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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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江離猛地從床上坐起，雙手緊攥著被子貪婪地呼吸著，像是一條擱淺的魚。

半晌，她的呼吸才逐漸平穩下來，但死亡所帶來的恐懼與疼痛讓她腦子變得格外遲緩，因此看著熟悉的環境，她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乾淨整潔的房間，擺放整齊的梳妝檯，還有正在工作的，顯示當前溫度為24度的白色空調。

沒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沒有密密麻麻的變異床蝨。

“噗通…噗通…”

江離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連帶著呼吸都又變得急促了起來。

她連忙拿起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按了下右上側的息屏鍵，看著螢幕亮起，熟悉的桌布上赫然寫著的日期，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2029/7/15，7:49，星期日。

隨手關掉即將響起的鬧鐘，江離開啟灰信，點開那個名叫“未來富婆聯盟”的三人小群，開始打字：【家人們做了個好真實的噩夢】

湯柔幾乎是秒回：【咋了】

江離：【我做夢夢見自己穿越到了未來，然後佳姐好像病了，我跟你還有蔣老師就一起去醫院看她，然後醫院裡有好多變異床蝨，密密麻麻的】

湯柔似乎是來了興趣，連忙追問：【然後呢】

江離：【然後我被變異床蝨咬死了】

肉肉：【…死得好惡心啊】

江離：【？】

佳姐：【哈哈.jpg】

佳姐：【萬一你是真的穿越了呢】

看著聊天介面李佳突然發出來的話，江離愣了一下。

她其實也有想過這個可能，但腦子裡那些關於“未來”的畫面著實有些割裂，就像是看了一場光怪陸離的抽象電影，她記得劇情，但又無法準確描述出那個劇情。

就像是她切身感受到了死亡，但隨著她的清醒，那種痛苦的滋味又逐漸消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心理上還會殘留恐懼以外，身體上沒有一點不適，整體感覺有點像詭壓床。

所以她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面想，但認真回答這個問題就會顯得她很呆，於是她邊上廁所，邊扣字回覆：【那我血虧，忘記把彩票中獎號碼背下來了】

三人又瞎扯了幾個話題後，默契地讓群又安靜了下來。

江離開啟快音，刷了幾個短影片後忽然想到了自己做的那個夢，於是鬼使神差地在搜尋框內輸入“怎麼有效殺死床蝨”。

看著一系列什麼熱水清洗、陽光暴曬的回答，她只覺得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想了想，她又重新輸入“怎麼有效殺死蜘蛛”。

結果跳出來的不是人工智障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殺蟲劑廣告。

她正想換個軟體查詢，忽然腦子裡一道靈光閃過。

這些廣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也代表著，殺蟲劑可以有效殺死蜘蛛？

get到這條重要資訊後，江離又順手往下滑了滑，一條封面上寫著“被蜘蛛咬傷怎麼辦”標題的科普影片出現在左下角，於是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進去。

影片裡提到室內蜘蛛大部分是益蟲，對人無害，毒性也小，若不慎被咬傷，也不會有危險，如果傷口感到瘙癢或者其他不舒服症狀，一般也是因為毒素過敏導致的，只需用擠出毒血，再鹼水沖洗乾淨，最後塗上酒精就可以了。

江離認真想了想，自己夢裡的變異床蝨好像也跟蜘蛛沾點邊。

雖然品種跟這個科普影片裡說的完全不一樣，但大家都是蟲子，沒道理只有蜘蛛才怕殺蟲劑吧？

就是不知道普通殺蟲劑對變異床蝨能起多大作用。

又刷了會影片，睏意襲來。

隨手設了箇中午的鬧鐘，然後點開喜馬拉雅播放格林童話精選集，再給手機充上電，江離準備睡個酣暢淋漓地回籠覺。

……

“喲，47床這麼多人陪護呢。”

聽到略微耳熟的問話，江離一個愣神，下意識扭頭看向說話的方向。

僅有一面之緣的護士小姐姐拿著裝滿瓶瓶罐罐的籃子推開門朝她走來，她視線跟著護士身影移動，就看見躺在病床上輸著液的李佳，和坐在她床邊低頭看著小說的湯柔。

護士小姐姐掀開48床的床簾，緊接著湯柔的聲音響起：“嚯！她這是怎麼了？被什麼東西咬了嗎？”

江離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臺詞”，腦子裡好像有個炸彈突然爆炸了一般，炸得她腦子和耳朵嗡嗡作響，心臟猛地劇烈跳動起來。

她這是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夢境之中嗎？！

而且還是回到了死亡前！

死亡的記憶洶湧而來，江離打了個冷顫，茫然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起來。

她才不要死得那麼噁心。

呸，她的夢她做主，她才不要死，畢竟死亡的痛苦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等等。

江離眼神一凝，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她好像突然發現了一個一直被她忽略掉的問題，那就是她在這裡不僅有正常的五感，還可以感受到疼痛！

而眾所周知，夢，是感覺不到這些的！

所以…她之前是真的穿越成一年後的自己，然後現在又重生到了自己死亡之前？

這也太離譜了吧？！

想到後續劇情的發展，江離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再過不久那些寄生在人體身上的床蝨就該孵化完成了，要知道據護士小姐姐說，住院部可是住進了不少被咬傷的病人，病房都要住滿了！如果那些床蝨一起破體而出，那這家醫院無疑會瞬間變成盤絲洞副本。

最重要的是，這個病房裡就躺著一個被床蝨咬傷的病人！

江離頓時頭皮發麻，望向李佳的輸液袋，她記得她的死亡時間是在李佳輸完液後，而現在李佳還剩兩袋半的藥水。

輸完一袋藥水差不多需要二到三十分鐘，留給她準備的時間不多了。

“吱嘎——”

行軍床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把病房裡的四人嚇了一跳，湯柔看向猛地站起身的江離，語氣關切：“寶，你咋啦？”

“我下樓買個東西，順便透透氣。”

丟下這麼一句話，江離拉開房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湯柔、李佳、蔣川三人等會會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身上的異常，最重要的是，她發現只要自己一產生訴說的念頭，嘴巴就無法張開。

就像是突然被禁言了一樣。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去附近超市買幾瓶殺蟲劑防身。

“誒，寶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出去透透氣，順便抽根菸。”湯柔叫住了江離，又笑嘻嘻地看向蔣川：“佳姐就暫時交給你來照顧啦！”

蔣川收起手機，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襯衫：“我也要去抽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