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雪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卷 小元霸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先生的先生,布衣首輔,霽雪齋,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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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不白打呵,透過委員會,可以讓兩地出資支援團練武裝,可要支援官軍只怕好多人就要打退堂鼓。

為什麼呢?因為團練是會留下來保護鄉梓的,而官軍將來有可能被調到別處去,甚至像這次讓咱們組建的遊兵營,更可能打完仗大部分便就地解散了,那出資人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出資委員會只適用於團練,不適合給官軍配套。官軍如要獲得充沛的補給,恐怕要另外想個辦法。」

李丹想到的辦法實際是借鑑前世看到的鹽引制度,這個辦法的核心是承包制。把軍隊需要的糧秣運輸與提供、服裝、武器、牲畜等諸專案開列出來,找個承包商具體負責,並允許承包商將其中子項分包給下級分包商。

然後軍隊與承包商、分包商分別簽約,軍隊負責他們的保護和商路暢通,商人們負責按時、按質、按量將物資送達軍隊指定的各單位手中。

軍隊獲得了補給,反過來從繳獲中拿出部分分紅回饋商人。

更重要的是同意控制區,尤其是新佔領或收復地區內的無主、資敵商業、工礦資源優先對這些商人提供拍賣,或對其提供官方承諾的減稅、通關優惠等等。

李丹侃侃而談,趙重弼已經兩眼發亮了,急忙叫人去請了衛書辦過來,就是此前他派到京城去見皇帝的那個夫子。

衛書辦和李丹仔細聊過這個辦法,立即覺得甚好。「如此好主意不能只在餘干和安仁推行。」他轉向趙重弼:

「大人何不上書府君,請他同意在全饒州通告並實施?以饒州一府之力支援萬餘官軍,強似兩縣呵!」

趙重弼當下拍板,決定讓衛夫子寫好給萬知府的書信,然後親自回鄱陽去落實這件事。「吾這萬人之軍能否早日成軍,全仰先生矣!」他向衛書辦拱手說:

「至於募兵來源我亦想過,湖匪俘虜現有兩千,可甄別使用部分。另外有幾部先前表示過願意接受招安的礦工、鐵工,君不妨接觸試試。

剩下一半就要靠地方上應募了。」他扭臉看見李丹若有所思的樣子,問:「三郎在想什麼,莫不是有何不妥的地方?」

「非也。」李丹趕緊叉手回答:「方才想到個主意,但又覺得不妥,所以就放下了。」

「什麼主意?說來聽聽。」

「卑職剛才是想可否招募商人子弟從軍,給他們些官職。可又一想這些人毫無從軍經驗,也無武力可言,進入團練都勉強,何況官軍?所以又把這念頭放下了。」

方書辦倒來了興趣:「不然,軍中也需有文職,類似老夫這樣的不可缺少。例如採買、分發、集中、運輸,大字不識的人是做不來的。

老夫覺得可以試試,做軍士不合適,那麼做吏員應該可以。」趙重弼點頭,讓他加上這條。

其實李丹心裡想的是另一件事,他本打算提醒趙重弼,礦工在部隊裡成分佔比太大可能容易引起矛盾。不過轉念一想嘴邊的話沒說出來。

沒關係,讓趙同知先將這些人從山裡帶出來,不行的話自己可以把招來的人塞進官軍替換掉這些礦工和冶煉工人,再把他們派往將要建設的冶煉和金屬製造工廠裡去,那裡需要大批有經驗的工人。

在和蓼花子作戰前後他得到了部分熟悉識礦、選礦技術的人才並派到萬年的孫遜那裡做事,但人數太少,且僅限於鐵礦、黑鉛(石墨)和石英三種礦石。

人才是多麼的重要!這幾天來他越發感覺到這件事甚至超過了部隊的訓練,因為訓練是可以做到的,而人才可遇不可求。

他今早終於見到了那個知名的神童胡居仁,但很失望。和踏實種菜、記錄蠶孵化過程的胡居勝相比,這是個醉心文字,規矩方正的孩子,可是少了自主、積極

和創新。

他站在李丹面前答話恭順謹慎,李丹想讓他上前來卻不肯,原因是他認為李丹有品級,自己不能並肩站立以免失了禮數。李丹笑笑,勉勵一番,結束會面。

對他而言這是個教訓,名人收集看來並不見得有趣,他們的才華、能力也許是好的,但對李丹的需求來說,他要的不是這種「人才」。

相比之下,他倒是覺得那個土裡土氣的窮孩子胡居勝更接近自己心目中的可造之才。

他在沒讀過《生物》的前提下,居然提出了「世間萬物,其實有生命的只有人、獸、鳥、魚、蟲、喬木、灌木、地衣(苔蘚)這幾類」的分類法,讓李丹對這孩子刮目相看。

「但是,你把蘑菇分在哪裡?」李丹晚上帶了兩枝蠟燭、一令宣紙和針線來到小柴房,利用一小段桑樹枝條,給他演示如何壓制植物標本。他邊忙手上的活兒邊問道。

「呃,也許……應該放在地衣類?」胡居勝猶豫著回答。

李丹笑了:「你看,答得這樣勉強,是不是連你自己都不敢確定?」

「嘿嘿,學生還真有點不確定。這蘑菇沒有綠色,也不像地衣那般纖弱柔軟。

若按外觀來看,似乎兩者不是一類,但如果不把他們放在一起,那豈不是又多出來一種門類?」胡居勝說,他敢於問自己問題,並且不會輕易給出答案,這讓李丹很高興。

「那就多一類好啦。」李丹說。

「可……,已經有這麼多種類了。」

「沒關係。阿勝你分類,有沒有什麼原則?比如什麼樣的情況下歸屬一類,或者滿足哪些條件的話可以歸屬一類?」

「主要看長得是不是近似,還有兩種東西生活的場地等等。」

「對呵!」李丹拍拍他肩膀:「你看,人有肩、豬、馬也有,他們是不是一類?但是大樹和雜草沒有,它們就和我們不是一類對嗎?」

「對!」

「人、豬、牛,和魚、鳥一樣都要吃東西維生,但是大樹和雜草是透過根來吸收土壤養分過活的,所以它們和我們不一樣。對不對?」

「對!」

「然後我們又可以發現,人、豬牛、魚、鳥和蟋蟀、蝸牛一樣,都有腿腳,可以移動,哪怕這腿腳是軟的,或者並無明確腳、足的形狀。所以蟲子和介殼們也和我們有共同之處,對不對?」

「對!」

「那麼把以上總結之後能得出什麼結論呢?人、獸、魚、鳥、蟲、介這六類實際上可以放進一個大類裡面,和花草、樹木、灌木、蘑菇、地衣不同,這些都是可以移動的,我們不妨稱之為‘動物類,如何?」

「那麼……?」

「那麼花草、樹木、灌木、地衣這四類,有葉莖、根系,可以用扦插或種子在地裡進行種植,我們不妨將它們放在一個大類裡稱為‘植物?」

「哦,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大人這是在教我如何將生命分類?」

「準確地說,是生物的分類。我們在談的是具有生命的物種的分類方法。屍體也是一物,然而不具備生命,所以不在我們討論的範疇。.

反過來說,一片綠葉有生命,但它維繫不了多久就要衰敗枯萎,所以它不是生物。生物一定是數量比較多、具有生命,且在一段週期內能以某種方式保持這種生命狀態,並實現自我繁殖的東西。

比如:一頭牛不是生物,幾百、上千頭形態相近、會反芻、胎生有角的動物才是種被命名為‘牛的生物。懂了?」

「懂了。按照大人的說法,如我第一個看到這群動物,我稱之為牛,它就是牛了?」

「如果其他人願意按你的叫法,並且也覺得很貼切、可以接受的話,那它就是牛了。」李丹笑起來,覺得這娃琢磨得很快呀!

他找張紙,在上面畫了個東西給胡居勝看:「你瞧,這東西像什麼?」

「大老鼠!」

「嗯。」李丹在上面加了一筆,再遞給他:

「這東西很有趣,它肚子上有個袋,方便幼崽鑽進去,然後帶著一起遷徙。如果你在大海上航行了一萬三千里,看到個大島,島上到處是這東西,你打算給他起個什麼名字呢?」

「老鼠,有袋子的老鼠。那就叫袋鼠!」胡居勝興奮地說。

「很好!」李丹撕下這張紙遞給他:「阿勝你記著,這地方要一直往中華的東偏南方向走,在大海的另一邊。

那地方四季與我華夏相反,地方廣大到與帝國幾乎相同,土人通身盡黑紅面板不著衣物。在那兒有你的袋鼠!

這是你命名的,發現了活著的,你就是華夏命名此物種的第一人!」

胡居勝喜滋滋地接過來收好,忽然跪倒給李丹磕頭,大聲說:「居勝今日方知世上竟有學問廣大博深如此,願師從大人,早晚聆聽教誨。」

李丹有點意外,不過今世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胡居勝這樣喜歡鑽研「格物」的學生。他沉吟片刻,笑道:

「這件事你得先徵得幹先生許可,而且入我門來可不輕鬆。雖然不是日日四書五經,但聖人先學、古文經典還是必須要讀的,不可或缺!這點你可偷不了懶,明白不?

此外我會教授你些實學,如計算、統計、地理、繪畫,技擊之術、騎射也是要練習的,將來看看是讓趙敬子或者楊千戶來教你。

等吳先生和黑木回來,還要讓他們授你歷史、外語這些課程。怎麼樣,你要打退堂鼓我不怪你,若要從我學習,便得做好吃苦的準備了!」

「這幾日與大人相處,深感敬佩。居勝雖然駑鈍,一定盡心竭力,如先生所說‘像海綿那樣汲取知識,將來把所學用於民生、傳於民生!」

李丹非常滿意,他才不管自己年齡多少,端坐在破椅子裡,在這柴房中接過了胡居勝遞上的一杯散茶,算是完了拜師禮。

然後給他上的第一課就是生物的分類與不同類生物的比較。

李丹不想上來就給學生灌輸什麼界、門、綱、目、科、屬、種的概念,他認為那是西方人發明的辦法。

生物分類既然提前近三百年被自己提出來,它的發展該由胡居勝們來決定,而不是自己上來就以先進者的姿態教授,那樣做和前世的殖民主義有什麼不同?

「先生,咱們好像漏掉了蘑菇。」胡居勝提醒說。

「蘑菇嗎?不要緊,不著急。」李丹說:「你現在能確定它和誰是一頭的嗎?花草、灌木?還是高大的喬木,或者矮小柔弱的青苔?」

「呃……,都不是。」

「不是?你不認為它和地衣一樣了?」

「不一樣,它沒有葉子和明顯的根,也沒有花朵和種子。」

「說得好,那它是怎麼繁殖的呢?」

「我……,暫時還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這樣吧,作為你的先生,我要送你個禮物。也許你用這個禮物可以看到更多微小的世界,因為藉助工具觀察、分析、學習和改造世界,是人與獸最起碼的差別之一。」

李丹說完這句充滿哲理的話,看著小傢伙眼裡充滿狂熱崇拜,滿意極了。

不過雖然開心地收了個學生,李丹在面對婁諒的時候還是相當恭謹的。

婁諒這半個月的艱辛跋涉讓他臉膛曬黑不少,不過好在他才二十

出頭,又經常遊歷,所以這點路程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他倒是很驚訝為何李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並且這樣誠心地邀請自己來做先生。

他哪知道自己是李丹這世遇到的第一位「名人」,加上李丹也確有想法,希望身邊有個導師輔導,以便將來上京科舉進士。

兩人初見面卻既不在李丹的臨時幕府,也不在縣學儒館,卻是在錦江大橋的工地上。李丹在這裡給自己搭了個蓆棚,這會兒正忙乎著給胡居勝做個顯微鏡。

今早快馬剛把自己要的幾塊透鏡、平板玻璃片、酒精、棉布、桃木等物送來。李丹用桃木做鏡筒,用其它硬木做支架、觀測臺和木螺絲。

毛仔弟在一旁遞工具,看著他把這些做好的零件用木栓和木螺釘緊緊栓在一起,好奇地不發一言。

婁諒在旁邊揹著手看了會兒,忍不住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毛仔弟向他做個噤聲的動作,婁諒還沒明白過來,就見李丹直起身把兩塊鏡片裝入木桶,然後從下面的卡槽漸漸將鏡筒卡到導軌上,說:「這是最後一步了,馬上成功!」

接著用燒烤過的針在自己手上扎一下,擠出一滴到平板玻璃上,用個小銀勺取了淨水滴在上面,然後用銀勺的尖頭輕輕調勻。

將另一枚玻璃小心蓋在上面,將兩片玻璃放到載物臺上用金屬壓片壓住。

他俯身向下,調整下面的銅鏡,再先後轉動粗焦旋鈕和細焦旋鈕,讓鏡頭慢慢接近那玻璃片。

「嗯,很好,挺清楚!」他滿意地起身點點頭,轉身看婁諒:「你要不要試試,看看我剛才瞧的東西?」

婁諒看看他,又看看一臉幸災樂禍的毛仔弟,稍稍猶豫下便說:「那,草民就試試。」說著上前,在李丹指點下閉上左眼,用右眼向鏡頭裡看去。

一看嚇了一跳,側臉瞧瞧李丹期待的目光,鼓足勇氣再次去看,口裡問:「君讓我看的這是什麼?」

「還用問?」李丹伸出自己的手指向他展示剛才那個血點:「當然是我的血啊!」

「這,」婁諒詫異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擠出句:「看這個有何用?」

「看這個能夠知道人的血液是如何構成的,和正常人的血液構成情況對比就能夠判斷這個人的病情到了什麼階段,或者恢復到了什麼階段。

我們也可以看到是否有毒性侵害血液,以致它的顏色因為裡面那些小球的增加或減少發生變化……。」

李丹侃侃而談,說著說著他忽然想起來:「抱歉,在下還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

婁諒合上因驚異半天都沒合攏的嘴巴,緩了緩才拱手說:「草民婁諒,見過都巡檢李大人!」說完起身就要拜。

李丹唬得先一步上前倒身下拜:「弟子李丹見過先生,不知先生大駕已到有失遠迎,望先生恕罪!」

「呃,李大人不必如此,克貞(婁諒字)覺得……咱們還是回到城裡說話為好。」

李丹立即叫毛仔弟用快傳送東西來時包裹這些寶貝的毛氈將顯微鏡等包好,放進城裡開來南門外碼頭接婁先生進城的馬車。

這馬車是最新款式的雙馬四輪車,雙向兩排座,四角都有彈簧懸掛,前後兩對轉向輪前進、後退都很自如。

婁諒一路上一邊聊一邊打量這馬車。李丹向他介紹了自己以往的學業和參加科舉的考慮,婁諒問了些問題,比如李丹讀過哪些書,熟悉律法、策論還是經義。

透過這些溝通他開始瞭解自己未來的學生有什麼基礎、擅長和他的理解與思考。

「你是個不大喜歡經義的學生呵!」婁諒微笑著走下馬車,撫摸了下車門:「不過車做的不錯,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馬車,

真是又輕快又舒適。」

「如果先生喜歡,它歸你了。我們的車伕每天隨時恭候您的差遣。」李丹微笑說。

「君之意……這馬車……?」

「是學生設計的,造它的車行有學生的股份。」李丹介紹:「我們開始做這種車是為了給上饒官軍送給養,最近才開始嘗試做成轎車,這是新完工的第三輛。」

婁諒甚感意外,瞧瞧車,又看看李丹,說:「宋秀才說君文武之才,我尚不信。現在見到本人,才知道他說的真是一點沒錯呵!」

話音剛落,胡居勝跑出來迎接,施禮道:「先生回來了,學生給先生請安。」這話讓婁諒愣住了。

李丹忙向他解釋,婁諒聽了哈哈大笑:「這娃兒能得你青睞,想必是個不錯的。」然後對驚訝中的胡居仁道:「你不認得我,我乃先生的先生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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