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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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遜樓宿舍走廊的角落,正在執行中的監控攝像頭傳輸同軸纜的線纜外皮剝開,敞露著被翻出的銅纜,帶小夾子的兩芯導線,分別夾著遮蔽層和銅芯,兩芯導線的另一端接著影片採集卡。
監控攝像頭的鏡頭倒影著林年由於凸透鏡原理被拉長得有些搞怪的臉,而在這張臉上還帶著一些遲疑不定的神色就更顯得聰明瞭。
「這樣就搞定了嗎?〝林年對著耳麥另一頭問道。
「沒呢沒呢,還有最後一步,不想被發現就快把你的臉從攝像頭面前挪開。」耳麥裡響起了說話的聲音,還帶著點嘬吸管的呲呲響。
單手雙腳支撐在牆角上的林年立刻埋頭避開了攝像頭,左右扭頭檢視走廊的情況,發現警報還沒有響,想來監控室裡的大聰明應該開小差了。
「芬格爾,下次重要的事情麻煩一次說完!」林年有些小惱。
「好啦好啦知道了,小問題…監控攝像頭的畫面己經同步傳輸過來了,你現在把影片轉換器的輸出口連線到攝像頭的影片線上,芯對芯,遮蔽對遮蔽,然後剪斷攝像頭端的影片線。別問我哪根線是哪根線,這點功課你應該早就做好了的才對。」耳麥那頭的芬格爾聽起來挺悠閒散漫的,似乎這種工作稍微認真一些都是對他職業技術底蘊的侮辱。
林年也沒有再多廢話了,舌頭微微一翻,卷出了藏在下面的美工刀片,再吐到空著的右手兩指之間,在按照芬格爾的指示對好了線,再找到影片線乾淨利落地切斷。
「OK,搞定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現在這條走廊上的監控畫面已經被定格在固定的一幀了,你就算在這裡開派對監控室裡的人也不會有任何察覺,當然,前提是派對的型別得是無聲party。」芬格爾嚼著薯片說。
「什麼是無聲party?」林年把刀片用衛生紙包好塞進口袋裡從牆角跳了下來。
「學生會的人提出的新概念派對,之前風紀委員會不是接到學生投訴說晚上安鉑館的派對噪音太大擾民嗎?但放低音樂的派對就不叫派對了,所以有聰明傢伙建議每個參加派對的人都自帶一副耳機,然後統一接到派對DJ的裝置,所有耳機同時放一首歌。雖然聽起來很酷炫,但實際上看起來就像一群戴著耳機的人在亂扭亂蹦活像什麼奇怪的祭祀現場。」
「聽起來很有意思,像是學生會的人想得出來的點子。」林年說,「這次多謝了,是我欠你的。」
「哪裡的話,我們可是穿過同一條內褲的戰友,哪兒來的你欠我我欠你的。」芬格爾仗義地說道。
「真夠意思,那你學生證裡的貸款…」
「請務必幫我搞定,卡里已經限額沒法刷一毛錢了…雖然諾瑪不會拿捏我的藝術照逼我還錢,但多欠一天我的校內信譽就會降一點,降到頭什麼公用設施都用不了了,去衛生間還得自帶廁紙….再這麼下去我真的會窮困潦倒地死在學校裡的。」芬格爾一秒露出原型。
「明天你的學生證應該就能正常使用了,這件事我已經拜託給零讓她走獅心會的渠道幫你刷正學院裡的個人信譽。」林年還是對沒法白嫖芬格爾語氣裡抱有一絲遺憾,〝不過這次多謝了,記得保密。」
「肯定保密,現在的大環境下幫你就是跟校董會和調查團過不去,我要是走漏了風聲不僅你完蛋,我也完蛋,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啊!」芬格爾語氣裡滿是大義凜然,「不過不用擔心我,為兄弟兩肋插刀,赴湯蹈火,我芬格爾混這麼多年這點義氣還是講的。」
耳麥這頭林年神色微動,以區區學生證的貸款和個人信譽為條件,冒著得罪校董會被開除的風險幫自己潛入伊甸園,芬格爾這一次當真是沒得黑了,看來這幾年宿舍裡同吃同住同開黑打遊戲的經歷還是為兩人打下了深厚的戰友情
的。
「知道了,這次算我欠你的,先掛了。」林年輕輕敲了兩下耳麥結束通話了聯絡。
而在耳麥那頭,床鋪上叼著薯片的芬格爾愉快地對著空氣空擊打拳,絡腮鬍蓄滿的臉上全是振奮!
噢耶耶!學院老賴芬大師教你如何用公差一次白嫖兩邊的好處還能免費蹭一個人情!
...很顯然,林年是完全不知道芬格爾早已經在暗地裡加入了校長和副校長的麾下,按理來說幫助他行動是這傢伙的本分,但這老女幹巨猾的壞東西藉著林年和校長那邊需要時間才能緩衝好的情報差來了一波一魚兩吃。
解決完了監控攝像頭,林年站在走廊中大方地站在監控的區域內等了一會兒,警報始終沒有響起時他才確定了芬格爾沒有掉鏈子,從牆邊提起了一個保溫桶,走到了一間帶有電子門禁的門前。
想刷開門需要許可權卡,林年自己的許可權卡肯定是不能用的,他的學生證固然許可權很高可以刷開幾乎卡塞爾學院一切的電子門禁,但在現在這個特殊時期,就算他用學生證在食堂支付一根豬肘子,諾瑪也能瞬間鎖定他的位置。
但林年從來都不只有一張學生證,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發生的他一開始就有了二手準備。
從口袋裡林年摸出了一張邊緣有燙銀花紋的黑色磁卡,這張磁卡的許可權也是稀少的‘s,級,屬於這個學校為數不多僅有的三張黑卡之一,前兩張的主人是校長和林年,而這一張的歸屬自然就是路明非。
很少有人會想起這個傢伙手裡持有著這麼一張通行無阻的卡片,就算是調查團逮到路明非之後也一時間忘記了收繳他的學生證,這大概和路明非往日以來的良好記錄有關,雖然有著這麼一張頂權黑卡,但他卻從未真正地使用過他,最大的用途估計只有在深夜時透支刷卡給食堂的外賣服務埋單了。
黑卡在電子門禁上輕貼,綠燈亮起,鎖芯彈出咔擦輕響,林年無聲地拉開門走了進去。
宿舍是佈置很常規,除了日用的桌椅書架外近乎沒有任何裝飾,這裡的上一任居住者是技術部的科研人員,對於那些人來說就算睡在橋洞裡只要能保證有睡袋就沒什麼問題,這也使得比遜樓的宿舍一個比一個原裝,白色的牆壁素色的傢俱,沒有人氣,除了設施完備以外比監獄還像監獄。
林年把保溫桶放在了金屬漆面的桌上,走到了床鋪邊,在床鋪上穿著一身睡衣的邵南琴面對著牆壁的一面側躺著,涼被落在床下上面有被撕扯過的痕跡,裂縫裡露出了裡面白色的鵝絨。
對於房門的開啟,外人的進入,邵南琴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她蜷縮在床上抱著自己孤立了所有人。林年看了一眼床邊的垃圾桶,裡面是被倒掉的晚餐。
倒也是了,夏望絕食調查團關注到並且找上夏彌是因為夏望本身就是學院裡學生的家屬,但邵南琴呢?
這個女人唯一的家人是一隻在逃的龍類,在大洋彼岸的伊利諾伊州,這個山頂學院內她舉目無親,她的絕食抗議不會有任何人在意,只要她不會死在聽證會之前,她的所有舉動都只會讓人漠不關心。
但饒是如此她依舊用自己的手段在抗議著,就算她清楚她自己是在強權的面前做著可笑的無用功。
林年沒有去碰她,走到了桌邊從保溫桶裡呈了一碗銀耳羹在碗裡放到桌上,這也是夏彌做了銀耳羹為什麼只送楚子航和路明非那邊,並且還要挑晚上這個時間點的原因,因為兩人早早分好了工,這邊由他來照看。
在沉默著做完一切後林年準備轉身離開,在他才走出兩步的時候背後傳來了邵南琴的說話聲,「他們要我在法庭上做證人,出庭作證你故意放走了南音。」
提著保溫桶的林年停住了腳步,但沒有說話。
邵南琴繼續說:「他們跟我說南音其實沒有死,並且承諾我,如果我答應他們出庭作證,就放棄對南琴的追捕,不然他們有辦法能在三天內讓我看見南音的屍體,無論南音現在躲到哪裡去了。如果我選擇不合作,我自己也會有生命安全。〝
「所以你答應他們了嗎?」林年問。
「我想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南音還活著這件事。」
「是真話。」林年說,「南音的確還活著,她沒有死,我從來沒有說過她死了,如果她死了那天晚上我帶回來的就會是她的屍體。」
「屍體...殺人...林年,你真的變了,這些年你到底遇見了什麼事情?」邵南琴的聲音有些壓抑的顫抖,她儘可能讓自己平靜,顯得不那麼怯懦和因為絕食而導致的虛弱。
「不是我變了。」林年緩緩說,「是你從來沒有真正地瞭解過我。」
他又淡淡地繼續說道,「調查團威脅你的話也是真的,雖然邵南音逃了,但他們想找到她並不難,就算你的妹妹足夠聰明,但卡塞爾學院想不惜一切代價地找到她。三天已經算是放寬了說的,在這之前不是邵南音隱藏得足夠優秀,而是卡塞爾學院從沒有真正投入資源去尋找她,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這些天你也應該透過那個叫帕西•加圖索的男人知道了一些情勢。」
「南音沒法跟他們作對是嗎?」床上的邵南琴低聲問。
林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房間裡安靜好一會兒後,他覺得這個話題結束了,就再度邁出腳步走向門外。
「林年,你當時為什麼要放走南音。」在林年即將離開門外時,他聽見邵南琴這麼問。
「我沒有想過放走她,只是被人攪局讓她跑了而已。」林年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後徑直走出了房間,「記得把銀耳羹喝了。」說著順帶捎上了門。
他只是來送銀耳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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