒有。”

“好了好了別吵了。”眼見氣氛變得有些劍拔弩張，湯柔立馬開始打起了圓場：“是這樣的江江，現在下這麼大的雨，川崽開車也不安全，所以他應該是想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囤物資，你是想早點做好準備。”

“這樣嘛，我們看路上有沒有開著的便利店，有的話就買，沒有的話也不特意繞路去買，這樣也安全一點。”

江離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預設了湯柔的方案。

她並不想讓好朋友夾在中間難做。

……

到家後洗漱完畢已經是凌晨三點多，距離字面意義上的天亮僅有三小時不到。

江離躺在床上閉著眼醞釀睡意，但輾轉反側半個多小時後依舊毫無睡意。

也許是受到的衝擊太大，導致她腦子裡亂哄哄的，一會是遮天蔽日的大樹，一會又是密密麻麻的床蝨，還有那茁壯生長的苔蘚，以及不停轉著圈圈、發不出去的訊息。

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在現實生活中她失眠嚴重，沒想到穿越到了未來依舊還是失眠。

話說這算穿越吧？那她死了還能再穿回去嗎？如果不能穿回去的話，她的彩票號碼不是白背了？還是這其實只是她做的一個異常真實的夢？那她現在又算什麼？在夢裡失眠？

別太荒謬家人。

又硬捱了半個多小時，思緒愈發雜亂。

江離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乾脆直接起身開始刷手機查資料寫備忘錄，想著等天亮就可以直接按著備忘錄記錄的物資清單進行購買，這樣一來既可以節約購買時間，又不容易有遺漏的物資。

也許是因為家裡有WiFi的原因，手機網路已經恢復成了正常的5G網，訊息也都傳送了出去，但電話依舊沒有打通。

估計是開了飛航模式。

江離鬆了口氣，人也逐漸冷靜下來，恰巧這時摸魚搭子張玲回覆了她訊息：

“這麼離譜嗎？”

“可惡，我通宵，組長壓根不讓請假，上次我們組有個人高燒39度5，結果組長不僅不讓她請假，反而讓她來加班，完事還沒加班工資，說算成調休，下次讓她早點下班”

“woc，姐妹出來看極光，天綠了，好美啊”

看到最新一條訊息，江離剛冷靜下來的腦殼又開始嗡嗡作響，“地磁暴”與“太陽風暴”兩個名詞瞬間從她腦海中冒了出來。

她記得自己以前看過一個科普影片，內容大概是說極光是來自藍星磁層或太陽的高能帶電粒子流使高層大氣分子或原子激發而產生的，所以極光常常出現於緯度靠近地磁極地區上空。

想到這，江離嘴角抽了抽，露出一抹苦笑，內心似乎有個小人在瘋狂撓頭尖叫：不是吧，極光？！好好好，來這死出是吧？要知道這可是蓉城啊！盆地！

不管怎麼樣都不應該出現極光這種自然現象吧！哪怕是在23年12月末，氣象局釋出的一則有關於地磁暴的預警，也僅是京都那邊能看到極光而已啊！

除非……是爆發了傳說中的太陽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