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五百一十五章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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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青陽的呼喊聲響徹在冥土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靈魂，無論是即將轉世的還是未曾轉世的。

它們通通都能看到那抹鮮紅如血的火焰，能看到這火焰以星星點點的形式出現，隨即便化作燎原之焰。

在看到這種火焰之後，很多靈魂的第一反應都是下意識地想逃避，想要避免被這火焰灼燒。

靈魂體是懼怕火焰的。

尤其是這種一看就無比不凡的火焰，這火焰更是會讓它們本能地覺得它們會被這種火焰抹殺。

世間火焰有千種萬種，其中八成以上的種類，都能直接對靈魂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在這個時候，很多靈魂都在慶幸古青陽所釋放的火焰只是道火，而並非是那種天生地養的天火地火。

天火地火一類的火焰，對靈魂體的剋制效果尤為明顯。

至於骨修的道火，這種火焰雖然也是能夠剋制靈魂的火焰。但與前者相比，差距也是天差地別。

但下一個瞬間，就在它們也被這種火焰吞噬的時候，它們就後悔它們會有剛剛那種想逃避的想法。

它們怎麼能逃避呢！

名為彼岸的火焰臨身之後，它們驚訝的發現，這火焰非但不會對它們造成任何傷害，甚至還有好處。

“啊——”

感受到自己這靈魂之體體內的雜質在被一點點地消除，諸多有關靈魂的隱患也被一一解決。

在冥土的各個角落，那些被彼岸之火灼燒的靈魂們，也是紛紛忍不住發出一聲聲充滿舒暢之意的魂嘯。

而於同一時刻，作為彼岸之火源頭的古青陽，則是在默默微笑著。他能夠感受到那些靈魂的反應。

說實在的，這些靈魂會有這樣的反應，其實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他的火焰的確可以幫助到它們。

而且，歸根結底，他的火焰其實就是在幫這些靈魂進行蛻變。

這些靈魂已經適應了原來的那個冥土，也適應了原來的大荒世界。

而若是想要完成那場他理想中徹底變革，那首先要改變的，便是一切生靈的根源本質。

很明顯，靈魂便是這根源本質。

一個生靈，生來可能的確是什麼事情都不懂的。但很多生靈，都可以透過血脈、靈魂來認知世界。

這人世間的生靈種族是無比之多的，除卻人族之外，還有荒獸，還有那些天生地養的精怪之靈。

要想從血脈這個層次上改變芸芸眾生，那還是太難了。

因為那樣的事情若是能做成，那就代表著芸芸眾生皆已成了一族。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呢？

因此，靈魂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無論是怎樣的生靈，只要其生前的修為沒有達到十七境帝境，那這個生靈的靈魂就能被徹底改變。

一次輪迴，可能還會讓這個生靈的靈魂保留些許記憶。

但生靈的靈魂只要多進行幾次輪迴，記憶、傳承就會消失不見。

這樣的限制，只有已經達到帝境的生靈才能無視。也就是說，唯有他才能做到這件事。

而古青陽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知道的某些事情作為火種，烙印在這些生靈的靈魂中。

他為這些生靈洗滌靈魂，不過是舉手之勞。

當然了，經歷過彼岸之火洗滌的靈魂也一定能適應未來的冥土。

他的彼岸之火所改變的可不單單只是這些靈魂，這冥土，亦是在他這火焰的灼燒之下改變著。

用不了多久，當下一個驚世駭俗的異象出現之時，整個冥土的蛻變便可以結束了。

然而，就在古青陽還在默默等待的時候，自與他遙遙相對的遠方卻是傳來一道聲音。

“阿彌陀佛——”

聽聞這是一聲佛音，古青陽不由得微微皺眉，開始在自己的心中默默地思索遠方的佛者是誰。

在他看來，這冥土之中應該是不曾有這般強大的靈魂存在才對，冥土中唯一的異類無非就是樊琳琅。

畢竟樊琳琅擁有萬靈大冥骨，是萬靈大冥骨之主，亦是已經修成了今生的道果，當的起大冥主的名號。

可，冥土中也有修佛者嗎？

這是古青陽在聽到這聲佛號之後的疑問，亦是促使著古青陽開始回憶往昔古史的原因。

在古青陽看來，這種能在冥土中保留自己前世修為的存在，只可能是帝境的骨修。

就像他這種人一樣。

而對方既然能在冥土之中高呼佛音，那就說明，對方的實力很有可能也是這個層次的。

不過這也僅僅只是他的猜測，因為他可沒記得，古往今來有哪一個修佛的強者將修為提升到這種層次。

“施主肯渡眾生之怨念，肯揹負眾生之罪孽，實在是大功德。實在是讓老僧佩服。”

“但，眾生之業孽屬於眾生，眾生之劫亦屬於眾生。還請施主能體諒一下眾生，將業孽劫果還於眾生。”

“啥？”

遠處，佛音再起。

只是，當古青陽聽明白對方的意思之後，他卻是沒忍住直接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古青陽當然不解。

明明是他幫助在眾生，只要這份罪孽能有人來揹負，那麼眾生之靈魂便通通都能向美好去轉生。

他倒是不求眾生之靈魂通通都對他感恩戴德，他只是想讓今後的眾生都聰明一些，能堪破真相。

如此行徑，怎麼到了遠方那個無名老和尚口中，反而成了偷竊、盜取之類的行為了？

古青陽可沒覺得他這樣做還有罪了，而且，他要是真的把這份罪孽全還回去了。那不等於啥都沒做嗎？

故而，他會反問一言。

因為他真的很是不解，不明白這與他相隔甚遠的那個佛修，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你這老和尚說話真有意思。”

然而，在沉默片刻之後，古青陽還是率先開口了。因為他對於這個未知的無名佛修很有興趣。

他想要知道對方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更想要知道對方在冥土停留，究竟是為了什麼。

“施主莫急，待老僧在冥土大路之是多走一會兒。代機緣合適，你我之間自會相見的。”

“老僧無名。”

“在漫長歲月之前，曾是這世界之中第一個修佛的生靈。他們給老僧的稱號是，佛陀。”

“但漫長歲月已經逝去，還能記得老僧這個名號的人，應該也是已經不會再有了。”

“施主，你很強啊。”

“當初，老僧透過了漫長歲月的修行，也還是沒能踏出那一步。可是施主你似乎是成功了。”

“嗡——”

……

話說到這裡，一個老和尚也是瞬間就穿過彼岸之火，直接就出現在古青陽的面前。

古青陽放眼望去，卻見這個老和尚須眉皆白，雖是滿臉皺紋卻是生得慈眉善目的。

而對方的身上也散發著一種極其不凡的氣息，古青陽仔細感覺，覺得這種氣息和當初的自己很相似。

不同的是，當初的自己乃是以極致的魔道成帝。故而，他那時的氣質就是極度的殘暴兇戾。

而他眼前這個老和尚，則是自始至終都在散發著平和之氣。

他站在古青陽的面前，就像是一座看似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樣。

當然了，也僅僅只是看似不可逾越而已。

實際上，若將他們兩個人比作是山，古青陽才是不可逾越的那個。

這也是他沒能給古青陽帶來任何震懾的原因，別人看過這個老和尚一眼，可能就會不敢再看第二眼。

但古青陽絕對不會這樣，因為古青陽本就比這個老和尚強大。而這一點，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翻過一座山，就能看到一座山之後的風景。老和尚，其實你是可以邁出那一步的。”

“但你只是不願意改變，你心中的執念不允許你覺得天有錯，在你的眼中，天，永遠都是對的。”

“什麼？”

聞言，老和尚發出一聲驚呼。但他的表情還是沒有太多變化，很顯然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古青陽的話。

見他如此，古青陽也只是微笑著搖搖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古青陽很清楚，這種人是最難改變的。

佛陀的故事他倒是知道。

在傳說中，此人乃是大荒世界第一個修佛之人。同時也是第一個成佛之人，是真正開創修行道的人。

這樣的人，的確是應該受人尊重的。但就算是這樣的聖賢之人，也一樣還是有犯錯的時候。

“罷了，罷了。”

“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就告訴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和尚，我接下來的話，你得聽好了。”

“如果我與你處於你活著的那個時代，那我一定不會做今天的事。你看看我這一身血脈。”

“這是天命罪血。”

“顧名思義，天認為我是一個有罪之人。可我一生行事，從來都是順心而行，我沒錯。”

“不過，既然這天要我認那樣的命，那我就偏不認這樣的命。自由權利歸眾生，眾生不該是棋子。”

“在你的時代，天道是天道。”

“在我的時代，天道是天道，天道意志是天道意志。你身在冥土，應該是看不到大荒世界的吧？”

“讓我來告訴你，外面的世界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時代一直都在變化，而你，忽視了時代。”

“呼——”

古青陽越是訴說，佛陀的目光便越是充滿疑惑和驚訝。

尤其是在看到古青陽身上那天命罪血時，佛陀的目光更是如此。

憑心而論，佛陀的確很難想象古青陽會是所謂的大奸大惡之人。

因為，此刻的古青陽正在救贖眾生。雖然他覺得古青陽的方式很是極端，但那樣做也是對的。

若世間人人都能大徹大悟，克服自身那些負面的本性，人人皆不行惡事，那這個世界將會成為大同。

凡人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骨修亦會有翻天覆地之變。

但他就是覺得，這樣的事情有悖於自然之道，雖是一件好事，卻也未必一定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才會站出來，想要勸解古青陽，讓古青陽放棄這件事。他還是希望，眾生自己可以去變好。

若一定要依靠他人之力，那眾生豈不是再也沒有無限的可能？

但在此刻，隨著古青陽話音一落就有一陣清風吹拂而來。

隨即，一道光幕便出現在他們兩人的面前。那光幕之上演化的，赫然就是大荒世界漫長歲月中的事。

好事、壞事、平常之事，還有非平常之事。在為佛陀呈現出這些東西的時候，古青陽是很客觀的。

他並沒有刻意地去美化誰，更沒有刻意地醜化誰。

所有人，所有生靈，在他這裡通通都是一視同仁。

故而，佛陀雖然是越看就越是會感到震驚，但佛陀也是越看就越是會感到無奈。

他震驚是震驚於世事之變，是震驚於世間生靈之變。

雖然，他也曾早早地就在修行的路上看透生靈的本來面目。

但在當時，他是一直都相信生靈是可以透過“修行”來改變自身，來打破本性中的劣根性的。

可現在看來，他的想法似乎還是錯了。漫長的歲月逝去，他所看到的人還是人，卻是更真實的人。

在這人世之中，雖然還有美好的東西存在。但相比於那些美好，更多的東西其實是可怖的。

他看到了許多人。

但那些人在成為骨修之後，卻並沒有大徹大悟，而是愈加地狡猾，擅長於爾虞我詐，擅長於弱肉強食。

相比之下，在他那個時代極為兇惡的荒獸，反而是被如今的人給襯托的憨態可掬了。

他震驚，是震驚於這世事之變。

他無奈，是無奈於這都是真的。

而且他也發現了，如今的天道好像是真的有了情感了。喜怒哀樂，七情六慾，天竟也會有！

這是最讓他震驚的事情，同時他也終於有些明白，古青陽為什麼可以踏出那一步。

“豈有此理！”

“轟！”

突然，佛陀大怒，在發出一聲怒吼之後整個人的氣息都徒然一變，變得極為可怕。

原來，他是看到了一群這個時代的佛修。那些佛修不修佛法，反而是修起了緣法。

這所謂的緣若真是緣，那也就罷了。可這緣，歸根結底不就是那些骨修爭來搶去的機緣資源嗎？

這真是叫他痛心疾首！

想當初，他同樣面臨與這一樣的選擇。但他毅然選擇求心悟道，與天地並生一體，與萬物唯一同心。

最後，他不爭不搶，只憑本心也一樣能無敵於天下，一樣在般若永珍之中求得那佛法之極致。

可現在，他的門徒，居然背離了他所遺留的道成了叛徒，還道貌岸然地宣稱這就是他的傳承。

“老僧也就是不能離開冥土，要不然，我……我真的要滅了他們！這都是一群什麼東西！”

眼看著佛陀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摩拳擦掌，古青陽不由得無奈一笑。佛修之道，其實是真的很好。

但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所見佛修之中，可稱得上是真正佛修的人，都是寥寥無幾的。

上一世，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但這一世，釋加可算是一個。

想到這裡，想起釋加，古青陽不由得揮了揮手。然後，釋加便出現在光幕之中，讓佛陀一眼看出天賦。

“天生佛骨，天生佛骨啊！”

眼看釋加，佛陀果然激動，儼然是面露大喜之意。顯然，他對這個後輩佛修，是極其滿意的。

“大慈大悲渡世人，嗯……也許這個後輩，還能承我幾分意志。不過他應該是你的敵人吧？”

“是，但是就是唄。”

面對佛陀的詢問，古青陽並沒有要隱瞞什麼的意思，直接就是大大方方地承認，面色坦然。

“罷了，罷了。”

“一個時代的人做一個時代的事情，我也算明白了。仔細說來，這就是緣法，亦是因果。”

“我看透了。”

“施主，這後世的事就隨便你去做吧。從前我只以眾生為眾生，卻未想過，你亦是眾生。”

“是老僧狹隘了。不過，如今你將冥土改變，老僧也就不必再長留於這冥土之中。”

“老僧要離開了。”

“你要走？以你的修為，就算現如今是隻剩靈魂，應該也不需要再去經歷輪迴了吧？”

聽聞佛陀如此言語，古青陽不由得感到萬分詫異。時至此刻，他已經感受到佛陀的真實修為了。

佛陀的確是不是十七境的骨修。

但佛陀與十七境的距離，應該只有半步。也就說，他其實是半步十七境的骨修，再有半步他便為十七。

如此修為，再入輪迴不是難事。

但一入輪迴，他的修為、記憶也必然會被無盡的輪迴洗去，至此之後世間將再無佛陀。

“施主，這就是你狹隘了吧？”

“老僧此去，不為再成佛陀。請施主借老僧三分魔意，老僧只為叫那些後輩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佛。”

“施主尚可在破境十六之後再出十六，難道老僧一個佛修，還比不過施主你一個魔修嗎？”

“老僧意已決。”

“施主請看好了，老僧此去必將協助施主滌盪此人間，不為別的，只為讓佛皆成真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