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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嶽先生聽到張輒的第三策是斷秦糧道,不禁莞爾,道:“誠如先生之言,斯乃上策。非不願也,力不能也!”
張輒有些不服道:“三五之眾就道劫之,何力不能?”
仲嶽先生道:“先生適言:若秦居秦地,魏居魏地,各以力相持,自如先生之言。然則秦今據啟封,乃魏之腹心,三五之眾劫之,實劫魏民也。秦受害有限,而魏受害無窮。”
張輒有些頹然,悵然道:“願早入啟封,探得其隙,一戰成功!”
仲嶽先生道:“誠如斯言,則家國之福也!”
兩人的對話雖然以光明的結尾收束,但兩人的心情十分沉重。能不能覓得戰機,能不能抓住戰機,這都要靠運氣,非人力所能為。
一個一直在張輒心中盤算的念頭,這時有些壓不住了,張輒四下看了看,道:“臣有一計,願先生為吾一決!”
看到張輒慎重的樣子,仲嶽也不禁端正的神情,道:“先生請言。”
張輒道:“臣所思者,此入啟封,縱得其情,往返營間,點兵佈陣,恐亦弛矣。若得勁旅伏於左近,但窺其便,即得發之,豈不操縱在我。”
仲嶽先生道:“先生之見是也,惟何卒能堪此任?少則不足用,多則必漏,而無益也。”
張輒道:“若昨日,必為先生難。今者則有一計:三百先生新出大梁,人所不知,盡著丐服——皆武士也。若散在四鄉,必能瞞人耳目,旦夕有事,一朝而集,可當千軍,有所為也。”
仲嶽先生沉吟片刻,苦笑道:“事涉諸先生,非臣等所能為也。但請於君上可也。”
張輒道:“雖得此計,一時興起,未能深謀,願先生為謀之!”
仲嶽先生道:“四鄉多丐者數百,雖可瞞秦人耳目,奈鄉里何?但有一二爭執,其事敗矣!”
張輒道:“先者,唐叔及眾武卒入啟封,實託名傭工。今三百人亦託名傭工,可乎?”
仲嶽先生道:“十餘傭工或可隱瞞,三百人,盡攬其工而有餘,焉得不洩?”
張輒道:“誠若是,其機在速。諸先生至一二日便得其隙,乘而攻之,必無敗矣。縱其洩露,亦無傷也。”
仲嶽先生遲疑道:“誠若君言,或有一逞。然交通之道,聚散之機,所在為難。”
張輒道:“若曾氏,或唐氏,或有其策?”
仲嶽先生道:“曾氏,孤狼也,雖噬人,不得其群。唐氏,草莽也,呼嘯而聚,欻焉而散,烏合之眾,難為用也。”
張輒道:“先生之言是也,若無君上相待,三百武士亦烏合之眾,欻焉而散也!”
仲嶽先生道:“此則勿待先生之憂也。若論御門下,天下無過於君上。若得君上之意,必能使三百門客,如臂指,而忘生死也。”
張輒道:“實如先生所言!”
仲嶽先生道:“若得一二日,其事必發,則事至而至可也,不必先至而散居鄉里,用之方集。”
張輒道:“誠如先生所言。然臣所慮者,卒然而集三百眾,必驚秦人也!不若三五而至四野,卒然而集,為愈也。”
仲嶽先生道:“是亦成理,有利有弊。然吾有所慮者,三百之眾,得無一二賁事者乎,得無一二惜命者乎,得無一二桀驁不馴而抗命者乎?此諸先生非臣舊所知也,但想當然耳!”
張輒道:“是亦吾之憂也。雖知諸先生勇武兼備,實無知心腹者,難託真心。”
兩人嗟訝一陣子,沒有再繼續討論,心裡清楚,如果沒有信陵君相助,一切都是白費;而要說服信陵君,其實理由很不充分,甚至相當於拿三百人的性命賭博——而這越發難以讓信陵君點頭。
偶爾有人上城,向仲嶽先生請示一些常務,仲嶽先生照常作了指示。天色漸暗,遠處的篝火越來越明亮,漸漸匯成一條長龍,伸向無邊黑暗的遠方。兩人任有些清冽的晚風吹打自己的面龐和胸襟,以此散發一些鬱悶之氣;相互之間偶爾交談一兩句,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主要只是靜靜地等待信陵君一行歸來,並享受著這一等待過程。
張輒的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著城垛頭,頭腦裡忍不住來回思索以三百壯士奇襲秦人的場景,甚至具體到以何種陣型,向何等目標突擊:營帳、糧倉、秸草堆,或者僅僅是騷擾……三百名手揮短棍的勇士,突入敵營,再安全返回,只此一項,就足以揚名天下。但是……自己並沒有這三百勇士,這三百勇士是信陵君禮聘的門客,他們雖說食君?當報君恩,但並無生死之誼,危難時刻的忠誠很值得懷疑。“……如果從武卒中抽調?……其實忠誠度和勇猛度更無保障。”幾次三番的思考,似乎總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張輒想讓自己停下來,安安靜靜地享受片刻初冬的晚風,然而就是不能放空自己的思緒。他由著自己思路,觀看虛空中想象出來的圖畫:奔跑,揮舞短棍,廝殺,叫喊聲,哀鳴聲,倒地聲……突然傳來得得馬蹄聲和轆轆的車輪聲,張輒一驚,似乎得到什麼啟發,正要順著往下思考,仲嶽先生指示道:“君上歸矣。”
張輒順著仲嶽先生的手指方向望去,點點火星之中,似有一片火星緩緩移動:能夠在萬軍眾中移動的火把,自然非信陵君莫屬。
張輒仔細聽了聽,周圍並無馬鳴車馳之聲,信陵君的大隊還在遙遠的數十里之外,看上去還是片緩慢移動的火星,不可能有任何聲音傳過來……那麼剛才聽到的車馬聲從何而來?難道真是上天賜與的靈感?張輒心潮激動,覺得不負剛才不離不棄地思索,才感得上天降下啟示。
馬和牛,這才是襲擊的重點,傷害性不大,但騷擾性不小,足以擾得秦人整夜不寧;而且廄圈之中,多為老弱,以精銳突之,必獲全勝,甚至可能零傷亡。
心中計議已定,張輒發現自己的心緒也平息下來,不再不由自主地奔放,而是可以放在當下,靜靜地享受一下冬夜的晚風。
看見張輒和仲嶽先生迎在城門口,嚇了信陵君一跳,連忙跳下車來,匆匆過來問:“有何急報?”
兩人道:“無他,但迎耳!”信陵君這才放下心來。只點了幾名門客隨同,其餘人都自行解散。大約十來個人一同往華陽尉府而去。
從晉鄙那裡回來,信陵君顯得興致很高,一邊走一邊對張輒等人道:“大夫言道,但秦人哨探耳,稍觸即潰散。”
張輒問道:“可得生虜?”
信陵君道:“秦人四散而走,追之不及,並無殺傷及生虜。吾亦無傷亡者。”
入府後,眾人也不更衣,就依席坐下。信陵君迫不及待地劃地為圖,為眾人解說道:“吾軍哨探與秦人遇,相隔一二里。吾等控弩而待,秦人亦列陣。少頃,吾援軍至,秦人遂奔逃。”
仲嶽先生道:“所遇處離營幾何?”
信陵君道:“約十里。是時也,吾軍人少,而秦人眾,然吾巋然不動,終得援軍而退敵。”信陵君沒有說的是,他親自接見了前出哨探的十名武卒,聽到他們對事件經過的敘述,發現他們每個人都因此而勇氣倍增。這讓信陵君十分滿意,下令各賞十錢。
就在晉鄙大夫的帳中,兩人擬就了向朝庭報捷的文書。雖然並未交手,但也算與秦人見面了。而信陵君更是一路上都興奮不已。
仲嶽先生沒有身臨其境,保留了疏離感帶來的冷靜,但也不好說出潑冷水的話,索性一一點名在座的諸位門客,讓他們各抒己見,把興奮的情緒發洩出來,熱烈的議論一直持續到夜半。仲嶽和張輒以旁觀者的角度,從中疏理著有用的資訊。
待熱情散盡,眾人微微發熱的臉漸漸恢復平常。張輒搬來一隻罐,為每人舀上一盞清酒。喝完冰冷的水,眾人胸中的火也平息了下去。仲嶽於席間拜道:“吾軍首戰得勝,此君上之德也!”眾門客也一齊讚道:“賴君上之德!”
信陵君道:“先生之言,吾何敢當。此魏王之德,宗廟之蔭也。”
然後轉言向張輒道:“曾兄之事若何?”
張輒道:“曾氏多多拜上君上之恩,願助吾軍以成大功。”
信陵君道:“先生何日啟程?”
張輒道:“此臣正欲呈報也。曾氏有言,秦人在啟封,三日內得谷萬餘石。四鄉之糧,源源而至者,不可勝數。”
聽到張輒這番話,眾人明顯地感到室內的溫度降下來了。信陵君詫道:“是何言也?奈何四鄉魏民盡歸於秦?是吾魏有所失德乎?”
張輒道:“非關魏德也,實逐利耳。秦人以倍利糴糧,四鄉之民貪其厚利,競相荷糧而糶。秦人為啟封治安,已令非百車不糴,不得入於啟封。遠則楚陳,近則大梁,欲糶於啟封,在在有之,非獨韓也。——曾兄故令臣待機而動,不可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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