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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周折,原本在巴氏車行舉行的會面,改在溱水河上舉行。

船艙裡陳筮與信陵君相對而坐,艙口坐著張輒,船尾坐著曾季。曾季把衣服全脫掉,光著膀子,下身圍一幅短裙,活脫一副梢公模樣。

信陵君好像對這一番變幻沒有任何意見。在一番客套之後,信陵君直接切入話題,問道:“陳公西來,亦不為秦,亦不為晉,所為何者?”

陳筮很有興趣地問道:“公子何以見吾不為秦耶?說韓通秦,說魏連衡,豈不為秦乎?”

信陵君道:“陷秦於四戰之地而不能拔,韓雖通秦,而秦失其財;說魏連衡,而遲疑不決。皆非秦之所利也。”

陳筮笑道:“公子英才,所見卓出常人。秦人自商君變法以來,歲歲征戰,所為者何?嚴刑苛法,而刑徒遍野。苟無戰功,盡難脫罪。而秦地荒蕪,所需編戶正多。”

信陵君道:“是故秦必歲歲征戰,俾刑徒建功脫罪,以補編戶。”

陳筮道:“征戰連年,死者眾而生者寡。商賈不行,交通斷絕。其患伏於千里之外。三晉之國,交通天下,其害尤甚。”

信陵君道:“然三晉與秦相接,秦出函谷而東,首過於韓,其次則魏。出武關至楚,而楚郢已成秦縣也。至於太原、上黨,雖與秦接,而秦卑而晉高,其勢不便;東而至趙,無所利也。”

陳筮道:“是故征戰,為秦所不可少。而為晉所不欲。”

信陵君道:“非不欲也,力不能也。若得十萬之眾,縱橫天下,非聖王而何。”

陳筮道:“奈何王者雖欲而不行耶?力不能也。十萬眾之起也,千里饋糧,日費千金;千里而爭利者,則蹶上將軍。是故百戰百勝,亡國之道也。是則人所共知也。然秦雖百戰,戰則十萬之眾,而力不罷,財不匱者,何也?”

信陵君道:“此孤久思而不得也。願公教之!”

陳筮道:“其所籍者,亦在刑徒。刑徒無戰,亦不事耕耘,惟繕城修河而已;其下者,伐薪力田而已。秦制,凡刑徒皆給之,臣月禾二石;若城旦築牆,旦半鬥,夕叄之一斗,月則二石半。集而為兵,則月三石,日斗食。為隸臣,人皆苦之;集兵為戰,人皆樂之。何也?城旦苦無盡也,而戰或有功,則復為民。於官,城旦與兵,費正等也。故秦之徵也,上下同心,而力不屈。正困也刑徒,成也刑徒也。其軍也,士則民爵,卒則刑徒。所費不加多,而所利不少。其戰也,人人奮勇,爭得甲首,雖裸衣而鬥,亦不顧也。兵法,百人被刃,陷行亂陳;千人被刃,擒敵殺將;萬人被刃,橫行天下。今秦有十萬被丸之眾,雖欲縱橫天下,其可也。”

信陵君曰:“吳子曰,使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則陣定矣;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則守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鄰國,則戰勝矣。奈何秦之所為反是,而戰亦勝也?”

陳筮道:“何謂其反耶?善戰斬首而建功者居於上,懦弱無功者居於下,此定陣也;秦人便於法,皆親有司,此固守也;秦人之是秦而魏也,正與魏人是魏而非秦者同,此亦戰勝也。”

信陵君道:“孤聞商君之行法也,血流成河,謂水為赤,是殺其民也,民當視之如寇仇,而秦人猶親其有司,奈何?”

陳筮道:“吾聞秦之攻魏也,魏民鬨然而散,有之,否也?”

信陵君道:“是則有之。”

陳筮道:“臨陣而北,法曰皆斬!公子其行之?”

信陵君道:“未能行也。”

陳筮道:“進則死敵,退而得生,公子猶欲士卒捨命耶?兵法,必死則生,幸生則死。公子之念,令士卒皆得幸生於陣前,是欲存之乎,是欲亡之乎?是故法也,以信行。秦法之行也,乃在於信。雖仇者,有功必賞;雖親者,有過必罰。凡戰,卒畏將於敵者勝,卒畏敵於將者北,敵之與將猶權衡也,此勝則彼敗,無二致也。公子權衡於秦將,士卒孰畏?”

信陵君赧然道:“不若秦也。然吾猶有所惑也,吳子愛兵如子,為卒吮瘡,而卒鬥不旋踵。小子不才,願以效之。”

陳筮道:“吳子曰,法令不明,賞罰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進,雖有百萬,何益於用! 吳子曰,鼙鼓金鐸,所以威耳;旌旗麾幟,所以威目;禁令刑罰,所以威心。三者不立,雖有其國,必敗於敵。進有重賞,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審能達此,勝之主也。是則吳子之教也,非獨吮瘡而親卒者也。願公子察之。”

信陵君沒有想到,陳筮對吳子之言如此諳熟,心懷慚愧,道:“必當每讀兵書,再修其道。今復有所困也,秦之徵也,軍糧何辦?”

陳筮道:“秦之戰也,多不加月。何者,糧所限也。夫軍食,中國以粟,鼎烹甑炊,加以鹽梅,或否焉。秦人極簡,粟以火烤令燥熟,三石粟乃成一石,鹽在其中;食時取水浸之則得,幹食亦得。卒盡力負糧,乃得一石,多則不堪。故加兵多止一月。”

信陵君道:“其事亦易也。若魏行之,可乎?”

陳筮道:“烤粟令燥熟,非為易也,過則焦,不及則不足。此必隸妾如法烤制,司寇驗之,乃可行也。魏亦有隸妾盈於野乎?亦有烤粟之法乎?”

信陵君道:“此亦法責之眾也。嚴刑苛法,君子不行,奈何秦賴以成功?”

陳筮道:“欲以德懷天下者,當以禮治。欲以力服天下者,當以法治。嚴刑苛法,雖不能綏遠懷來,亦可集眾之力,齊家治國平天下也。”

信陵君道:“以德懷天下者,天下德之。以威服天下者,天下棄之。理也。小子無知妄言,公其教之。”

陳筮道:“公子之言,聖賢之所教也。聖人言也,盡其善也,盡其美也。其有惡者,乃以法責之。秦之所行也則不然。法導於善,亦斷其惡。雖不能盡善盡美,除惡不盡。然其行也顯明,其效也卓著,民皆德之。是故,秦雖有嚴刑苛法,而民便之。何者?雖退則死法,進則有功賞也。斬一首則晉一爵,千乘之國,孰能行之?而秦獨行之也。爵一級則益田一頃,益宅九畝,除庶子一人,乃得入兵官之吏。百年以來,獨秦行之不怠。故民便之,而爭欲功賞也。”

信陵君道:“其亦天下之正道乎?”

陳筮道:“商君之入於秦也,先以帝道進秦公,復以王道,復以霸道,秦公皆不用,何者?帝王之道比三代,而賢者及其身顯名天下,安能待數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商君乃以強國之術說之。不得已也。以秦之積弱,非峻藥猛劑不能除。故殺人盈野,謂水為赤,而民終便之。”

信陵君曰:”嚴刑苛法,亦強國之道乎?“

陳筮道:”然也。然亦難以比德於殷周矣。“

信陵君道:”秦有此強國之道,而霸天下。何賴陳公之東也?必有以也。“

陳筮道:”公子有疑,故解之。非故隱之也。秦行苛法,刑徒遍於野,而可為者少。坂土築牆,所在皆繕。而刑徒之食猶供。每戰,輒一城二城,猶難應也。何者?若刑徒十萬,月給二石,得二十萬石,年二百四十萬石。戶稅什一,才十五石,刑徒十萬,非十六萬戶不得給也。一城二城,戶不過三五萬,焉得其數。非十城難得其利。而今天下洶洶,壁堅壘高,戰守之器皆備。以十萬之眾,得十城,其焉可?去歲伐魏,只取二城,戶不過萬,雖建功,不得其利也。今歲復來,欲得其利也。“

信陵君簡直要被氣笑了,道:”秦得二城,心猶不足,而欲得吾十城耶?“

陳筮不為所動,依然一團和氣道:”公子今興十萬之師,而給之糧,其難如此。秦常養數十萬之徒,其困數之。有客者說焉,晉與秦連衡,秦假晉兵以開疆土,晉與秦糧以給刑徒,不亦兩便!故臣東來也,實欲促成此兩便之事也。非獨為秦,亦非為晉。“

信陵君聽到這麼一個訊息,完全出乎意料。初時有所動心:如果能只出一些糧食,就能得到一支精兵,攻城拔寨,開疆擴土,似乎是一件很合算的事。細一想,如果這支軍隊在自己的國土上橫行,那可就糟了!又一想,國家之間相互援兵,不也是這麼回事嗎?一時思想混亂,理不清頭緒。

陳筮見信陵君陷入沉思中,也沉默了片刻,然後主動打破沉寂,道:”秦兵之強也,天下共知。所需之糧也,亦無多也。卒一月,糧三石。籍兵一,則給糧三十六石。無所欺也。籍兵一萬,所費三十六萬石,若開地千傾,則為兩利也。“

張輒坐在艙口,雖然沒有參與談話,但亦得旁聽,直覺得心潮起伏,難以自已。他沒有想到,這場戰爭的背後,竟有如此背景,如此層層因果,組成一個密織的網,把一切人都打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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