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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屍體有一些是因為未曾喂水、餵食,傷口感染而死,還有幾個人,就是止剩下了一口氣,呻吟聲是從其中一人嘴巴微微吐出,從他們身上來看,這些應都是男人,老幼都有,此刻都已經“糊”的看不出是一個人,或者說,曾經是一個人。
他們身上充滿了惡臭至極的味道,是一種介乎於生死之間的味道。
陸峰垂目,為他們默默持咒,六字大明咒的大慈悲韻如一汪清泉,緩緩的流淌過他們的身上,從他們的身上蔓延過去,浸潤著他們的身形,叫他們的身上的傷口開始緩緩癒合——原本是無此殊勝的,原本陸峰的“六字大明咒”雖然也有效力,但是也未曾可以叫這樣傷勢程度的“牲口”,由死轉活。
他止叫那些捱了鞭子的侍從僧未曾傷口感染、發燒,也就是俗稱的害了熱病,龍病,丟了性命,未曾如如今這般,直接叫人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的癒合。
在這“六字大明咒”迴圈往復的沖刷之下,這些被束縛在這裡的牲口,發出了輕微的,如蚊蠅一般的細微聲響,陸峰依舊垂目,他的六字大明咒,一遍一遍的從他們身上衝刷了過去,將他們體內的詭韻勾出來,攪碎之後化入陸峰的寶座之中,成為陸峰的資糧。
緩緩的滲入了陸峰更大的蓮朵之中,又將他們身上、體內、還有寥寥無幾的生命之火,解脫之力,重新點燃,叫他們重獲生機!
將一群快要“吹燈拔蠟”,“燈枯油盡”之人,重新續上了這燈火,叫他們一口氣重新轉活了起來!
過了半晌,陸峰方才停下來了持咒的動作,看著尚未死去的地上三個人,陸峰看到了擴大到了整個第二層的酥油燈火光。陸峰看到,這水牢的第二層,和第一層刑房也並不一樣,在這第二層,已經是牢獄了,只不過是“木樁地獄”,這裡林林聳立著諸多的木樁,從旁邊看,並無取件之處。
似乎此地,只是用以將人綁在了這些“木樁”之上,施展捆綁刑罰的地方。這些人的身上,最多的也就是一些受到鞭刑和被捆綁淤血的痕跡,這裡應是一個“中轉站”,甚至可能是一個“暫時儲存之處”,在進行神巫系列的大法會的時候,將提前準備好的人丟入其中,方便整存零取。
並且這裡的幾位奴隸身上,零部件都十分的完整,應是要舉行什麼特殊殊勝的大法會,亦或者是詛咒的“垛”,才需要的材料。
就算如此,此地亦有十四具屍體,甚至陸峰可以如此冷血的說,這個數量,對於一次大法會來說,並不算是多,甚至算得上是少了。
若是僅僅是這個數量,並且此地常年如此的話,那噶寧老爺,甚至於稱得上是一個慈悲、和善的老爺。
他無喜怒無常的性格,對於自己的財產亦十分珍惜,甚至於除了大法會,不會有意無意的處置自己的財產,叫自己產生損失,偌大的二層地牢之中,止這幾個人,雖然因為外面出了災禍,導致裡頭出了意外,叫這裡的幾個人死了。
但他對待自己的財產,都是因為法會,如此這般,可稱得上是好人。
此地無其它人,陸峰長嘆一聲。
十年學經僧的生涯叫陸峰十分清楚,他就算是一座慈悲的船兒,在苦海之中無當漂泊,也無渡人之能力——以內地大乘佛教之言,羅漢自渡苦海,菩薩就是一座大船,將人帶往彼岸。
在密法域,他止一次機會,再偉大的思想,也會被蠻力鎮壓,陸峰從未覺得自己那般思想有甚殊勝之性,他若是連自己都無法活下,那他就算是思想再殊勝又有何用呢?是他的腦袋骨頭比較大,適合被做成嘎巴拉碗叫人把玩麼?
可他的頭骨,甚至連做成嘎巴拉碗的資格都無——他年齡已經過了嘎巴拉碗需要做的時間,頭型也不完美,亦不是圓寂的高僧,他只能走,他的小船在苦海之中越發的大,他能承載的人就越多,他可以救助的人就越多。
所以那個時候,陸峰就明白了慈悲對於他的含義。
他在,他的慈悲就在,若是他無了,那麼他的慈悲亦就無了。
人若在,起碼一個可能就在,可是人沒了。
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陸峰一直都很清楚,他的那顆心就如同千錘百煉,百轉千劫之中,依舊遙遙聳立的須彌金剛。
‘我止活著,便是慈悲!’
此八個字,兩句話,在他的心中,永恆不動,就如密法域的大日,亙古長存!
“這便是再往下,第三層水牢之地了。”
陸峰在這“木樁地獄”之旁,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往下的梯子——這些“地獄”的梯子,都是木頭梯子,使用的時候,是上頭的人將梯子放下去,叫人上下,用完之後就抽上來,阻斷上下道路。
和外面有些碉樓是一個防禦思考的形式。
在下去之前,陸峰看著躺在了自己面前的這幾個囚人,說起來這些人,他心中亦清楚,這些人並不是生番,也並非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人。整個噶寧家族豢養如此多的私兵,不像是在人員富集的區域,豢養私兵和旁邊的土司家族,亦或者是其餘的貴族家族爭奪牧場,和其餘的土司頭人爭搶地盤,捕捉那些在外頭的,並非貴族的村子之中的村民,補充奴隸。
畢竟,何人敢在無人區邊沿,在無人區和噶寧家族爭奪土地?
噶寧家族許多土地,就算是贈與一些土司,那些土司亦不敢將自己的官寨留在此處啊,這些噶寧家族的私兵最大的作用,也就是保持威懾,對付從無人區山腳下鑽出來的“生番”,若是噶寧家族還有去山頂“煨桑祈福”的重大節日,也須得這些私兵前往。
噶寧家族也無甚律法,家法,律法、家法又並非是針對奴隸,作為噶寧莊園,真正能夠作為人的,也只有寥寥幾人罷了。
他們之間,才用規矩辦事。
所以,在這裡的,大多都是奴隸,至於說他們“犯”罪?
運道不好,連出生的時辰都是罪孽。
千言萬語,都止一句“唵嘛呢叭咪吽”,陸峰將這些人都留在此處,去第三層“地獄”看看。
一尊高大的厲詭高僧率先進入第三層,隨後陸峰又是那個順序,脫掉靴子,踩踏上去,再穿上靴子,立足到了第三層地獄之中,還尚未在這令人難以言喻的惡臭,燻人眼淚直流的環境之中緩過神來,陸峰就感覺到迫人的詭韻一波一波的如是而來,那旁邊洶湧的“黑暗”,似是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朝著此處擠壓了過來。
那下去的高僧厲詭,立刻搖起來了自己的金剛鈴,發出了劇烈的響聲,響動聲音直接就撕裂了那些“黑暗”,將他們撕裂出了布帛斷裂的撕裂口!陸峰也大聲地呵斥,口中念“驅男詭”、“女詭”、“橫死鬼”咒,其餘五位厲詭高僧如流水一樣從上面涉足而下,六般法器,齊齊動作。
起先那酥油燈的光明,止撕裂了一小小的部分,只能夠籠罩住陸峰本人,其餘的光暈,被這裡的“黑暗”硬生生的壓制進來,叫這光芒壓根就散不出去。
但是隨著“七個陸峰”的一起持咒,立刻,這光明再度撕裂開了諸多“黑暗”,就是那麼一下,豁然開朗!
陸峰乘此機會,雙手合十,將嘎巴拉念珠奉在自己的掌心。
高聲誦唸六字大明咒。
那被撕碎的詭韻,一個個都被“六字大明咒”化作“舌頭”,將這大大的“詭韻”,一口一舌頭捲過來一些,一口一舌頭捲過來一些,陸峰感覺自己彷彿就是一個轉經輪,他念一遍“六字大明咒”,他身邊就多出來了一個長長的臂膀,一遍六字大明咒,他的那巨大的臂膀就朝著周圍的黑暗掃一圈,將周圍的黑暗攪碎,將他們都收斂到陸峰自己的蓮花臺之下!
一個磨臺,出現在了此處,磨碎的是此地的詭韻,磨出來的,就是陸峰的資糧!
如是再三之下,那些黑暗終於消散不見,陸峰也終於看到了眼前的場景,這一次,陸峰腳下就已經是水了,順著照亮的周圍看了過去,水牢之名名不虛傳,止一條故意被撲出來的路,在這路的兩邊,都是深黑色的水,不知道其有多深。
就連路通往何方,陸峰也看不見,就算是撕碎了大部分的“黑暗”,可是酥油燈所照亮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二十步的距離,此處甚大,深不可測,二十步,看不出什麼來!
並且此處水牢,和陸峰想象的,泡在水中的一個一個鐵籠子的牢籠亦不一樣,這裡周圍都是深黑色的水,在水中,偶爾似有活物出現,偶爾翻騰一下,也無有分割槽,不清楚這深黑色的水底下,到底是有著什麼。
陸峰目視著這些地方,想了想,還是順著這一條路緩慢朝前走,路只有兩個人並排走的寬度,要是有一人稍微肥胖一些,那就只有一個人走的寬度了,在這兩邊,有一些鐵鏈子,沉在了水牢裡面。
那些高大的高僧厲詭跟在陸峰身後,排隊行走,並不肯也不願涉足在這深黑色的水域之中,陸峰見到,若有所思。
往前走了幾步之後,陸峰就見到了路邊釘著的大釘子,在這釘子之上,拴著最細也有人胳膊粗細的鎖鏈!這些鏈子的粗壯程度,莫要說是困住一個正常人,就算是一隻老虎,一隻人熊,估計也綽綽有餘。
‘鎖鏈?莫非這裡才是水牢本身?’
陸峰站在水邊,仔細的去看水面,未曾發現這上面的水泡,這也意味著,起碼底下之物,絕對不算是什麼活物。
於是乎,陸峰一隻手抓住了一根手臂粗細的鐵鏈,將其從水中拖拽了上來!
一點兒都不重。
對於神力大圓滿的陸峰來說,拖拽此物的需要的力氣,“九牛一毛”,輕輕一拖拽,一點點的時間,就將這下面之物拖拽了上來!
叫陸峰沒有想到的是,這下面竟然真的是一具屍體。只不過這屍體一點都未曾腐化,只一出水面,他身上的詭韻忽而就擴散出來,他的身上,居然還穿著只有“巫教”巫師才會穿著的“映象”巫師袍子,並且在他的巫師袍子之上,有一個逆時針的“卍”字。
是“巫教”的巫師,但是是厲詭!
他已經死去了!
那厲詭被拖拽上來,離開水面的一瞬間,就“活”過來了,睜開了眼睛。
一位厲詭高僧立時擋在了這厲詭和陸峰的面前,以手中的扎瑪如拍打出空性的聲音,阻止這厲詭傷害本尊。饒是如此,一瞬之間,這厲詭高僧的身上,骷髏骨上,也都冒出來了數量繁多的泡泡,似乎是正在被龍病腐蝕,不止如此,他的腦袋也開始不斷的掉落下來。
於此同時,陸峰也聽到了巨大的,令人難以忍受的噪音,就像是有人拿著大鐵棒,不斷的在某一物上面不斷的敲打敲打再敲打,每一次發出的聲音,都叫人氣血翻騰!
陸峰無再說話,口中誦唸“驅男詭咒”,將自己對於此物的不喜和憎惡,都強加在了這咒語之上,腦海之中,更是觀想自己的“不動明王尊”,想象不動明王的忿怒威勢,將“驅男詭咒”,化作一個巨大的錘子,狠狠地錘殺在眼前的這個“巫教”巫師詭身上!
“嘎!噠個噠!夏!呼!哈!”
那“巫教”的巫師詭如遭雷擊,被這咒語打的再度落進了水裡,說起來也很奇怪,此“巫教”巫師詭落在了水裡,立時就不再動彈,就像是一具真正的浮漂一樣,飄動在黑水之上,過了一會兒,他就從黑水之上沉了下去,連帶著鐵鏈,沉到了水底。
就是這短短的一瞬間,陸峰的一具高僧厲詭,重新回到了他的嘎巴拉念珠之中,應該是要靜養一段時間,陸峰則是盯著這黑顏色的水,蹙緊了眉頭。
他在下來之前,是怎樣也未曾想到,噶寧莊園的水牢,水竟能如此之特殊,竟然能關押厲詭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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