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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府比較特殊,它不像別的王府大多在皇城範圍,而是在城北西關內。
王府規模宏大,臨西外廓牆,東側與后土壇相鄰,府牆周長四百餘丈,幾乎與一座縣城規模相當!
這座規模宏大的王府,其主人趙琦乃是仁宗皇帝庶長子,今年四十二歲。
當年仁宗皇帝突然病逝,楊仕真秘不發喪,派中書舍人劉淦晝夜兼程趕到草原上給北伐途中的宣宗皇帝送信,並在朝議中堅持立嫡立場。
宣宗去世時又是他以立嫡優先的名義,頂著弄權的惡名推當時尚且幼小的趙拓登基。在這段時間裡其實襄王有兩次機會,但最後都以“雖長子,其母妃,庶生”而落選。
為了慰藉這位倒黴王爺,兩代皇帝都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
雖然十六年前他便因“年長,可就藩,為國家籬戍”的原因離京去了封地襄陽,但他在京師的王府卻一直沒停工,在不斷增添著各種亭臺樓閣。
整個王府除去東邊是屬官寮舍和倉庫,中路有部分殿宇外,苑囿佔據了面積的六成!
別看王爺本人極少上京,但這座王府照樣有留守司在運轉,也有宦者、宮女負責灑掃,並且還有一支四百人的儀衛司衛隊戍守。
王府舍人常常成群結隊,因為襄王有個愛才、薦才的好名聲,所以常常可以看到有士子、遊俠前去府門上投刺報效。
無論歸德知府還是商丘縣令對此都司空見慣。謝敏洪判斷,那喝醉酒和同伴在就樓上胡唚的門客大約也屬於這類。
他叫來了自家養的劍客周封,讓他帶幾個機敏的家丁配合九郎去查那門客下落。
從韓倡那裡打聽很容易,他那人本就是個愛炫耀自己與勳貴階層往來的,很自然就說出對方是襄王府的清客,據說還是中過進士的,但嫌官小沒去赴任轉而尋門路投靠了襄王。
確定之後一連幾日,謝敏中和周封在香君路北的翠鳥欄酒家二樓拐角處盯著王府正門方向,但始終不見那人出來。
謝敏中便有些急躁起來:“不會是來京辦事,已經返程了吧?”他這話說了幾次,周封一直勸他別急、再等等。
到了第四天上,忽然謝敏中拉扯周封袖子,將一個三十歲左右,穿鑲毛邊褐氅的人指給他看:“是這個人沒錯,他鬢角下兩綹鬚髮很特別,我記得!”
周封注意看,見他與一個牽著馬的僕人裝束者正低聲交談。“你兩個去跟上那牽馬的,看他去哪裡,你跟上這個著褐之人,弄清楚他姓名、來歷。”
周封招來幾名家丁吩咐,然後對謝敏中拱手道:“九郎辛苦,且請回府歇息,人既找到,後面交給我好啦!”
謝敏中早已不耐煩,見他這樣說心裡放下塊石頭,便拱手說聲拜託,然後轉身下樓,不料轉眼的功夫又退了回來。“怎麼回事?”周封驚訝地問他。
“那人朝這家酒樓來了!”謝敏中緊張地回答。原來他還未出門就見那人正往這邊走,因怕被對方認出,所以趕緊返身回到店裡。
周封驚訝地看他一眼,立即跑到闌干那裡低頭一瞧,只見到個背影進了店。“來不及了,九郎請背對門坐。”
周封虛掩上隔扇門,將手足無措的謝敏中按在椅子裡,耳裡聽著那人上樓的腳步,口內“咿呀”一聲,捏著嗓兒唱: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就見門縫中人影一閃,步履蠹蠹地往裡面雅間去了。接著,便聽到遠遠地有人相互寒暄的聲音。
周封輕輕開門,探頭看看,招手讓謝敏中趁機趕緊離開。正巧那個出去查問此人的家丁回來了,周封讓他進屋,聽他說道:
“查問清楚了,那人叫松德,拜在王府裡已經六年,如今有了個都知的職務,迎來送往,相當於黃門侍郎那種角色。”
“好!你坐在屋中充作有人,我出去轉轉便回。店小二若問話,就說作詩呢不便打攪。”
“明白。”
周封出來故作在廊下舒展身體,看看無人,騰身上柱,三、兩下便已經貓兒般行走在樑上。從上面看下去,只見那松德正叉手與另一人說話,這個人背對著周封,荊湖口音。
“紀善遠來,本該好好招待,無奈閣下王命在身不得不速返。請滿飲此杯,祝君一路平安!”松德說完舉起酒杯來。
“呵呵,王某每次來都讓先生破費,實在受之有愧。”
“哪裡、哪裡,大家都是為王爺辦事,不分彼此。請、請!”
二人同飲了,看得出他倆不是初次見面。那王紀善手裡剝著毛豆說:“這次的事蒙先生協助,回去定向王爺稟明。”
“誒,在下何功之有?”松德擺手謙遜地表示,然後說:”只要王爺知道學生的忠心,這就夠啦!“
“這是自然,以王爺的識人、用人之明,比起城裡那位來可是強太多!先生這樣的才華遇到王爺,才是明珠得主,比之做什麼縣丞要強多了!”
王紀善說完身體前傾:“不過眼下還請先生繼續忍耐,將來事成,少不了先生一個高位。”
“學生含辛茹苦,忍辱負重,就是為了那天呀!來,王兄咱們舉杯,此杯遙祝王爺千歲、千千歲壽!”
這時,小二端著個托盤走上樓來,趁他進房間上菜之際,周封原路返回,下來回到自己房間,叫了伴當出來付錢走人。
他讓那伴當留下,盯住王紀善的動向,自己先回府裡向謝敏洪報告。
不是他不想繼續聽下去,而是周封聽出這兩人話中頗有些悖逆的口吻,因此不想再聽太多,唯恐聽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到耳朵裡。
次日早朝後,謝敏洪沒有隨大家散朝回公廨去辦公,而是向在廊下送各位大人的梁蕪悄悄遞了牌子。
皇帝在後堂更衣,將朝服換成常服的當兒,聽說謝敏洪求見,略一思忖便同意了。
雖然謝敏洪的地位相當於“國務院副秘書長”,他直接見皇帝並不多。
因中書省要審議皇帝的決斷,必要時還會動用封駁權予以駁回,故而必須處在一個相對中立的角度上,不能給大家留下一個“保皇派”的印象,因此謝敏洪也就不好經常來覲見。
他今日突然求見,皇帝便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不得不說的事需要私下溝通了。
“卿說什麼?襄王府……?”趙拓吃驚地轉身:“你沒有信口開河吧?”
“陛下,為確認此事,臣從不止一個渠道瞭解過,但事實如此。”謝敏洪彎下腰,誠惶誠恐地回答。
御書房裡靜靜地,連掉根針都能聽見。過了好一會兒,聽到皇帝又問:“此事除卿弟之外,可還有別人知曉?”
“臣家中的護院看到了松德和那位王紀善在酒樓相會,但事情緣由臣並未與他詳說。”
“很好。朕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趙拓說完盯了謝敏洪一眼:“卿可明白?”
“臣曉得分寸,陛下放心!”
揮手讓謝敏洪退下,趙拓有些氣悶地坐下。他聽說市井間居然有人提早知道了彈劾李丹這件事,心中是很憤怒的,沒想到更是牽連出了襄王叔!
王叔呵、王叔,這件事真和你有關麼?你是怎麼知道這份奏章的?
趙拓不能容忍自己毫不知情,居然是個臣子來報告的此事。
他清清嗓子,正想讓劉太監把翼龍衛都指揮使陳珏找來問話,就看見梁蕪在大殿門口,躬身和劉太監說了句什麼,於是問:“何事?”
“陛下,定王進宮給太后請安已畢,現在宮門口問皇上安,您要不要見見?”劉太監走回來稟告說。
“皇兄來了?那不能不見,請他進書房來說話。”
“遵旨。”
趙捷,宣宗皇帝庶長子,母妃是先皇的芸皇貴妃,現在叫芸太妃。趙捷長得像母親,身長玉立,目若燦星。
在母親影響下喜歡花卉植物,長於五金、木器的設計和製作,因此他身上還掛著宮內上林苑右監和將作右監的職務,每天忙忙碌碌難得見他身影。
“臣捷,拜見陛下!”
“皇兄請起免禮,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如此。”趙拓連忙拉住兄長。
“陛下,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趙拓笑笑心裡卻很滿意。他和趙捷雖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年齡相近,關係親密。
當年先皇宣宗皇帝一心撲在北伐韃靼的大業上,想要獲得漢武帝那樣開疆拓土的功業,後宮裡只有皇后、芸貴妃和錦妃三位。
無奈皇后前兩胎都是女兒,偏芸貴妃接連生兩位皇子,還好皇后第三次生產有了趙拓,許多老臣這才放下心來。
但也正因如此,為後來立嫡還是立長埋下了“五年之爭”的伏筆,直到宣宗突然去世那天還沒搞定。
宣宗去世沒有任何先兆,所以也沒能留下遺言,大臣們為爭“嫡”、“長”紛紛站隊,朝堂上不可開交。
最後還是太皇太后找機會和芸貴妃談話,次日範王趙挺出現在朝堂上,向楊仕真提交了《就藩書》,言嫡庶之分民家亦然,皇家應該給民間做表率,而不應該以個人喜好決定禮的行、廢。
在這封書札裡十八歲的趙挺大膽地批評了部分朝臣,說自己在先皇諸子中最長,理當為弟弟們做遵紀守法的表率,自己剛好滿十八歲,依律法應當去封地就藩。
請內閣同意並安排他就藩的日期、儀仗和護衛等事宜。
範王的退出讓一切塵埃落定。由於先皇的庶次子趙捷和唯一嫡子趙拓只差了兩個月,所以爭論下去是無意義的。
原本贊同趙挺即位的臣子一條重要理由就是範王已成年,足以擔負帝國的重任,現在僅剩的兩位候選人都才五歲,立嫡成了唯一選擇。
趙拓從小就知道這段往事,太皇太后也一再告誡他:若要王室興盛,切記莫忘範王禮讓的功勳,也不要忘記芸貴妃居中的功績。
太皇太后給他舉過很多天家爭位導致國力衰落的例子,讓他知道範王這種舉動的罕見和不易,告誡他必須珍惜。
也許是愛屋及烏,長兄去了定興就藩極少回京,故而趙拓就把一番心思都轉在同出自芸太妃的趙捷身上。兩人從小吃、玩、學習都在一起,感情上勝似親兄弟。
“陛下,臣在苑馬監看到那輛馬車了,果然極好!”趙捷帶著幾分興奮說:
“不但駕馭方便,而且行走、轉彎、停車都很靈活,轎廂內裝飾很漂亮,有許多精巧的設計。還有,他那車門上可是用的水晶?怎麼那窗子如此透亮?
最好的是兩腿可以垂放下來,坐多久也不會覺得痠麻……。”他連著說了好幾條,趙拓就這麼笑眯眯地看著他。
直到他停下來,趙拓才說:“你誇了半天,最重要的地方卻不知道。”
“哦?還有什麼?”
趙拓招招手讓他走進書房,指著窗下長几上擺著的馬車模型說:
“也難怪你不知道,人家是在兩層木板裡面嵌了鐵板,在這車門、兩側裙板、後箱左右都有,據說使用官軍制式弓箭試設,三十步外沒有能夠射穿的!那李三郎管它叫半裝甲防護馬車。”
“哦,原來如此!怪道要用四匹馬來拉!”趙捷嘖嘖稱奇,然後試探地問:“怎麼不讓他們給皇上也一輛來?”
“哼,你哪裡是為朕,你是喜歡極了,自己想要一輛吧?”
趙捷嘿嘿地笑。
趙拓嘆口氣:“我何嘗不想要?但如今李三郎剛去了趟上饒回來,他手下的青衫隊擊破楊賀之後也需要休整和補充,要做的事很多。
這個時候朕就不去摻和了,等整個江西平定下來,那時他們也就有更多精力,可以做出更好的東西來對不對?”他說著指指書案上的淡綠色玻璃杯:
“你剛才問的就是這個,對吧?據說這不是水晶,而是用石英和雲母混合之後燒融了,趁它尚未凝固便可以做成各種器型。
李三郎說這東西叫玻璃,其實就是唐朝時波斯進貢的頗黎。
只不過中原一直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出來的,李三郎看到本寫泰西風土的書,按著上面的描述居然就仿製成功了!”
“原來如此!”趙捷又驚歎了聲,忽然想起來,問:“陛下剛才說他去上饒,可臣聽說那裡被亂匪圍著,不是在打仗麼?”
“就因為如此,朕本來打算讓他接豐寧郡王來京,參加太后春秋大典。不想城池被圍得緊,郡王要帶領軍民守城,所以只接了世子回來。”
他說完將李丹的奏報找出遞給趙捷:“你看看這情節,簡直比說書都不差了!”
趙捷告罪之後接過來,一頁頁看去,看完嘆息道:“真真是驚心動魄!”然後又問:“陛下,這是……李三郎自己寫的?”
“是啊。”
“好文筆,好字跡!這文章寫得,起碼比我府裡那些紀善們強許多!”趙捷搖頭道:
“只是臣搞不懂,這麼個為陛下敢於挑戰數萬亂軍的人物,今年才十六歲?真真不可思議!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郎,他為什麼這樣拼命?”
“據說是為了一個罪臣的小女兒。”趙拓苦笑著把李丹和陳夢兒的事說了。
“還是個有情有義的?如此,愈發難得了!臣真想早日見到此人,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趙捷撫掌道,忽然話題一轉:“不過……,臣怎麼聽說有人參劾他呢?”
趙拓目光一跳:“你聽說此事了?”
“豈止臣,恐怕現在整個商京都知道了!”趙捷說:
“臣是昨天才聽說,想起皇上說過他進貢的那輛馬車,所以今日特地去看了看……。陛下打算怎麼應對這件事?”
“你可是很少過問政務呵。”趙拓歪著頭似笑非笑。
“若他是一般人也就罷了,臣聽聽便丟開手。不過他做的馬車太好,實在讓臣覺得人才難得,所以斗膽來陛下這裡。
若是你已經想好怎麼處置他,臣想求個恩典,請您給他減一等發落。或者,您把他交給臣,臣讓他寸步不離地跟著,隨著去匠作監做事,如何?”
“你想得美!”趙拓氣樂了:“一個萬馬軍中能取上將首級的人,我交給你去做苦力使喚?做夢!”他坐到書案後面,皺著眉說:
“不過皇兄你說奇怪不奇怪?為什麼有人要迫不及待地彈劾他,而且還故意散佈得滿城風雨呢?”
“嗯?陛下是說……莫非這裡頭還有文章?”
“有,有大文章!”趙拓冷笑:“有人想趁機搞小動作,想告訴臣民們朕這個皇帝不夠格,至少是沒有識人之明!”
趙捷想想:“那這人的目的是什麼?敗壞陛下的聲譽,除非……。”他一抬頭,看見趙拓正向自己點頭:“我猜對了?”他驚訝地問。
趙捷回頭看看御書房門口,湊近些輕聲問:“陛下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
“八、九不離十。”趙拓嘆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人想耍聰明,以為幹得毫無痕跡,其實尾巴早露在那裡,他自己還不知道哩!”
“這麼說,陛下不會處分李三郎了?”
“不,不會下令處分他,但朕想讓他吃點苦頭。皇兄可願助我?”
“這……,讓人吃苦頭的事,陛下就別拉上我罷,我這人心軟,下不去手的。”趙捷咧嘴。他因不知皇帝想要幹什麼,所以心裡有些打鼓。
“朕是覺得他太順了。楊太閣當初曾勸過朕,說這李三郎年紀輕,提拔太快對他沒好處。
現在想想有道理,所以朕想給他些磨難,最後看看他是從此消磨下去,還是能振作一番或塌下心來多學些東西?”
“明白了,就是讓孫猴子不斷遇到妖精,看他有沒有耐心陪唐僧去西天取回真經唄。”趙捷點頭:
“這個還比較有趣。皇上就是身在西天的佛祖輕易離不得,那就由臣來扮個跑腿的菩薩,必要的時候點撥、救濟一把。是這樣吧?您打算讓臣怎麼做,做些什麼?”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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