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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井裡,是黃家的家廟。
由井,是黃家的老姓兒,他家是異族,確實也是皇族。
元前4世紀,當匈執在武帝的征戰下西遷和南移之後,這支來自大安嶺東麓的遊牧鮮予族由井氏來到匈執故地,以強勢與匈執餘部聯盟,戰勝其他部落,稱雄北方,建立王朝,史稱“北由”。
勝利,以及勝利後統治範圍的擴大,使北由的鮮予族首領們不得不投入文化思考。最明顯的問題是:原族被戰勝了,可以任意驅使,但原族所代表的農耕文明,卻不能按遊牧文明的規則來任意驅使。要有效地領導農耕文明,必然要抑制豪強兼併,實行均田制、戶籍制、賦稅制、州郡制,而這些制度又牽動著一系列生活方式和文化形態的重大改革。
要麼不改革,讓中原沃土廢耕為牧,一起走回原始時代;要麼改革,讓被戰勝者的文化來戰勝自己,共同走向文明。
鮮予族的智者們勇敢地選擇了後者。這在他們自己內部,當然阻力重重。自大而又脆弱的防範心理,一次次變成野蠻的兇殺。有些在他們那裡做官的原人也死得很慘,如崔告。但是,天佑鮮予,天佑北由,這條血跡斑斑的改革之路終於通向了一個結論:原化!至此,機變,適應,山河漸固。
站在這磅礴由井家廟前,神煙神情冷酷,他身上也流著鮮予族一半熱血,深知,這個族類的底色,就是機變適應力強,但,“求變求強”的過程中,沒有一次不是殘酷的血路鑄成!
就像向他走來的這個男人,
黃承右。
他的二舅。
拿捏著天朝大半空域機動戰備力,是隻真正的戰鷹!
三個強權舅舅裡,神煙覺得黃承右最具“由井底色”,黃家來自“海”,他偏偏“求變”,要去“制空”!
承右自己也提到過,他最佩服的人是“北由”道武帝由裡珪。他是“北由”原化執行力最強一帝!當然,這種要“剔骨式改革”的自我掙扎,也叫道武付出沉重代價,他陷入精神分裂,自言自語,隨手殺人……在神煙看來,他崇拜的,就是個瘋子,對自己對他人都極不容情的瘋子。
“五爺,”
承右走上來,持重、恭敬,微笑與他問安。
他的舅舅們與他的“君臣之禮”從不荒廢,無論內外,感受上他們就是“臣”,絕不敢僭越一步!
但,
自他出生,他就是他們拿捏在手上最暢快的棋子一枚,恣意籌謀擺盤。
“二姜軍好。”
神煙身旁的飛硯代言,也敬重有禮。
都是這麼喊的,分別用“大二小”姜軍來稱呼黃家三權臣。
煙兒一點頭,抬起雙手比劃。飛硯說話。
他三個舅舅都看得懂手語,承左承右都能容得下飛硯,獨承地只要煙兒開始比劃,會厭惡飛硯傳話,將他遣走。
“今天請您來,商討一下天夫人的祭典……”煙兒乖靜比劃,
承右兩手背後,沿著白玉雕欄旁走,“今年你母親的祭典是得好好操辦,一來是個整日子,再,”看向他,微笑帶著嘉獎,“你越發有長進,前段兒對老大的反制,很精彩,相信你母親地下有知,也會為你高興。”
煙兒再一頷首,
“祭典,我會用心辦。聽說,大姐兒從英回來了,二姜軍能否割愛,讓大姐兒來幫我主持這次祭典。”
承右站住,
似深究看了會兒他,
最後,緩緩點頭,笑意加深,“你有心了。我回去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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