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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天空就像是被批上一縷深藍色的輕紗,輕紗之上,還有繁星點點以作點綴。
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夜幕之中,為這陷入黑暗的人間,帶來一絲微弱的光明。
晚風徐徐,帶走了白日草原的熾熱,送來無盡的涼意。草原上的野草隨風而動,搖曳生姿。
大涼部落的族地上,依舊還是有明亮的火光出現,那火光劃破了夜的黑暗,火光之中更有聲音響起。
“諸位,再加把勁。”
“這一戰,我們不能輸。”
“大涼部落,與世長存!”
……
這樣的聲音,還是會在大涼部落的各個角落之中響起。
哪怕是與大涼部落的族地相隔甚遠,也一樣能聽清楚。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古青陽還是沒有歸來。
若是算上古青陽傳道授法的那一天,以當初的承諾來看,五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天。
但大涼部落的那些族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那所謂的五日之約,在他們的眼中,古青陽就是自己人。
青衣瑤這女娃娃的丈夫。
整個大涼部落的大恩人。
這便是古青陽在他們這些人的心中,所佔到的位置。也是古青陽在他們心中的另外一個名字。
而這些大涼部落的族人們,唯一還記得的類似於承諾一樣的事,就是十日之後的決戰。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那是一場幾乎無法取得勝利的戰爭,是必然失敗的血戰。
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才是他們大涼族人的作風。
青衣瑤雖然是族長的孫女,但在大涼部落那些族人的眼中,這個女娃娃也和其他的女娃娃一樣。
這些女娃娃,都是生在這片草原之上,在草原的風日裡長養,一點點地長到這麼大的。
那魔途部落的人都是狼子野心。
這件事,在大涼部落之中,本來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什麼要妥協。
若是真的妥協,不屈辱嗎?
只是為了活命,就把自己的族人送出去,就把自己的血親,甚至是女兒孫女送出去。
這樣的事,縱然是打死他們,讓他們受盡折磨,他們也做不到。所以大涼部落唯有死戰。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明知不可勝而戰之。
這就是他們,在面對那種卑鄙無恥的威脅時,才會展露出來的風骨和氣節。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如此重壓之下,大涼部落的族人們修行之時的熱情,反而是在瘋狂增長。
別看距離約戰之日已經沒有幾天了,可在這段時間裡,大涼部落族人的實力卻是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這樣的事情,已然是讓那些族老感到震驚。
不過這件事,卻是古青陽在一開始就已經預見的。
早在約戰的那一天,在留下承諾的那一天,古青陽便已經看出來,大涼部落的族人心性不差。
至於天賦,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也並非是天賦平庸之輩。而且大涼部落的修行資源也有很多。
所以,大涼部落的族人們真正欠缺的東西,其實是傳承之法,還有各種各樣的修行神通。
而他古青陽,恰恰是最不缺這些東西的。
現在這一世,他古青陽或許會缺少資源。
但神通傳承之類的東西,卻是一直都被他死死地銘記在心中。
只不過,在給出傳承的時候,古青陽給的傳承也不全是別人的法。
就在兩天之前,被古青陽帶出去的那些年輕人回來了。
而讓眾多族老,以及族長青衣暖冬在內的年長者震驚的是,這些年輕人在回來之後就有了全新的精神。
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都彷彿是經歷了一場本質上的改變。
改變之後的他們,與之前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而這樣的結果,也著實是讓他們感到意外不已。
只是,那些年輕人也都說了,這是古青陽帶領他們修行的成果。
而如此一來,倒也使得大涼部落的這些長輩,都對古青陽更為信任並且寄予了更大的期望。
儘管,他們知道,古青陽本來就是他們大涼部落的大恩人,已經拯救了他們大涼部落一次。
但是,當他們從這些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古青陽的不凡之處,從而看到更大的希望時。
他們,還是希望大涼部落能夠挺過這場大劫,能夠繼續在草原之上存在下去。
人,終究還是有私心的。
儘管他們知道,以古青陽目前對大涼部落散下的恩澤,已經是他們大涼部落很難還清的。
可他們還是希望,這個生他們養他們,生他們的後輩,養他們的後輩的地方能夠繼續存在。
而在不知不覺中,古青陽的形象也的確是在大涼部落,這些族人心中變得高大起來,偉岸起來。
尤其是那些曾跟著古青陽出行過一次的年輕人。
他們曾親眼見證古青陽憑藉兩隻小狼崽,還有一口神秘且流利的獸語收服那些蒼狼。
毫不誇張地說,無形之中,古青陽在他們的心中,已經被他們自行給神話過一次了。
收服蒼狼,這樣的事情,古往今來的那些部落中,好像還沒有任何一位勇士能夠做到。
要知道,蒼狼這種荒獸,它們的戰鬥力,雖然不是所有草原荒獸之中最為兇殘的。
但是,這種荒獸的智慧卻是同階草原荒獸之中最高的,也是最為懂得相互配合的荒獸。
草原上的部落之人,他們之間都流傳著一些故事。
那些故事的內容是,如果你在草原上遇到了蒼狼。
那麼,請不要把這些生靈當成是一隻又一隻狼來看。
你應該將它們當成是一個整體。
在遇到它們的時候,你就已經遇到了一個部落,獨特的部落。
……
“阿瑩。”
“嗯?”
“青陽他,到底做什麼去了?”
“瑤兒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哥可是囑託過我,讓我保守秘密。”
“我哥說過,他一定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驚喜——”
“驚喜嗎?”
同一時刻,在古青陽常常打坐修行的那塊巨石之上,正有兩道人影坐在上面,遙望天穹。
不同於青衣瑤的滿面愁容,古青螢在這個時候,看著就很淡定,似乎是對一切都胸有成竹一般。
“其實我現在想想,當初那件事可能真的是我的錯誤。”
“如果不是我,在傷好之後,他一定已經和你離開了。”
“這樣,他就不需要被捲入到這場風波之中。”
……
在得到了古青螢的回答之後,青衣瑤臉上的惆悵之色,只是略微有所緩和而已。
她對古青陽的瞭解程度,自然是比不上古青螢的。
在與古青陽相處的時間裡,她並沒有過多地瞭解古青陽的過去。
她所看到的,只是古青陽在大涼部落之中所表現出來的這一面。
於她而言,她在大涼部落之中看到的古青陽,就已經是她眼中那個有血有肉的古青陽了。
所以說,她對於古青陽不是特別瞭解,其實也很正常。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她也能察覺到,古青陽並不像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他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比如,這些天以來,古青陽在大涼部落中,一直都與她住在一起,而他們兩個時常就會做夢。
做夢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們兩個每一次做夢所做的夢都是同一個夢,而在夢中的她,則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夢中的她,並不是什麼在草原上長大的部落姑娘,而更像是一個純粹的修行者。
於夢中的她而言,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要比在夢中論道、悟道更為重要了。
這樣的夢帶給她的感覺,讓她覺得無比奇特,卻也讓她在隱隱之中感到要分恐懼。
也許,恰恰就是因為那個夢太過於真實。
所以,當這樣的夢出現了太多次以後,她就有些分不清現實了。
其實,她並不討厭夢中的那個自己。因為那樣的夢,也讓她察覺到修行並不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情。
她從那樣的夢中,體會到了修行的快樂。而那樣的快樂,也不是草原上的生活能夠帶給她的。
只是,夢做多了,當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之後,她也會開始害怕,害怕自己某一天真的成了另一個人。
若真的是這樣,那她又該以怎樣的姿態去面對大涼部落,去面對她的家人還有族人?
她,又該如何面對古青陽?
然而,這些都只是屬於她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憂慮,僅此而已。相比於這些,她現在還是更在意古青陽。
古青陽。
神秘、偉岸、俊朗,有朝氣。
正人君子、永不服輸……
凡是青衣瑤能夠想到的詞,通通都可以用來描述她心中的古青陽,在她的心中,這是一個完美的人。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隨著他們兩個日漸相處,她就越發地能夠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差距。
那是一種本質上的差距。
就像是飛鳥與魚。
飛鳥的家是天穹。
而魚的家則是海。
天與海,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飛鳥與魚不同路,這兩者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靈。就像是她和古青陽那樣,截然不同。
她喜歡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但她也喜歡大涼部落。而古青陽雖然喜歡大涼部落。
但她能夠看得出來,古青陽這樣的人,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停下的,他的路,會指向看不到盡頭的未來。
她可以等古青陽。
但她不能確定,她就一定能夠等到古青陽。而她唯一能確定的事情就是,如果有一天,古青陽歸來。
那麼,這就只能說明,他已經走到了他那條路的盡頭,已經見證過盡頭的風景,所以他會回頭。
只是,正是因為古青陽實在是太過於美好,太過於完美。所以,當她意識到是她把古青陽留在這裡。
是因為她,古青陽才被捲入到部落的紛爭之中,她的心,才會像現在這樣隱隱作痛。
她對古青陽的那份情感,是無瑕而真摯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心痛才是真實的。
而現在,古青陽不在這裡。
但身為古青陽的妹妹,古青螢一樣可以體會到那種痛苦的感覺,因為曾經的她也有一樣的感覺。
而且,古青螢也不止是一次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在過往,古青螢曾無數次想過如果沒有她,她的哥哥會怎樣。
但後來,她就得到了答案,因為她看到了古青陽前世的經歷。
從那一刻起,她清楚地認知到古青陽就是那樣一個人。
他要強,他比任何人都要強。
他可以要強到,一直走下去。
他執著,他的執著勝過一切。
所以,他可以修成那個境界。
……
然而,她也明白,只有她好好地活著,她的哥哥才不會感受到那種人世間最為極致的痛苦。
所以,當她活到現在,她也已經認識到,在現在這種時候,她最應該做的事,就是相信古青陽。
相信,等待。
這就是她應該做的事。
而現在,當她聽出青衣瑤言語中的自責之意以後,她也是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我哥他也不是特別的弱。”
“這麼多年,我們兩個相依為命都過來了。”
“這一次,我相信,他也一定可以挺過來。”
“而且,阿瑤,瑤兒,你得相信我的眼光。”
“這麼多年了,我還從未見過我哥他對哪個女子這麼上心。”
“阿螢,你又沒有正形了。”
“咯咯——”
……
話說到最後,青衣瑤的俏臉之上也終於有笑容出現。只不過,她也只是將惆悵深埋心底而已。
而在惆悵的同時,青衣瑤也在她的心中,默默地為古青陽祈禱著,希望這個被她記掛的人,平安歸來。
夜幕,愈加的漆黑了。
晚風,也愈加的寒涼。
就在整個大涼部落都在積極地為大戰準備的時候,在大涼部落族地的四面八方,也已經有很多人影。
“都準備好了嗎?”
“回大人,都準備好了。”
“此之一行,我們聯盟共派出一百八十多位骨修。”
“再加上您的宗門那邊的人,一共有二百八十位骨修呢。”
“這其中,除了那三十多位命骨境的年輕人之外。”
“其他的人裡,可是有二百二十位祭骨境的骨修。”
“而且,剩下的三十位,可都是煉骨境的強者。”
……
夜幕之下,那些人影都隱藏著各自的氣息,都隱匿著。
這已經是他們藏匿在大涼部落附近的第三天了。
這個領頭的人,名為李鋒濤。
他並不是這草原上的人,而是來自中洲的一位煉骨境骨修。
他所在的宗門,名為生機閣。
生機閣,中洲南部六品宗門。
單單隻看品階的話,生機閣這樣的宗門,在強者如雲的中洲,似乎還算不得什麼。
而在過去的時間裡,他們生機閣也是一向都以一副正道面孔示人,讓世人覺得這也算是名門正派。
可實際上,這個宗門的人,心術就沒有特別正的。
他們生機閣在過去的時間裡,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壯大門庭。
至於他們所用的方法,簡單的來說,就是符合正道之風的,那就擺在明面上。
而若是容易被判定為是歪門邪道的,那就放在陰暗處,不讓別人輕易察覺。
他李鋒濤,就只是這生機閣之中的一位普通長老。
但此行,他卻是肩負著一個極其不簡單的任務。
那就是助力草原部落的聯盟,擊潰大涼部落,然後挑起聯盟內鬥,從而幫助宗門一步步掌控中洲草原。
“嗯,很好。”
“那麼,事不宜遲。”
“吩咐下去,讓他們各自都給我做好準備。進攻!”
“是!”
“謹遵李長老之命。”
“謹遵李長老之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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