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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空曠安靜,窗外暴風雪的呼嘯不絕於耳。

“會跳舞嗎?”大廳裡女孩沒來由的扭頭忽然問道。

“不...不會。”被女孩問到的小男孩顯得有些怯懦,似乎是因為他被無數次問過類似的問題,可他的答案始終都是這麼一個。

“你不會很正常。”站在大廳中央的女孩露出了一副本該就是這樣,理所當然的表情:“你是亞裔,我看這裡亞裔女孩腿都很短,腿短的人當然不會跳舞。”

“你也是亞裔啊...”

男孩想爭辯什麼,可由於說話的聲音太過柔弱了,女孩直接無視了他的話說:“那你想不想學跳舞?”

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識點頭:“想。”

“我可以教你。”女孩說道:“我是蘇聯人,蘇聯女孩都會跳芭蕾,這是基因遺傳,我們從孃胎裡就開始起、落、起、落了。”

“為什麼要教我?為什麼不是...別的其他人?”男孩問。

“因為我喜歡笨的人。”女孩理所當然地說:“教聰明的人沒有難度,我會很沒有成就感,但如果能把你教會,就證明我比聰明人還聰明。”

“嗯...嗯。”男孩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頭,他看著女孩自顧自的在空曠的大廳裡起落、旋轉,手臂、小腿的線條美的跟油畫一樣,忍不住輕聲說:“我能不能不學芭蕾?”

女孩停下了舞蹈,散開的金髮披到了背後扭頭看向他問:“為什麼?我知道你笨,但我有信心教會你。”

“芭蕾是女孩子跳的舞。”男孩抱著腿小聲地說。

“哦,你擔心這個。”女孩一邊說一邊踱步向前:“芭蕾其實很適合你。”

“你想說我像女孩子嗎?”

“不,我說芭蕾很適合你,是因為她的寓意和你很像。”

“寓意?”

女孩站到了空曠大廳的正中央,利落的轉身高抬頎長的脖頸俯視著牆角怯懦的男孩輕聲說道:“芭蕾是效仿天鵝的舞蹈,每個起落芭蕾的舞者都是天鵝,有的天鵝終生沉默,而在死前會高歌一曲,我覺得向來不素長鳴的天鵝在死前的一曲一定會格外的哀婉動聽。”

“你是說我會死嗎?”

“誰都會死,只是遲早的事。”

男孩半張臉藏在環抱的雙手中看著大廳中央的女孩,那雙俯視著自己的瞳孔流淌的顏色將大廳倒影的金碧輝煌。

*

飛機震動的動靜把林年吵醒了,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金子一樣絢爛的長髮,有那麼一瞬間他分不清夢和現實了,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觸碰到柔順的金髮,身邊卻忽然有人不輕不重的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把他帶回了現實。

“想玩頭髮自己染。”林弦看著睡的迷糊的林年說道:“你沒看見他男朋友多大塊嗎?”

林年愣愣的抬頭看去,自己正坐在美聯航班機的座位上,靠前不遠處的位置坐著一個金髮的美國女孩,他夢醒時分看見的金髮正是那個女孩的,而在女孩身邊還坐著一個塊頭大的像是健美教練的漢子,正戴著運動耳機不住的跟著節奏點頭。

機艙裡響起了提示音,班機的空無人員甜美的嗓音告訴大家飛機遇見了一些可控範圍內的氣流,出現震動現象是正常的現象不必驚慌。

林年記起來了,他和林弦正坐在飛往芝加哥國際機場的航班上,行程近13個小時,卡塞爾學院財大氣粗給他們訂了頭等艙的機票,他受不住等待的無聊就暫時睡了過去。

“看你睡的很香就沒幫你把座椅放平怕吵醒你,你是做噩夢了嗎?”林弦問。

“沒有,應該不是噩夢。”林年彎腰低頭按了按太陽穴,夢境中的記憶初陽融雪般消逝了,他嘗試去記起卻像是手握細沙,記憶止不住的從指縫中隨風消逝,直至張開手後什麼都沒有了。

“記不起來就算了,有些人做夢的確怎麼也記不起來自己夢見什麼了。”林弦說。

林年側頭看了一眼林弦,似乎是為了上機時方便不會被掛到頭髮,今天林弦特地把頭髮紮了起來束在了身後,一席黑色的馬尾順滑柔利。

林弦注意到林年的目光挑了挑眉:“你要想摸的話直說,前面的那個女孩不大可能同意,但我的頭髮還是允許你摸摸的。”

“不,算了。”林年搖頭:“我沒那癖好。”

“也是。”林弦說:“你有什麼癖好我還不明白嗎?”

林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又什麼也沒說出來。

“你醒的其實也挺及時的,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林弦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錶說道:“我把時間調成了芝加哥時間,我們到機場後應該是下午兩點的樣子,看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感覺也不用倒時差了,晚上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到了之後才是最麻煩的,還得找火車。”林年打了個哈欠:“我聽曼蒂師姐說別讓我在芝加哥火車站找CC1000次快車,因為在時刻表是找不到的,就算找火車站的值班員都沒用。”

“那我們該去哪裡找?”林弦蹙眉。

“曼蒂師姐說她會讓她的一個學長來接我們。”林年回憶道:“名字好像叫芬格爾·馮·弗林斯,六年級。”

“六年級?卡塞爾學院有高中部嗎?”林弦驚訝道。

“不,其實就是四年級,只不過留級了兩年,算是學校裡的一個傳奇。”林年猶豫了一下說道:“曼蒂學姐說剛開學有空跑腿芝加哥來接我們的就只有他那個大閒人了,畢竟是四年級沒什麼課每天都在學校裡遊手好閒的,據說還欠了學校不少錢,曼蒂學姐給了他點好處再包路費、伙食費他就屁顛屁顛的願意來接機了。”

“聽起來很不靠譜。”林弦臉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我也覺得,但曼蒂師姐說這個學長是曼施坦因教授摯交的學生,還算信得過,起碼不會把我們拐去黑窯裡挖煤。”林年說。

“芬格爾·馮,弗林斯。”林弦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聽名字像是個德國人?不會有語言障礙嗎?”

“卡塞爾學院推行中文學校,上了六年的學,再怎麼說中文應該說的溜吧?”林年遲疑道。

“你師姐還說了什麼相關注意嗎?”林弦問。

“有。”林年點頭:“她說如果這個芬格爾學長誠摯邀請我加入新聞部,慫恿我提前繳納入部費什麼的,讓我不用客氣,直接照對方臉上呼,事後她負責。”

“嗯。”林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對這個芬格爾學長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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