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四百四十三章人間煙火亦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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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對於大荒世界的絕大多數生靈來說，這一天都會和往常的那些時日一樣，還是無關緊要的。

可對於凡間的那些凡人而言，這一天卻是他們難得的，可以開心活著的一天。

爆竹聲中一歲除，

春風送暖入屠蘇。

年，是凡人傳說中的一種恐怖荒獸。凡人們以它的到來而視為不幸的到來，以驅除它而視為驅除不幸。

故而，人族有了煙花爆竹。而且不到盛大節日，煙花爆竹這種東西也沒人會拿出來主動燃放。

不過，對於妙音仙宗的門人弟子而言，煙花綻放的場景，在往常的時光裡，她們也只在凡間見過。

可今天不同。

今天的妙音仙宗多了一抹不同以往的紅色，也多了些許酒肉之香，還有煙花爆竹之響。

女子的歡笑聲就像是銀鈴一般悅耳，不時的便會響起，讓整個妙音仙宗的氣氛都在變得和以往不同。

妙音仙宗的規矩，改變了。

而在妙音仙宗的弟子看來，這都是古青陽一人的功勞。

因為若是沒有古青陽的話，一切都會和原來一樣。

原來的妙音仙宗，根本就不會有人特別地注意“年”這個節日。

對於骨修而言，在他們的修行中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次閉關，都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時間。

在他們那漫長的人生中，凡人一生有數的幾十個“年”，他們可以輕易地擁有幾百幾千個，甚至更多。

但，當妙音仙宗的弟子們真正因為一件事而做出改變。

這件事帶給她們的感覺，又是和以往不同的。

而於此刻，梅念靈她們四個則是相聚於一處，一起凝望著宗門漫長歲月以來都不曾有過的盛況。

“師尊說，宗門以後也是可以過這個節日的。只不過，時間限制是每過百年一次。”

“我覺得師尊的決定是對的。”

“對，若是年年都過，反而會影響弟子們的修行進度。但若是百年一過，反而會愉悅身心。”

“我們的宗門就是太冷清了，多點人間煙火氣也未嘗不可。而且，感受人間煙火也是一種修行。”

“這話是師尊說的吧。”

……

聽到菊商靈的最後一句話，梅念靈不由得笑了笑。同時梅念靈也有很強烈的感慨之意。

她們四個是同門關係，可實際上她們更像是有血脈聯絡的姐妹，是真的把妙音仙宗當成了她們的家。

於她們而言，蘇玥就像是一位大家長一樣，會時刻督促她們，讓她們修行，讓她們成長。

而這仙宗門下的那些人，則紛紛都像是她們的後輩。

能看到宗門興盛，她們是真的很高興。能看到宗門後繼有人，她們也會為此而高興。

但這些年來，她們都太過於關注宗門的發展了，即便是偶爾有時間也多半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總而言之，這些年來她們做了不少事情，也讓妙音仙宗變得比原來更為強大了。

她們的成就很高。

可她們唯獨是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放鬆各自的身心。

這些年來，她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少。但每次相聚，她們四個不是在為宗門的未來奔波。

她們就是在為蘇玥的選擇而隱隱擔憂，並且，她們還會為此去做些別的事情。

可今天不一樣。

今天，妙音仙宗的所有人，都可以在自願的情況下選擇放鬆，去嘗試一下“年”的滋味。

妙音仙宗嚮往音律仙之大道，因此，這偌大的妙音仙宗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一樣熱鬧了。

可按理來說，今天的妙音仙宗既然破了規矩，那就也該染上幾分人間煙火氣，不再冷清。

但事實上，妙音仙宗變得不再冷冷清清是真的。但妙音仙宗也沒有失去那種“仙”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這裡的人，還是原來的那群人。一個凡間節日，似乎是並不能改變什麼。

然而，就在梅念靈她們四個紛紛都是眼含感慨之意，聚在一起站在原地，然後不約而同地沉默時。

她們的耳畔，卻是有聲音響起。

“阿梅，你們來我這裡一敘。”

那是她們四個人的師尊，蘇玥的聲音。對於這聲音，她們是絕不可能感到陌生的。

聞言，梅念靈幾人先是面面相覷而後便是同時一笑。一笑之後，她們紛紛消失在原地。

而當她們再度出現時，她們就已經在蘇玥的府邸之中了。

只是這一次，等待著她們的也不單單是隻有蘇玥自己。

在她們幾人的面前還擺放著一張桌子，幾張椅子，以及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酒肉，還有米飯。

“師尊我呢，很多年都沒有做過這些東西了。這些東西，還是青陽幫我做出來的。”

“不過你們也不用感謝他，以他現在的身份，現如今這都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坐吧，今天，坐在這裡的不是什麼始祖女仙和始源女仙，今天坐在這裡的，只有師徒。”

“師尊——”

蘇玥話音未落，四女之中，一向最是沉默寡言，卻也是最為敏感的竹生靈，便已經紅了眼眶。

然而她雖是率先出聲，但她也著實沒能把話說完。只是簡單地道出那個稱呼之後，她便哽咽了。

而與此同時，四女之中，縱然是一向最為穩重的菊商靈，也不由得默默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熱淚。

這一幕，似乎是早就應該出現。

可她們所有人等這一幕，都已經等得太久了。然而當她們齊齊看向蘇玥時，她們卻是發現蘇玥在笑。

“我的修為的確是要比青陽強上許多，但是他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如果我想要某些結果出現，那最需要作出改變的，可能就是我。”

“念靈、凌靈、生靈還有商靈，你們都是師尊的好孩子。”

“請你們答應師尊，無論未來發生了怎樣的事情，你們四個都要好好地，在一起把路走下去。”

“師尊啊，這輩子已經沒有太多期盼了。師尊追尋了一輩子仙道，臨了卻是覺得，紅塵也改可以。”

“大荒將亂，水面再怎麼平靜水面之下也全是亂流。”

“答應師尊，第三次滅世之劫之後，你們都還活著。”

“仙宗，也還在。”

……

話說到最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眼角也都掛著淚花。

府邸之內，酒肉之香瀰漫，府邸之外更有爆竹聲時而響起。

小冥清也來到了蘇玥的府邸，不過她顯然還是理解不了眼前之景，所以她更喜歡狂飲美酒，大口吃肉。

然而，梅念靈幾女在感到異常幸福的同時，卻也是隱隱地感受到了蘇玥對於未來的擔憂。

所謂的滅世之劫，她們之中有人經歷過有人沒有。

但她們都知道，這所謂的滅世之劫到底有多麼恐怖。

她們知道，蘇玥所說的那些話並不單單都是假的。

起碼，那些希望的話就不只是一種祝福，那更是一種擔憂。即便是強如她們，在大劫中也有可能隕落。

曾經，她們之中經歷過大劫的人也只是差了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們便不是如今的四個人了。

而在這場聚會之中，古青陽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於古青陽而言，這人世間的諸多場面他都可以受得住。

可唯獨是眼前這場景，會讓他不止一次地想起古家的日子。

年是滋味？於他而言，在這一天若是有古青螢在，就是年。

可現如今，那個會在過年的時候跟他要爆竹要吃食的丫頭啊，早就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

自從心境徹底圓滿以來，還是第一次，他的心境之中也會出現如此之大的波瀾。

然而，就在古青陽自府邸之外一個人獨自看著天穹中的落雪時，一道人影，卻是猛然出現。

“謝謝你。”

來人直接抱住古青陽，但這個擁抱並沒有任何歧意，抱住他的人也僅僅就只是為了感謝他而已。

而緊接著，就在古青陽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又是同樣的三聲道謝響起，又是同樣的三個擁抱。

片刻之後，古青陽的身前已經多了四個各有風華的絕美女子，而這一刻，她們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敬。

“你們回來——”

眼看著四女就要直接離開，古青陽在猶豫一下之後還是開口了。而與此同時，他亦是取出四卷玉簡。

“你們的修行道，我都已經見證過了。為了應對大劫，這是我給你們留下的一些建議。”

“當你們為修行感到迷茫時，你們可以看一下這玉簡。再過不久，我就要離開了。”

“到那個時候，你們就是玥兒唯一的依靠。我希望她好好的，也希望你們好好的。”

“大劫將至又如何？”

“好好修行便是了。”

……

在說完最後一句話以後，古青陽便率先轉身離開。

而在他佇立許久的地方，也唯獨只剩下梅念靈幾女怔怔出神。

當下的這一幕，著實是有些荒謬了。四個十四境的骨修，到頭來居然還要一個五境的骨修指導。

這樣的事情，她們若非親身經歷倒真是不敢相信。可她們的直覺也在告訴她們，那玉簡將會無比重要。

“在幹嘛呢？”

“嗯……就是隨便待一會兒。”

同梅念靈她們告別之後，古青陽又換了一個風景絕佳的地方，繼續像剛剛那樣欣賞風景繼續修行。

然而，不多時，他的身邊便多出了一個絕美的女子。

而且，那個女子更是給了他這人世間最溫柔的懷抱。只是一抱，便讓他整個人都為之感到一陣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