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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曾在圖書館中讀到過與‘死侍’相關的記載,‘S’級的許可權能借閱到幾乎所有資料,他的導師馮·曼施坦因曾經提到過‘死侍’這種物種的存在,他也為此起了興趣查閱過相關資料。

圖書館高危機密分割槽中的檔案記錄了許多與‘死侍’相關的案例,究其出現的原因大多數都是混血種血統暴走導致的,死侍的宿命是流離在追逐虛無蜃樓路上的倀鬼,他們不斷的向著終極的力量奔跑,血肉和靈魂逐漸從身上剝落,最後只剩下漆黑無形的影子。

每一個死侍達不到的終點是那些完美、終極的生物,而他們走的越遠,形態越會趨同於他們的夢想,即使只限於形似也能展現出非同尋常的力量。

死侍的下一步進化,龍形死侍。

林年敏銳的察覺到海倫娜並沒有墮落到那一步,甚至這個女孩連死侍的界限都尚未跨過,但如今她的身上卻出現了龍形死侍才能有的特徵——骨面、白翼。

他只能將這一切歸功於不動御令的效果,很有可能在無意識之間海倫娜窺伺到了血脈中盡頭的終極美,利用言靈強行將自己趨同化了過去,這很顯然超出了不動御令的範疇,它可以強化使用者的肌體,甚至將一個瘦弱的女人變成巨人,但它卻決不能把人變成怪物。

如果強行這麼去做,唯一的結局便是永遠無法再回到從前。

骨翼徹底從海倫娜的背後破出,綻放的鮮血春雨一般潤紅了潔白的大地,走廊兩側的牆壁之上血水振出蝴蝶雙翼般的痕跡,巨大的黑影拖拽在她的面前,她完成了她不完全的進化。

看著這殘酷而美麗的一幕,林年無端想起了在記載死侍相關資訊的檔案上,有著一句引言,那是曾經秘黨的長老留下的,引用了《塔希里亞故事集》的話。

——她向魔鬼求助,因為她知道沒有神靈會這麼做,她們也不會理解什麼叫渺小。

混血種出賣靈魂給魔鬼,換取可以咆哮於世界的力量,代價便是他們的理智,他們的人生,而相反他們獲得的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掌控自己命運的機會。

在魔鬼的詞典中,‘命運’和‘代價’是同一個詞。

【我們尊敬那些敢於付出代價改變命運的人,他們比那些整天只會祈禱,希望別人施捨的人更配得到幸福...】

在進化完成的那一刻,女孩終於邁出了通往死侍大門的最終一步。

“...可他們並不值得我們同情,迷途羔羊的並不適存這個狂野、混亂的世界,人類應該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樣的選擇,併為其付出代價。”林年心中默唸過檔案的結末語。

剎那,從三階開始,8倍速增幅。

這一場戰鬥會結束的很快。

林年衝刺然後起跳,整個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海倫娜震動雙翼捲起狂風迎擊向她面朝的整個走廊,鱗片下的骨肉凸起彈射出帶血的鱗甲子彈似的籠罩了所有目視之處,即使是這種形態下的她都無法捕捉到林年行動的痕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進行飽和式攻擊,潑下無從躲避的暴雨逼林年露出身形。

果不其然,在半空中幾朵絢爛多彩的火花迸發了,那是短刀彈開鱗片的金鐵交戈之相,海倫娜捕捉到了那微弱閃滅的影子,嘶吼出了屍山血海地咆哮衝向了他!

可她撲了個空,白翼在兩側牆壁上刮出極深的溝壑,她狂湧而熱情地去擁抱了那黑色的影子,最後在她的懷中卻只抱住了自己,走廊如彈幕掃射過一般崩壞殘缺,她落地,喉嚨、肩部、面部同時爆出鮮血

刺喉、穿袈裟斬、佛面斬,三道致命的斬擊同一個瞬間作用在她的身上,林年落地短刀上殘缺破敗,黑色的血液一刻不停的侵蝕著刀身。

他沒有去血振,因為他的攻勢還沒有結束,敵人還沒有倒下。

剎那由三階攀升到四階,12倍速增幅。

進入四階剎那的瞬間,林年感受到了熟悉的肌肉撕裂感,以他的基準速度,12倍速的增幅已經到達了一個恐怖的境界,世界在他眼中無異於陷入了禁滯的狀態,好像就連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思想在他的面前也該飛馳得更顯慵懶怠惰一些。

他來到了女孩的面前,甚至有空去欣賞這幅結合暴戾與優雅於一身的美麗,這一刻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希爾伯特·讓·昂熱被秘黨們稱謂‘最強混血種’,那個老人的時間零造詣無疑比現在的他高上許多,這種咫尺之間掌控生死的力量是霸權,是至尊。

三道月輪在走廊中亮起,一根手臂飛了起來摔落在地面上,一個照面女孩再度失去了自己的右臂,這是絕對的暴力碾壓,她的身上像是花開綻放一般裂開了繁密的紋路,每一道傷口深可見骨。

她胡亂地撲擊、揮舞獨臂,可她只是在與空氣玩耍,她空有萬鈞力氣卻落不到一點實處。

這是一場屠殺,施刑者判下了她千刀萬剮之刑。

鮮血汩汩流在走廊中,淌出了蜿蜒曲折的溝壑,灰塵、白霧與狂舞的怪物構成了一出殘暴怪戾的畫作。

在畫作攀至巔峰,乃至定格的那一瞬間,短刀刺進了女孩的心臟,刀尖撞擊到堅硬的骨骼,那是保護最後防線的骨籠,那顆柔弱跳動的心臟藏在後面驚恐的從縫隙中窺伺外面瞳眸森冷的男孩。

海倫娜心臟受震,狂吼驚怒的後退,白翼在牆壁上刮出白灰與石屑濺射向四周,而她的胸前那柄殘破的短刀像是死神的奪命黑鐮一樣一次、二次、三次...無數次的刺擊碰撞她保護心臟的骨籠!

海倫娜攻擊胸前的襲殺者,落空,下一刻短刀撞擊心臟骨籠,她尖嘯再攻擊,落空,短刀再度出現複數次撞擊心臟骨籠,如此反覆好似跗骨之蛆。

黑髮的男孩冷漠地將‘死亡’一寸寸送到她的手裡,不管她拒絕與否、驚恐與否,每一次刺擊都撞在同一個點,骨籠上的裂痕不斷擴大瀕臨極限!

最終,骨籠在短刀執著的刺擊下破碎了,同時短刀也崩裂成了碎片,扎進了暴露在空氣中的柔軟心臟中!

這一瞬間,海倫娜茫然而恐懼地憑藉著本能雙手抱在胸口轉身撲倒在了地上,巨大的白翼攪動走廊的四壁使得一切縱橫雜亂,林年也後退數步避開了這絞肉機一樣的場面。

隨後他看見了,地上的那個女孩就像折翼的鳥,摔倒在地上發出痛呼,背朝著自己這個施暴者,戰慄低吼著向前爬行。

她在逃。

不動御令製造的龍形外表始終是假象,她跟不上那夢魘一般的襲殺速度,龐然大物的假象終於被剝落,她的思維早在試圖進化的時候已經殘缺不存了,持續的戰鬥讓人類的那一部分稀釋到了微不可聞的地步,如今她的腦海裡只留下最本能的慾望——求生。

林年看著地上的女孩哀嚎嘶吼著向走廊深處爬去,一步步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黑暗之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似乎是在等待,尾隨苟延殘喘的敵人揣測對方是否是在誘騙他露出破綻。

冷漠、無情又謹慎至極。

在女孩爬到走廊盡頭之時,他終於觀察夠了,一腳踩在了那血淋淋的背脊之上,腳下的東西跟瀕死的動物一樣扭動、發出淒厲的嚎叫。

她居然怕了。

看起來最後的死侍化並沒有完全消除那殘留的人類意識,表露出了對死亡的畏懼代表著她還殘存著一縷人性。

林年踩住她的後背遲遲沒有下手,不是留情,而是在等待。

在心臟受損的情況下,不動御令這種高負荷的言靈不可能持續很久,當使用者不堪重負解除言靈的瞬間,才是他最好的下手時刻。

這是一場漫長的拖延戰。

走廊盡頭的視窗外,月光照亮了昏暗,林年靜默地注視著高度龍化的跡象漸漸在腳下女孩的身上消退,鱗甲剝落,骨翼失去生機垂落在兩側,面骨節節崩斷露出了下面姣好的臉蛋。

失去言靈加持之後,女孩露出的是自己最初原本的面容,她曾經捨棄的身份如今在月光的照耀下絲毫畢現。

林年的視線與她的雙眼對上了。

那是一雙海藍色的雙眼,倒影著窗外月光與星辰,唯獨沒有林年的影子。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她的喉嚨早在之前的戰鬥中被林年刺穿了,聲帶殘破的只能發出嘶嘶聲。

“business_is_business,這是我的任務。”林年輕聲說。

他手中已經沒有短刀可以進行最後的送別了,但他還記得自己帶了另一樣東西,那是友人贈予自己的禮物。

他從背後摸出了一把格洛克,在裡面裝載著一顆送行的子彈。

女孩躺靠在走廊盡頭看著月光下男孩舉起的槍口,這時的她似乎陷入了奇妙的平和中。

很難想象在龍血重度侵蝕的情況下她還能重新獲得一分理智,而很有可能這也是她最後一刻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從女孩的眼眸中,林年看得出她並不後悔步入了這個結局。

堪薩斯州的女孩甘願將靈魂出賣給惡魔,換取一刻鐘的力量。用它將那些曾經罪惡的人混和著鮮血被地獄吞噬。讓永恆的恐懼終日籠罩在那些虧心的人們身上,讓那些得不到解脫的生於苦難中的人重見天日。

只是在惡魔吞噬掉她的最後一刻,她希望喉嚨被一個手持寶劍的勇者刺穿。

而自己,只趴在地上襯托出他的英勇、無畏。

她希望他是善良的,果敢的,內心只有正義的,沒有柔軟的地方,堅強的,有著天使一樣的光芒。

罪與罰都由她來承擔,善與獎都由他來統治。

林年忽然想說點什麼送別這個女孩,儘管他們只有一天的友誼。

但想了很久,他想不到完美的餞別詞。

在扣動扳機的前,他細細的審視了月光下女孩龜裂的臉龐只輕聲說道:

“這不也蠻漂亮的嗎。”

槍響聲迴盪在走廊之中,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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