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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夜色漸沉,喧囂了一整日的長公主府終於曲終人散。
長公主略感疲憊,待回到寢宮,抬眸看著女兒為她親手繡的床幔,臉上卻是不自主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內殿的掌事侍女帶著一眾捧著各色禮物的小侍女入內,對著長公主恭敬道:“公主,這些是今日宮裡以及鎮國公府裡送的各色壽禮,還請您過目。”
長公主過壽,上趕著巴結送禮的人多得是,那各色珍奇異寶能堆滿三四間屋子,她又哪裡能一一過目,所以掌事的便只揀她孃家和婆家送的拿給長公主看。
長公主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女兒繡的床幔上,聽聞了侍女的話,她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只擺著手道:“都拿下去罷。”
侍女聽了吩咐,猶豫著看向了一旁的菊嬤嬤。
菊嬤嬤會意,她走過去拿起一個漆木盒子,走到長公主跟前,試探著道:“公主,這是國公爺送的,您要不要開啟看看。”
長公主鳳眸微垂,淡淡道:“拿下去罷,我不想看。”
菊嬤嬤瞭解長公主的脾氣,她聽了這話,只微微嘆了口氣,朝著侍女們擺擺手,讓她們悄悄退下了。
偌大的寢宮裡只剩下主僕二人,菊嬤嬤見提起鎮國公又惹得公主傷懷,她臉上堆上笑容,陪著長公主一面欣賞那精美的床幔,一面順著長公主的心意誇道:“三小姐這繡工真是大有長進,瞧這梅花繡得,看著便彷彿能聞到香味兒似的。還有這竹子,嘖嘖,老身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見識過能將這歲寒三友繡出這般神韻的呢。”
長公主明知菊嬤嬤誇大其詞,心裡卻依舊服帖,她臉上終於浮出了些許笑意:“這還不是姝兒指點的嘛,憑瑾兒的手藝,怎能繡得出來。”
菊嬤嬤撫摸著床幔上的繡花,附和道:“一看這就是花費了不少心思,難得三小姐能有這份心意,這孩子可真是長大了,現下越來越知道孝順貼心了。”
聽了菊嬤嬤的話,長公主微微嘆了口氣:“說起來慚愧,這孩子長這麼大,我也沒盡過什麼做母親的責任,倒是沒成想她能出落得這樣好。”
菊嬤嬤為長公主捧過一盞安神茶,笑著回道:“您雖然不能時常陪在小姐身邊,但有世子夫人這樣品貌性情都出挑的嫂子教著,三小姐總是錯不了的。”
長公主輕輕的吸了一口茶,她放下茶盞,又不由自覺的看向那床幔,臉上掛著笑意,回道:“自從姝兒進了府,瑾兒跟在她身邊,這兩年真是懂事了不少。”
“世子夫人這般容貌性情的人,自然是沒得挑的。”菊嬤嬤說著卻是又忍不住嘆著氣道:“就是啊”
老人家心裡遺憾,忍不住試探道:“若是夫人一直不能為世子爺誕育子嗣,您真不為世子打算著些嗎?”
長公主抬眸看了眼菊嬤嬤,淡淡道:“打算什麼?”
菊嬤嬤見長公主這般態度已經會意,她立馬識趣的閉上了嘴。
李陵是菊嬤嬤從小看到大的,長公主豈不乳母是真心疼著自己兒子的,她對著秋嬤嬤解釋道:“我倒是兒女雙全的,但又能怎樣呢?到頭來還不是夫妻反目,不得幸福。”
菊嬤嬤聽了這話,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長公主接著道:“我不想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伯約是個心事重的,性子又冷,自從娶了姝兒,被媳婦一點點的溫暖著改變了許多。”
菊嬤嬤笑著道:“可不是嘛,從前見世子爺笑一下簡直比天上掉金豆子還難呢,現下只要夫人在他身邊,世子爺的眼裡就全是笑意。”
“所以嘛,只要伯約能幸福開懷就好了。”長公主嗔了眼秋嬤嬤:“再說了,就他那樣的脾氣,這樣的事也不是別人能強迫的,早在我剛知曉姝兒的事時,伯約便跑過來在我跟前表明態度了。”
菊嬤嬤咂咂嘴:“哎呦,真是想不到,咱們這看起來冷冰冰的世子爺,竟是這麼護媳婦。”
說著,菊嬤嬤又想起了今日長公主去更衣時,李陵在前廳鬧的那一處,便忍不住將事情的起因經過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長公主。
長公主聽了這一番事,忍不住笑著道:“這個伯約,真是太疼媳婦了。”
菊嬤嬤問道:“那個周良娣好歹是東宮的人,您看要不要老身明日差人去跟椒房殿那邊說一聲,以免”
菊嬤嬤的話還沒說完,長公主便冷著臉打斷道:“去跟她說什麼?是她曹氏的兒媳婦挑釁我兒媳在先,若是真的論起來,也是他們沒理。”
長公主臉上露出公主的傲氣:“再說了,不過是東宮裡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妾室,莫說是我兒只是給她些教訓,便是失手殺了,又能如何?”
長公主是菊嬤嬤從小看大的,她又怎不知公主的傲氣,反正那周晴也不過是個東宮的妾室,在長公主眼中,根本便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菊嬤嬤見公主這般態度,也不再相勸。
長公主尋思了一會兒,復又對著菊嬤嬤吩咐道:“你明日還是親自進宮一趟罷。”
菊嬤嬤還以為長公主又改變了心意,畢竟太子可是儲君,若是真的得罪了,將來若是誠心難為鎮國公府,亦是得不償失。
不料長公主卻道:“你親自去椒房殿知會那曹氏一聲,讓她好好管教下她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兒媳婦。”
哎!長公主就是長公主,霸道了這麼些年了,性子早已養成,又怎是說改便能改的。
李陵攜著靜姝出了公主府,待坐到車上,靜姝才對著李陵道:“你方才真是魯莽了,那周良娣可是太子的人,你這般對她,恐怕太子要怪罪咱們的。”
此刻對著妻子,李陵那滿是煞氣的臉才算真正緩和下來,她拉住妻子的手:“便是怪罪,他又能奈我何?”
莫看李陵在當今的大齊已是個舉足輕重的將帥,但他做事謹慎,並不是個輕狂之人。靜姝心裡明白,李陵今日這般出格的舉動,是因為他心疼她,一時氣急,才會如此。
他能這般護著她,靜姝也不忍責備他,只好言好語的勸道:“我高嫁給你本來就讓這些女人眼紅,她們那些故意刁難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靜姝看向李陵:“我沒那麼脆弱,沒那麼不堪一擊。”
李陵寵溺的看著妻子,輕挑下眉梢:“是嗎?”
靜姝伏在他肩上,喃喃道:“你能這般待我,我很感動。”
李陵沒有言語,只是攬著妻子的手又緊了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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