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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峰就如此站在第一人面前,也並不手舞足蹈。

他只是如同一座巍峨之聖山。

屹立在那僧人之前。

給人一種“堅不可摧”,“不可戰勝”,“永恆無敵”的感覺。

他拈著念珠,不但不像是來拷問的學長,反倒是來考察學問的“經師”,他的辯論方式也很簡單,是由一個大辯題,插入一個小辯題,從一個小辯題之中,埋伏無數的陷阱。

學了十年經文,陸峰深知規矩。

不論如何辯經,所有的辯經都有一個原則,不可動搖。

那就是要“言之有物”。

“師出有名”。

所有的話,都需要是佛經之中的原話,或者是大賢在其中的經文註解,若是脫離了這兩項的,那就是錯誤的,會被旁邊的四個人直接判負。

無論你說的多麼的天花亂墜。

那也是錯誤的。

所以大多數人在辯經的時候,最開始都是清楚的,腦子清晰的,但是辯論到了後面,隨著對方施展出來的壓迫、咄咄逼人、唇槍舌劍之後,腦子略微有不清楚的地方,那就是別人挖坑的時候。

只需要說錯一句話,那就全盤皆錯,當然,坐在地上的學經僧也可以辯駁站著的人,規則是一樣的,只要你問出了錯誤或者是反問的他無話可說,也算是勝利。

故而,陸峰壓根就沒有給對方反問和思考的機會。

他言語越來越快,甚至未用跺腳、跺手發出聲音的方式來震撼對方,他只是不斷的詰問,並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對方也越來越慌亂,宛若自己真的來到了剛入寺廟的時候,第一次來辯經,遇見了那些十幾年,二十幾年的老學僧,被他們辯駁的一無是處的樣子。

未戰膽先怯。

陸峰的腦子無比的清明,更重要的是,他一隻手還在不斷的持咒,那種大慈悲韻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逐漸叫對方不敢直視陸峰的眼睛,不敢聽陸峰的話,不敢去想那些辯駁的話。

彷彿說出來辯駁對方的話,就是對上師本尊的不尊敬一樣。

陸峰的言語就像是高原上的神山,一下一下的梗進對方的心裡。

叫對方完全不敢抬頭去看陸峰,到了最後,就連嗓子眼也堵住了一座山,張開嘴,“啊啊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的感覺在辯經之中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嚴重,在他心中,塊壘叢生!

到了最後,他更是無力地倒在地上,臉都被憋成了紅色,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陸峰收起來了念珠,再度對著他行了一禮,跨過這位僧人,走向了下一位僧人,說道:“請賜教。”

他就像是明尊手裡的金剛杵。

能破一切虛妄。

一往無前,攜帶著那“勢”,朝著前面肆無忌憚的壓了下去!

那第二名僧人也有淡淡的韻味殘留,但是那種韻味就和卓格頓珠未曾給陸峰灌頂,但是許他三次使用密咒留下來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就如從一處佈滿了供香的地方走出來,身上還殘留著那供香的香味一樣。

那種能嗅到卻抓不到的東西。

就是韻味。

有,但是說不出來準確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感受。

這些僧人給陸峰的感覺就是如此。

明法長老凝視著陸峰的背影,眼神極其的陰鶩,但是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他只是看了一眼身邊的智雲,不鹹不淡的說道:“此子,好深厚的佛緣啊。”

智雲上師雙手合十,行禮,說道:“明法長老謬讚了。”

明法長老沒有興趣搭理智雲。

他也開始持咒,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至於說明知長老,自始至終,除了護法神的氣息出現,他眼皮子動了一下之外。

其餘的時刻,他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就這樣坐在法座上,似乎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不管是前面出現了“護法神”的氣息,還是現在陸峰暴露出了超過學經僧手段的“持咒士”手段,都無所反應。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的反應,若是他動,那就是此處一定有人違規,不用他動手,他身後的侍從僧就會上前阻止,同樣能阻止一切的人還有代表主持尊者的侍從僧。

只要他敲動法磬。

一切也都會停止。

但是都沒有,因為這一切,都屬於合法的規則之內,陸峰並不清楚,“持咒士”和“神巫”,都屬於密法域這個超凡領域的一種人,只不過區別就是“持咒士”比不上修行有成的大僧侶,因為在許多大僧侶看來,“持咒士”缺了三密之中的其中兩密。

身、意、口三密,“持咒士”只得其中一位,只得神咒,永遠不得大圓滿,超脫世界,不得無二智慧,那也只是一位力量強大的持咒士罷了,不得無解智慧,難以領悟佛陀本尊之加持。

就和有的瑜伽士一樣,只修氣脈明點,不修行其餘之手段,只不過這些人是不是外道,是由僧侶定義的,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定義權並不在他們手中,所以在僧侶的家族之中,有很多都有瑜伽士、持咒士和神巫,更有甚者,有的神巫,自己就是一個大家族。

“護法神”和“持咒士”,都是在學經僧辯論之間允許存在之物。

至於為何允許存在?

是因為農奴之子,是無法獲得“護法神”和“持咒士”之手段的。

許多農奴之中挑選的學經僧,五十多歲才可獲得“善知識”學位,只是因為他們二十餘歲透過辯經考試,可是要打三十年的工,才能換夠“大布施”的錢,不過更多的農奴出生學經僧,到老也是學經僧。

然後被遣散,離開,下場……

沒有能說出來的,可以叫人欣慰的下場,這也是陸峰想著完成任務就離開這裡的原因,在這裡,除了最上面的那些人,其餘所有人,都不叫做人,陸峰逐個走過他們,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倒在地上,看著那些對他有惡意的學經僧無一人願意投降。

他一個個的辯駁過去,直到那些對他有惡意之人倒在地上,方才看向了還活著的那幾位學經僧,這幾位學經僧立刻將自己身上的僧袍脫下,摺疊起來,雙手供奉給眼前的陸峰。

看到這裡。

那位代替主持尊者的侍從僧敲動了法磬,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響聲穿過後院,穿過辯經院,來到辯經院外的廣場上。

所有聽到這聲音的人都鼓起了脖子,不約而同的,如同等待大鳥歸來的雛鳥一樣,全部都看向一個地方。

陸峰接過了那些人的僧衣,也脫下來了自己的僧衣,恭敬的供奉在了那位代表主持尊者的侍從僧面前。

侍從僧看了他一眼,從自己身上拿出來了一張紙條,展開。

明法長老閉著的眼睛沒有張開,他知道,事情結束了。

這個叫做扎薩的學經僧,在獲得“善知識”的路上,暢通無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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