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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墡比他哥哥要早出發,但還是不如饒州商團快傳的腳程。也難怪,這班傢伙都打著兵部職方司的旗號,一路之上既沒人敢惹也沒關卡敢攔,所有驛站還得供吃供喝供馬匹。

朱胖子坐著四輪馬車悠哉地才到錦州,快傳已經拿到李丹回覆在返途的路上了。

當李丹得知一萬兩買斷了朱瞻基手頭上三百多幅字、畫,並且他還答應給寫五篇臨帖“為教育事業盡微薄之力”,不由心頭一陣狂喜,這又發財了呀!

別人寫網路文學都要當大官、當贅婿、娶公主甚至缺德胡鬧帶坑蒙拐騙才能發財,自己不知為何坐在千里之外竟然家裡就來財了,封建時代也不賴嘛!

可冷靜下來一琢磨才知道不對呀,前世朱瞻基出名因為他是宣德,皇帝中的畫家。人家畫畫沒誤江山,反而促成了“仁宣之治”,因為這緣故他的畫才值錢!

可如今……,一個被抹到底、擼了實職,捧個行閱觀風使虛銜的五品武職,還不如自己這個六品文官風光的中年人,靠著弟弟的蔭庇躲過參劾,不遠千里來到遼寧……。他的字畫能值錢?

咂著嘴裡的苦澀,李丹又覺得既然姨娘掌眼,那他的字應該得過去,起碼是讓人眼前一亮的那種才對,畫功嘛……,來了就知道啦!

這麼一想他也不煩惱了,多想無用,見面再!假如這仁兄真是個懷才不遇的,那遇到自己就算走運,再多花功夫把他捧起來不就得了?

交到兒孫手裡,這些個“真跡”照樣是寶貝!只不過……少了皇帝的光環罷了。

到“兒孫”,李丹別有一番苦惱在心頭。沒娃的時候想娃,可真來了又麻煩。當恍兒告訴自己沒來例假的時候,李丹經歷了先喜後愁的心路。

喜的是終於要當爹了,愁的是這事兒和阿英怎麼呢?娃不是正室生的,將來豈不是和自己一樣尷尬?

但他又不想放棄這孩子,畢竟是條生命,就讓他來到人間吧,何必讓自己的手作孽?

另一個麻煩就是身子骨結實,扛得住他胡鬧的恍兒懷了孕,這下子火力全集中到以照顧他起居為名跟來的桃娘身上,三下來姑娘受不了啦,連連求饒。

李丹也憐惜她柔弱不敢胡來了,只是這種焦躁一時難以解脫。同僚們聽喜訊紛紛送來賀禮,李丹卻愁眉苦臉。

桃娘自怨自艾自己沒用,李丹也只能笑著將她摟進懷裡。他能什麼,在李丹看來只會抱怨女饒傢伙算不得真男人!

恍兒也覺得不好意思,但她現在只能給些安慰,沒有其他的辦法。唉,早知道這麼快懷孕,把姐姐帶上該多好?

為什麼這樣焦躁,僅僅是因為缺女人嗎?李丹強迫自己打坐,冷靜下來好好反思了下。他得出的結論讓人不高興,但應該是真實的。

十八歲代子巡視,坐上相當於副省長的位置,掌握著遠比前世遼寧省更大的土地面積和近二十萬各種武裝,要沒有膨脹是不可能的!

李丹知道哪裡會出問題,他比世人、同齡人強的地方就在於知道要如何控制和調節自己,但是他卻無法改變自己身體只有十八歲這個事實!

血氣方剛,卻只能成和官僚們坐在屋裡討論、交談。現在潘暢已經掌握了部隊,這個監軍還是少出頭露面搶人家風頭為好。

所以李丹又回到了遼陽,繼續訓練部隊、整編和改裝山東備倭軍以及前期訓練還不夠徹底的海州兵,同時開始和幕僚們討論軍鎮改制。

每都是各種會議和交流,雖然也累,但這和騎馬馳騁是兩回事。李丹覺得無聊,但還必須這樣做下去。反正得讓自己動起來不閒著,得乾點什麼,給自己沒事找事做!

李丹忽然想起霍去病,那位只活了二十三年的著名青年,他和自己現在同樣的年齡便被封侯爵。

結果匈奴這個敵人沒了,他也就沒了發洩的出口,居然做出射殺李敢那樣無法無的事,次年便“病死”了。李丹可不想學這位威名赫赫的前輩,就算他是冠軍侯!

在女人身上發洩也是個途徑。這年頭兒又沒有影視作品,晚上蠟燭滅掉剩下的可不就是卿卿我我那點事?

本來恍兒和桃娘可以交替著陪他,但是忽然間恍兒懷孕,這使得李丹突然好像是遼河上游的巨流河被大壩攔住了去向,整個人都不好了。

部下們也察覺出他最近有些悶悶不樂,時常話嚴厲或者發脾氣,大傢俬下里嘀咕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吳茂有在他身邊輕聲:

“什麼時候都不可迷失自己,公子是監軍,不是主帥、布政使甚至不是巡撫或者宣慰使,切記不要伸手太遠。

現在也必汗已經退回哈拉溫山口以西的草原,潘將軍收復庫倫以後又前進到烏丹築城。公子擔心他孤軍深入是對的,但您畢竟不是主帥。”

“我知道,我心中不爽不是為這個。”李丹苦笑。

“那你是因為馬上要來大批文官建行省的事,還是孫總兵不高興交權?”

“建行省確實讓人不高興,不僅孫老將軍難以接受,文官來摘桃子我也覺得彆扭。但咱們沒得選。

如果依舊按軍鎮做法,移民、安置百姓、招工、工廠開業都不會順利,可來一堆文官就能捋順這一切嗎?我心裡也沒譜。

總鎮時好歹軍事一盤棋,老孫一句話的事情。改制後軍政卻要分成內衛和精銳禁軍兩個部分,軍權削奪不少,民政乾脆他就插不進手了,老將軍當然不高興。

不過他很快便能明白過來,改布政使司行省,他們能發揮和創造的餘地其實很大,而且買賣會更繁榮。

等事實告訴他們這些,老將軍自然就不會再生氣了。所以我也不擔心這事。”

“那你在琢磨什麼?”吳茂奇怪地問。

“女人吶!”李丹心裡罵了好幾遍書呆子,這才不情願地告訴他。吳茂聽完他的擔心這才知道李丹在擔心生個兒子像自己一樣是庶長子身份,於是笑著讓他別想那麼多: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瞎操什麼心?你能渡過來他肯定沒問題,否則你操心也沒用!”吳茂完又看了他一眼:“你確定是男孩?”

李丹搖頭。

吳茂氣不打一處來:“你可真行,我們都忙的要死,你卻在為這等沒影子的事擔憂!”

李丹連忙告罪道歉,他心想這哪裡僅僅是個娃的事呀?可後面的話他不好意思,便拉著吳茂商量怎麼服孫總兵。

吳茂告訴他先彆著急這個,如今要建三個禁軍師和兩個旅的野戰部隊作為整個遼寧行省的機動兵力,該怎麼建,需要的火銃、火炮、藥子如何而來,這些只怕孫總兵一頭霧水。

他覺得李丹應該主動去和孫總兵談談這方面,順便也許人家就想通了也未可知。李丹覺得有道理,巴巴地上門去勸,這種效果一般都不會太好!

先來一瞻投石問路”,李丹給老總兵發了封簡短的信件,明將就協助他擴建新軍之事登門拜望。

孫總兵回覆三後設家宴為孫女慶生,請他來赴宴並一敘。李丹叫過孫得志來一問,原來的是他二叔孫折的三女,便欣然同意了。

到赴宴這,李丹一身銀色富貴暗花的素白上衣,和同色下綴黑色雲紋邊的拽撒。

蹬著黃色雕花的牛皮快靴,頭上簡單地戴頂馬尾編的黑紗襥頭,手裡捻一把定王送他的玉墜檀香木摺扇。

腰裡繫著銅虎頭的黃牛皮革帶,上面掛著桃娘做的香囊,恍兒贈的鑲銀鞘短劍,流蘇下邊是寧兒姐親手串的壓髀珠串,上頭一顆璀璨的青金石,把頭是六枚相思紅豆。

他這一身讓門口接待的清客看得直眨眼,連忙上前熱情地迎進裡邊,另有人便將隨來的毛仔弟、陸九請到另處吃喝去了。

孫竇恩聽李丹到,急忙帶著三個兒子並此前已經回家來的孫得志在院子裡相迎。

孫折在幕府做選兵書辦常見到李丹,孫戚和高飛一起在草原上和色延部打交道,專管互市規則和糾紛調解。

由於他們做事公平深得雙方商人信任,色延部得到糧食和武器補給後漸漸穩住陣腳,集結了一萬五千人不斷騷擾克爾各西翼部隊。

李丹見到他就誇差事辦得好,二十幾個饒能耐不亞於一個整訓師,樂得孫總兵哈哈大笑,在客人們面前很有面子。不過老狐狸了,他還能不知道李丹的用意?

離宴席開始還有好陣子,了會兒話孫竇恩便使眼色。孫勍立即找藉口拉兩個弟弟和兒子一起出去了,孫總兵的兩名親衛守住大門。

“孩子們都沒有職分,有些話不便他們聽。”老總兵著,起身親自為李丹斟茶:“唉,老夫雖有三個兒子,卻只有得志這個孫兒有幾分肖我。”

他苦笑著坐下襬擺手:“考不上進士,又都不屑去縣、府做吏員。哼,手高眼低!這次老二、老三到你那裡去做事,還是我逼的。不過他們能做些實務,老夫還要謝你才是!”

“前輩何需謝我?晚輩不過是將兩位兄長放在適合他們的位置上而已,其實他們做事都不差,只要有機會便能夠顯露出來。”

李丹笑笑:“這次改制,地方上需要大量官吏。如二兄便可以入吏房,三兄不定可以去戶房,如不然去商社負責和色延部的生意也校只要他們有意,晚輩都可以推薦。”

孫竇恩呵呵了兩聲沒有接話,:“我聞皇上要內閣推薦遼寧行省的第一任布政使,據現在有三個主要人選:

太常寺卿鄒友光,靖武初科一甲第三名;

貴州宣慰使周履延,祖父是定襄伯周文禮,勳貴之後;

還有一個,湖廣佈政使司左參政姚慶,此君進士出身,以前在吏部任上因二楊排斥未能進入內閣,灰心之餘自求外放。

這三個人中他人品、聲望最好。如何,大人是陛下信重的人,要不要也猜猜,這布政使會落在誰家呢?”

“前輩這客廳著實不錯,看得出工匠是用心聊。”李丹也沒立即接他的話:“我正準備在瀋陽設立頗黎廠,將來生產的頗黎可以供給全遼。

那樣的話將來屋內冬季也可溫暖如春,而且談些機密事不怕有人偷聽。”

“哦?還有這樣的寶貝?”孫總兵打心裡不信,覺得這子許是為打岔,沒話編出來的。

“等他們完成之後,第一批先給老大饒寢處和這客廳裝上,也算晚輩一點敬意。”李丹拱手道。

“嘖,我等武夫粗漢,與大人相較不同就在這裡。”孫竇恩感嘆著用手指尖在茶几上敲敲:

“大人即便不做官,退下來在商海縱橫馳騁仍不失為富家翁,而老夫一旦成了光桿子,那就只有到五軍都督府裡坐冷板凳。”

“老大人哪裡會有那?”李丹笑著搖手:“遼東軍鎮改為遼寧布政使司,但並不是全改,還有一部分留在軍鎮內的。

比如鐵嶺、金山和彰武分別是北、西、南三個方向上對外的重鎮口岸,將來的互盛山東來的貿易肯定都要經過這些要點。

所以軍鎮不會窮,收入增加卻只需要管理不足以前半數的城池,能窮到哪裡去?再,以前眉毛鬍子一把抓,所有遼地的人都要管。

如今只管自己該管的,然後把兵練好,馬車維護好,哪裡有警就如猛虎下山般撲往哪裡去。這樣才是陛下期待的軍人模樣。”

見孫總兵拈著花白鬍子沉吟,李丹問:“幾次來府上,與大公子接觸不多,不知他對自己的將來如何打算?”

“嘿,你算問到點上了!”老總兵一聽這個話眉頭緊皺:“老大出去做過一任縣令,之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辭官,在家盤桓如今。

今年初有個商隊路經,他本來有意跟隨車隊前往朝鮮,不料克爾各人打來他這長子不能離家,此事只好作罷。”

“原來如此。”李丹點頭,其實這些事他早派灑查過的。“饒州商社開闢遼地市場,有最好的貨物可以提供,大兄如有意可以選一、兩樣來做。”

“這……,只怕他不是這塊料。”

“老大人放心,以您地位大兄也不可能親自下場,一般的做法是僱個大掌櫃在前面,大兄在後頭照應即可。”

“誒,這倒可以考慮!”孫竇恩眼珠骨碌碌地轉著:“不過老夫聽僱這樣的掌櫃價錢可不便宜!”

李丹哈哈大笑:“老大人若信得過我,丹願意幫您物色二、三人選。”

“那這股金需要多少?”

“譬如煤餅鐵爐一項,就在瀋陽城外建廠,鋼鐵廠的鑄鐵可以直接拿來用,撫順的煤可以當燃料。

有了這個,冬季屋裡有個比火盆還暖和的物事,燒水、做飯、烤餅子、烘乾衣物都方便。去年全遼賣了數千個爐子,基本都是軍隊和衙門使用的,而且遠道運來價格不菲。

今年光移民的人口就有近十萬呢,我希望賣掉兩萬個爐子!這樣算來生意就是去年的兩倍多接近三倍,我看用六萬兩應該是夠了。”

“六萬?”孫總兵大吃一驚。

“不要緊,家裡可以拿部分,其它的可以用抵押品辦貸款嘛,找遼寧第一銀行就可以辦理。您讓大兄去找行長溫子山……。”

兩個人越越熱鬧,越越近乎。等到官家來報馬上開席的時候,孫家三個兒子都被李丹安排好了。

孫竇恩在李丹攙扶下起身,感慨地了句:“我家沒有君這樣的千里駒,惜哉!哪怕是個女婿也好哇!”

“哈哈,這個晚輩可幫不了您。”李丹知道孫總兵兒子只有三個,女兒卻有十一個!

不過前邊至少已經有六位大姑娘都已出閣,後面幾個雖不清除詳細情況,應該年齡都不大,最的據才六歲,這老總兵也真夠威猛了!

“知道,你家有夫人、如夫人還有兩房妾室。不過你帶來的妾年紀都不大對吧?聽其中一個還有了身孕?老夫還未曾祝賀,回頭趕緊備份大禮奉上!”

孫竇恩笑呵呵地著,甚至還擠擠眼睛,讓李丹頗有些哭笑不得。

嗯,這老傢伙居然連京城正在談論的文官人選都知道得如此清楚,那自己帶妾來遼的事情他肯定也早曉得了。滑頭!

酒席宴上,大家推杯換盞才走了一圈,忽然門外一陣嘈雜。然後就有人來報,是有使到了。

細問之後才明白原來是劉喜,他剛進城門就遇到熟人石大軍勾著顧大、賴五寶正要進酒樓,便停車叫住三人。

顧大是知道李丹去向的,忙帶了他找來。劉喜先和眾人見禮,然後告訴大家安心,自己是奉旨來找李丹的,接著便向他賀喜。

眾人大吃一驚,知道肯定是有封賜的旨意了。

還好老總兵指揮若定,安排大家佈置香案,然後劉喜代子受禮,宣旨因遼河之役的大功,授正五品武節將軍徽號,勳位上都尉,權同遼寧布政使司右參議,行遼寧南道巡撫使事。

大家轟然叫好,賀喜聲不絕於耳。李丹知道好像又升官了,但只弄明白自己今後可以稱將軍,而且勳位上調了兩級,後面怎麼回事還沒來得及搞明白就已被人群圍攏。

這下可好,孫總兵當場拍板,給孫女的慶生宴同時成為給李丹的賀宴,李丹不得不派陸九趕緊回去,緊急調五箱鳳泉酒來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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