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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見忙制止:「停!」
權與訓:「……」
他不再說話,只是用徵詢地眼神看著她。
夏初見苦惱地深吸一口氣,說:「別提我,行嗎?我家裡人要是知道,會打死我的……」
因為權采薇的事,權與訓仔細調查過夏初見。
現在他腦海裡立即浮出跟夏初見相關的所有資料。
他知道夏初見只有一個親人,就是她的姑姑夏遠方。
看來,這女孩家教蠻嚴的。
權與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他溫和地說:「可是,你今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可以為你擔保,確保你得到應得的獎勵。」
他頓了頓,又用溫潤的男中音,以特別令人信服的語氣說:「以你今天的功績,說不定可以直接從平民,升為公民。」
可夏初見並沒有注意到他語氣的變化。
她腦海裡繃緊了一根弦。
不對勁,權與訓怎麼知道她是平民……
夏初見突然明白了。
她看著權與訓,眯了眯眼,突然說:「權大首席,你認出我是誰了,是嗎?」
這是怎麼認出來的?她明明還戴著自發熱大口罩啊!
夏初見在心裡吐槽。
權與訓十分意外,他還以為,她會裝傻裝到底。
權與訓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和煦友好的笑容:「……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
夏初見認真說:「既然權首席知道我的情況,那就請幫我一次,這功勞,我送給權首席您和您的安保人員,行嗎?再說,本來就是你們的槍,打死的那些人,也不算是不實資訊。」
而且,她剛才把那狙擊槍還回去的時候,還擦掉了所有指紋……
確實是不想跟這件事有任何牽扯。
權與訓嘆口氣,說:「既然如此,我儘量。但我不會把功勞攬在自己頭上,我會說,是一個路人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夏初見:「……」
這麼不走心的理由,連她家小四喜都騙不過吧?
但是隨便吧,願咋咋地,反正別說是她就行。
權與訓答應了夏初見,同時也看了一眼自己的保鏢。
這些人是權氏的精銳,也是他的心腹。
他都不用說話,只看他們一眼,他們就心領神會。
而且他們對夏初見的印象蠻好的,這麼彪悍的女槍手,他們還沒見過。
心裡對她充滿了崇敬。
這一行人站在這裡說話,絲毫沒有意料到,在到處都是血腥、屍體和飛行器殘骸的廣場上,他們一行人站立的樣子,有多扎眼。
懲戒署和特安局那邊很快注意到他們。
廣場花園上空的隱形蝠式戰機裡,霍御燊正在聽取下屬彙報。
康善行說著清查現場的結果:「霍帥,現場有高烈度電磁干擾,這裡的監控完全失效。」
「目前經過生物資料對比,廣場上一共死亡一千三百二十人,其中有三百四十二人是不滿十歲的兒童。」
「廣場西南邊緣有十四名倖存者,其中十二人戴著口罩,無法進行頭像資料檢索。」
「剩下沒有戴口罩的兩人,一名成年人,一名生理年齡不滿三歲的幼童。」
「這名沒有戴口罩的倖存者成年人,經過頭像資料檢索,發現是元老院首席法律顧問權與訓,也是權氏家族那位著名的麒麟子。」
「那名不到三歲的幼童,因為年紀幼小,根據法律,還沒有生物資訊資料和頭像資料儲存,所以暫時無法查明
身份。」
霍御燊依然臉色冰冷,氣勢冰寒,不過,他先問道:「……我方傷亡情況?」
康善行忙說:「根據霍帥指使,在敵方實力遠遠高於我方的時候,以物理消滅敵人為第一選擇。」
「經過檢測,敵方的飛行器等級遠遠高於我方,因此我方提前發射微型導彈,摧毀敵方所有幸存勢力。」
「所以我方沒有任何傷亡。」
說到最後一句,康善行滿心驕傲和崇敬。
雖然霍御燊這人沒有什麼後臺,為人處世冷酷冰寒,誰都不願意跟他做朋友。
但是,卻有無數人打破頭要做他的下屬。
以前霍御燊在軍方那邊,他的軍團能夠彙集全帝國最精銳的軍人。
現在霍御燊來到特安局,最能幹的帝國政府僱員,都主動轉投他的麾下。
因為作為主帥,只有他把下屬當人,從來不讓下屬做無謂的犧牲。
他並不是仁慈的人,也不是好好先生,慈不掌兵這句話,他能做到絕,但,這是對敵人而言。
他要麼不動手,動手就要做到絕。
能打死就不活捉,說讓對方彈盡糧絕,就不會給對方留一顆子彈,一粒糧食。
而且康善行更知道,特安局是個多麼特殊的地方,跟軍方那邊完全不同。
跟著這樣的上司,他肯定能多活幾年。
霍御燊毫不在意下屬的崇敬目光,淡淡說:「敵方飛行器型號,雷達有記錄嗎?」
「記錄了。」
「根據飛行器型號追蹤購買方,你親自去辦,不要交給別人,查到的資訊等我看過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入檔。」
康善行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問,敬禮說:「是,霍帥。」
霍御燊接著站起來,說:「權首席突然大駕光臨,我們必須迎接。」
康善行點頭:「我去叫小孟,一起跟您下去。」
「你去盯著木蘭城懲戒署那邊,如果發現新的線索,不要讓懲戒司插手。」
「……霍帥,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霍御燊沉默了一會兒,冷漠地說:「現場的能量波動,有點問題。」
沒多久,霍御燊帶著自己的秘書,和特安局分部駐地的行動司小隊,來到廣場花園的西南邊緣。
權與訓沒有戴口罩和帽子,別的人還都是口罩帽子全副武裝的樣子。
霍御燊走過來的時候,先不動聲色用精神力掃了一番這裡站著的人。
他要確認,這裡的人,沒有被異物「汙染」。
就在這一掃之下,他又發現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夏初見。
因為只有她,在他的精神力掃描的時候,完全得不到任何回應。
要知道,哪怕是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也不是這種反應。
霍御燊站到權與訓面前,負手說:「真是不巧,權首席不在藏戈星過新年,到歸遠星做什麼?」
權與訓微笑道:「我也覺得很不巧。本來是想借著新年假期,來歸遠星看看朋友,同時感謝霍督察對我權氏施以援手。」
霍御燊不動聲色:「權大首席過獎,今天這裡發生的事,想必權大首席是親身經歷,能不能先跟我講講?」
說話間,他的目光飛快從夏初見那邊掠過。
然後,他看見夏初見手裡拎著一把銀白色手槍,那槍的槍管很長,長長槍管的另一端,被一個小孩牢牢抓在手裡。
他眸光微凝。
權與訓順著霍御燊的視線看去,也看見了這一幕,不由覺得好笑,溫和地說:「這位女士剛剛
救了這個孩子,大概這樣抓住槍……孩子會覺得安全。」
神特麼孩子抓住槍會覺得安全!
夏初見和霍御燊同時看向權與訓,腦海裡轉動的居然是同一個念頭:學法律的人,果然特別能瞎掰。
夏初見想說什麼,可想到上一次,她什麼都沒說,就被霍御燊認出來,只好緊緊閉住嘴。
霍御燊冷冰冰地問:「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他的家長呢?」
權與訓多精明的人,他馬上說:「原來霍督察也認識這位女士?」
如果不認識,怎麼會第一時間斷定這孩子不是她的?
霍御燊只看著夏初見,臉色越來越冰寒。
夏初見簡直被這倆人打敗了。
她只好說:「……不知道。當時廣場上情況很亂,這孩子拉住我的……褲腳,我就把他抱過來了。」
霍御燊這時說:「廣場上一共死亡一千三百二十人,其中有三百四十二名兒童。這孩子,應該是廣場上唯一倖存的孩童。」
他看了看那孩子,又補充了一句:「也是廣場上年紀最小的孩童。」
就那不到他小腿高的高度,最多也就兩三歲。
夏初見不明白霍御燊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聽見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死了一千多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忍,輕聲說:「……當時那群烏鴉跟瘋了一樣,最先攻擊屠殺的,就是那些小孩子。」
「烏鴉?」霍御燊微怔,「那些人不是被精神力弄死的嗎?」
這就是沒有監控的壞處,在沒有目擊證人之前,一切靠推理(瞎猜)。
權與訓這時也說:「對,是烏鴉,我們都看見了。當時這裡的情況很詭異,電磁遮蔽很嚴重,訊號發不出去,也不能錄頻。如果我們全都死在這裡,大概沒有人知道,今天這裡出現了……烏鴉。」
夏初見點頭說:「那烏鴉跟普通烏鴉不一樣,比普通烏鴉大很多不說,身上還有鱗片,而且可以在虛實之間轉換。把它們打死之後,也只化成黑煙消失,並沒有烏鴉屍體出現。」
霍御燊恍然,想起他感受到的那種奇特能量波動殘餘,冷聲說:「……不是烏鴉。」
「……不是烏鴉是什麼?」
「那是尼亞普拉。」
夏初見:「……」
字她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權與訓聽懂了,他按捺住心頭的驚駭,看向霍御燊,沉聲說:「還有二十五個灰袍人,他們能指揮尼亞普拉,精神力非常強大。我的手下告訴我,最厲害的一個灰袍人應該是超S級,還有四個S級,其餘灰袍人都是A級精神力巔峰。」
夏初見讚賞地看了一眼權與訓。
她就欣賞在危急狀況下,還能井井有條數數的人。
霍御燊的瞳仁幾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不過他面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和這木蘭城的極寒天氣相得益彰。
他冷酷地說:「這二十五個人,已經逃走了嗎?我會讓人去追,一個都逃不了!」
權與訓:「……」
夏初見:「……」
霍御燊看著他們:「……有問題嗎?」
權與訓心想,他多少年沒有說過這種不走心的謊言了,可還不得不說。
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和煦,暖聲說:「我們運氣好,當時有個路人甲路過,見那二十五個灰袍人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所以拔刀相助,把他們都打死了。——都打成了血霧,估計連骨灰都很少見。」
夏初見補充說:「對,那個路人甲把其中二十四個人都打成一團血霧,不過還有一個灰袍人,只有上半身
被打成血霧,下半身掉下來了。」:
她隨手指了指廣場某地的一個位置。
霍御燊對自己的秘書康善行看了一眼。
康善行會意,忙帶著人去夏初見指的方向查證。
霍御燊看了看權與訓,又看了看夏初見,說:「……所以,有個路人,突然出手,把那二十五個超高等級基因進化者,全都打死了?」
「權大首席,你能就你剛才的言論,接受我們特安局的測謊嗎?」
權與訓苦笑,舉手做投降手勢:「不,我不能。」
他歉意地看向夏初見:「夏女士,我盡力了。」
夏初見:「……」
這年頭,連大律師都無法透過測謊儀嗎?
霍御燊臉色森然,利落轉身:「你倆跟我來。」
權與訓示意自己的保鏢等在這裡,自己和夏初見一起,跟著霍御燊往前走。
夏初見一動,那小孩也邁著小短腿,拽著她的銀白色手槍的槍管,跟著她往前走。
夏初見也沒有抱孩子的意思。
權與訓嘆口氣,彎腰對那小孩問道:「要不要叔叔抱你走?可以走得快點。」
小孩更緊地抓住夏初見的槍管,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小身子都哆嗦起來了。
夏初見說:「權大首席別嚇他,他願意怎樣就怎樣。」
權與訓說:「你確定他願意拽著你的槍管?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已經違反了帝國兒童保護法?」
夏初見真是覺得一口黑鍋從天而降,委屈說:「……他又不是我小孩,我只是助人為樂,怎麼就違法了?」
權與訓:「……」
「帝國兒童保護法,不是隻針對家長,是針對我們國家所有的成年人。」權與訓解釋。
夏初見略譏誚地呵了一聲,瞥了一眼廣場上那些死去的孩童,說:「……那他們呢?帝國兒童保護法,怎麼保護他們?」
權與訓臉色漸漸嚴肅,說:「這是法律不完善的地方,但是,我們已經擊斃了所有殺害兒童的人,所以,正義終究會得到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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