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微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30章 釋放,夫君有個心上人,夜雨微嵐,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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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拿過去的甕開口極小,傾倒過來後,從鋼刀前段開始,細細的水流如牛毛般澆在雪亮的鋼刀上。

清透的水流接觸到鋼刀的一瞬間,雪亮凝著寒光的鋼刀瞬間變成了血紅色。

大堂內外皆是一片譁然。

陸惟驀然鬆出一口氣,第一時間看向了章毓卿,相比起所有人震驚到失色的模樣,她那掩藏在團扇下的狡黠笑顏格外與眾不同,彷彿萬事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下意識的,他就明白了,此事定是章毓卿一手策劃。

“變紅了!變紅了!”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閻王爺給他了神水,助他伸冤!”

然而隨著甕中水流沿著刀身往刀柄處走,離刀柄還有半尺多的地方,刀身卻不再變紅,依舊是原來的顏色。

水流澆過刀柄,也未有絲毫變化。

原本一把無甚奇特之處的鋼刀,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下半部分血紅,上半部分錚亮,界限分明。

方墨從法場時提著的那口氣如今終於鬆了下來,眼淚隨之掉了下來,失聲痛哭,“大人,我師兄冤枉啊!冤枉啊!”

章毓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賭贏了!

仵作早在刀身變紅的時候,就已經嚇的跌倒在了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彷彿真的閻王爺從地下出來,找他索命。

方墨師兄們也都紅了眼圈,在外面大喊道:“還他清白!還他清白!”

“當官的也不能草菅人命!”

“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主審官不停的拍著驚堂木,依然不能平息外面百姓驚天動地的吶喊聲,京兆府的衙役們手持木棒死死守在門口,若稍有鬆懈,憤怒的百姓便要衝進公堂。

“將他拿下!”主審官指著仵作叫道,“還有此案的人證,一併從家中帶來!”

寇樂果說道:“大人,此案的幾個人證在知道要發還重審的時候,就已經跑出京城了!”

主審官大怒,“果有此事?”

“千真萬確!”

其他人跑了,只剩仵作一個人,主審官扔下一枚籤令,衝仵作喝道:“你招不招?不招就先吃二十殺威棒!”

事已至此,仵作癱坐在地上,已知大勢已去,冷汗淋漓的叫道:“大人,我,我只收了十兩銀子而已!是劉主簿讓我這麼幹的!我不按他說的做,他就要把我從衙門攆走啊!”

何琦那瞎眼老孃哭的泣不成聲。

數萬激動憤怒的百姓高呼著,讓官府還他們一個公道。

章毓卿聽到此處,便知此事已經塵埃落定。

“我們走吧。”章毓卿說道。

羅丹霞正看到激動人心的時候,不太願意的說道:“現在就走啊?還沒看到結果呢!”

“結果不會變了。”章毓卿微微一笑。

羅丹揚點頭道:“走吧。”

等會判決下來,說不定百姓們會更激動,到時候人擠人,難免會出什麼問題。

幾個人悄悄的走了。

等陸惟再去看章毓卿時,只看到羅丹揚護著她從人群中離開的背影。章毓卿等人走後空出來的位置,立刻被激動的民眾給佔據了。

仵作和人證作假冤枉何琦一事已經水落石出,板上釘釘了。主審官為了平息眾怒,也怕民眾聚集鬧事,衝擊公堂,先判了何琦和方墨無罪,吩咐衙役們摘了兩人的木枷。

方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激動的心情,總算是替方墨鬆了一口氣,笑道:“方墨這小子,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沒想到還有這麼聰明的腦瓜子!回頭一定要問問他是怎麼讓刀上顯出血跡的!”

此時,羅家的牛車已經走到了另一條街上。

京城的百姓大概都跑去衙門口看熱鬧了,街上人煙稀少,稀稀拉拉沒幾個人。

羅丹霞也在激動的問章毓卿,“你快說說,是如何讓刀上顯出血跡的?神!太神了!真的是閻王爺顯靈了嗎?”

“對呀,就是閻王爺顯靈了!”章毓卿笑眯眯的說道。

羅丹霞扯著章毓卿的胳膊撒嬌,“好妹妹,你就告訴我嘛!可真是好奇死我了!”

“這個其實很簡單,我事先讓人去衙門庫房,在鋼刀下半身塗上一層薑黃,而甕裡的水看似是清水,實則是浸泡過草木灰的鹼水,薑黃遇到鹼水,就會變成鮮紅色,看上去就像是血跡重現一樣。”章毓卿解釋道。

薑黃是拜託寇樂果偷偷跑進庫房塗的,鹼水是方墨師兄弟燒了一下午的草木灰,浸泡一夜後用細棉布濾出來的。

羅丹揚恍然大悟,“是詐他們的!”

“其實是兵行險著,沒辦法之中的辦法。”章毓卿微笑說道,將鬢邊一縷頭髮別到了耳後,“所幸萬事順利。”

羅丹揚讚歎道:“把何琦的冤案宣揚的全京城人都知道了,又新增鬼神之說,引了全城百姓來圍觀,也是你的主意吧?”

“借力打力,讓衙門重視這樁案子,讓審案的人偏向何琦,不敢再葫蘆僧判葫蘆案。當官的不怕草菅人命,也不怕製造冤案,他們怕的是百姓們擰成一股繩,質疑他們,反抗他們!”章毓卿說道,隨即想到自己這位表哥已經是舉人了,將來註定是要做官的,自己這麼說實在太失言了。

章毓卿不好意思的說道:“表哥,是我失言了,你和姨夫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羅丹揚笑了起來,看著微紅了臉的章毓卿,覺得她很是可愛。先前幫助何琦師兄弟時冷靜睿智,設計一環套一環,思維縝密,面面俱到,這會兒上紅起臉來,才有了幾分這個年齡女孩家的天真嬌憨。

“承蒙毓卿如此信任,我將來若是出仕為官,必不做判葫蘆案的葫蘆僧!”羅丹揚抱拳,鄭重說道。

羅丹霞認真的說道:“哥哥,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有人過的這麼苦,你將來做了官,一定要對百姓好一點!等回了吳越,我也要對爹爹這麼說!”

“是該對百姓好一些。”羅丹揚嘆氣道,朝氣蓬勃的少年眼中帶上了憂慮,“內要填飽那些貪官的胃口,外要上貢胡族,百姓年年掙扎在餓死的邊緣,焉能不苦?”

時間已經不早,章毓卿看了一上午的審案,精神高度緊張戒備,這會兒上也累了,加上王春娘照顧何家老太太多日,也需要回去休息一下,便謝絕了羅家兄妹帶她去羅家做客的提議。

送完章毓卿回到章家,羅丹揚帶著妹妹往自己家趕。

沒了表妹在場,羅丹霞就徹底放開了,滿心滿眼都是對章毓卿的讚賞,“毓卿表妹怎麼那麼聰明呢!回頭我也要用薑黃試試!保管嚇母親一跳!”

羅丹揚也同樣十分讚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毓卿表妹不但聰慧良善,還不求回報,她若是想聽何琦感恩戴德,在那裡等一會兒,等何琦出來就行了,但她在知道何琦會無罪釋放後,立刻轉身就走了。

這樣金子般的品質讓他可敬可嘆。

羅丹霞看著羅丹揚一提起章毓卿就放光的眼睛,捂著嘴偷偷笑。

羅丹揚回到家裡,路過羅夫人房間的時候,羅夫人正在跟身邊的管事媳婦說話,語氣十分犯愁。

“……這孩子聰慧,看的明白,那兩個莊子在章家夫人手裡攥了多年,年年不少給章家交租,以章夫人那德行,斷不可能輕易把莊子還給她!”羅夫人嘆氣,“我雖是誠心想幫她,但也不知道這事該怎麼辦好!我母親不在了,我只是她母親的姑表姊妹,我姓黃,夫家姓羅,但凡我姓安,我都能替她去章家出這個頭,討要該她的東西!”

管事媳婦也跟著嘆氣,十三年前京城那場浩劫,安家的人死的乾乾淨淨,倘若留下來一個,也不至於到如今地步。

羅丹揚在窗外聽著,想起那抹明媚可人的笑顏,忍不住攥緊了手心。

“她說想去青州找朋友,聽的我心裡難受,真是可憐的很!”羅夫人又說道,“倘若不是章家實在待不下去了,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想著去千里之外,又是土匪又是流民的青州,投奔一個兒時的朋友呢!”

羅夫人忍不住拭淚,“我那表妹當年也是一頂一的好姑娘,溫柔良善,要是知道她唯一的骨血到了今天的地步,如何安息!”

旁邊的管事媳婦說道:“我瞧著莊子是小事,毓卿姑娘年歲不小了吧?章家對她不上心,說不定隨隨便便就把她打發嫁人了。”

“對,對!”羅夫人心焦起來,“這才是頂要命的!聽王姑娘說,章夫人還想把她送給吏部侍郎做妾,那吏部侍郎我知道,都快六十了,這不作孽麼!”

聽到這裡,羅丹揚心神大震,怒火一下子衝上了頭頂,燒的他恨不得立刻去章家質問,為何他們如此歹毒不堪,為何毓卿這麼好的姑娘要被他們如此作踐!

一想到那麼聰慧善良的章毓卿要被章家送去給快入土的老頭子做妾,無人欣賞她的才智,甚至她生命說不定都要悄無聲息的葬送在某個老頭的後宅,羅丹揚再也忍不下去了。

羅丹揚深吸了一口氣,掀開簾子進了屋,叫道:“母親!”

羅夫人看著羅丹揚,問道:“什麼事啊?”

羅丹揚對管事媳婦說:“您先出去,我有話跟我母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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