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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彌散在一界之中的玄黃二色風暴之中,饒是掌握著太陰與五蘊法力的楚維陽,也無法護持宮紈竹太多次,那終歸是神通法力級數的靈氣,註定是修持著尋常無上道法的宮紈竹所無法抗衡的。
那註定是引得玄黃二氣反覆侵蝕心智的過程,而縱然楚維陽能夠一次次地拔除其形神之中被侵染的神通法力,但是場次以往,接連反覆數次之後,宮紈竹的道法根基難免要受到影響。
楚維陽仍舊以預備役的衣缽傳人視之,因而,對於宮紈竹的道法根基的累積與沉澱,道人幾乎看得和宮紈竹自己一樣重要。
唯有真正開啟血靈符籙之道的修法!以一道血焰之靈來錨定己身精氣神三元,錨定性命根基,連帶著,得以用修法固守本性根髓之後,除非是楚維陽親自出手害她。
否則,這神通法力或許能夠侵入其肉身經絡之中,但僅只是一時的難堪承受而已,其所帶來的痛苦本身,便當做是二煉乃至於三煉時的那蛻變與昇華的痛楚的預演罷了,終究不會再動搖與左右宮紈竹的根髓本質。
有了這樣的本性固守,甚至宮紈竹己身的心智也不會再受到那無形怒焰的太多影響,只要她能夠繼續扛過那痛苦的考驗,來日自有楚維陽幫她拔除那貫穿周身經絡的二炁。
在這晦暗的一界之中,楚維陽還有著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始終陪在宮紈竹的身側,除卻這最艱難的幾步路之外,剩下的,都得宮紈竹自己一個人去走。
而此刻,在那滿是血腥氣的宮殿閣樓之中,楚維陽搖晃著袖袍,漫天的琅嬛篆紋化作風水堪輿符陣,自然而然的將宮殿閣樓的一角遮掩了去。
進而,復又有著連綴成片的符籙篆紋,在相繼將這道殿之中的汙濁與灰燼盡皆清掃了之後,遂將內外隔絕,在宮紈竹略顯得詫異而更進一步若有所思的目光之中,楚維陽甚至毫無掩飾的將須彌之道的符陣也顯照在了其中。
伴隨著宮紈竹依循著己身謀劃與編織的道法修士愈是這般深刻的走下去,楚維陽出手時便愈是渾無遮掩起來,道人好像是就查直言與宮紈竹說,自己這位巫覡教的玄河長老有鬼,某些過分詭秘的行徑,已然不是所謂的先祖靈念所能夠解釋的清楚的了。
但偏生,隨著楚維陽所給宮紈竹洞見的那些,那些關乎混朦法,關乎金丹境界神元非人本質的呈現,盡都教宮紈竹覺得,好似是這般的詭譎與隱秘的玄河長老的行事,方才證明著某種“正確”的存在。
於無聲息間,好似是楚維陽再度給出了考量,而宮紈竹也再度做出了抉擇。
進而,宮紈竹像是渾不曾辨別出楚維陽那些幾近於完全剝離出混朦法道統傳續的無上符陣的佈置,但卻在楚維陽親自出手的庇護過程之中,反而真正的敞開了心扉,在摒棄凝神的過程之中,將精氣神調和至了最為平和的狀態之中。
而也正是這一刻,楚維陽一揚手,旋即便見一道天青色的靈光自楚維陽頂上三尺之處垂落到了楚維陽的手中。
宮紈竹凝神看去時,伴隨著靈光消散,是一支雲海青天符筆懸照,楚維陽手持著香火寶器隔空遙遙朝著宮紈竹的面前點出,霎時間,渾似是有著玉光清輝從那筆鋒之中綻放開來。
進而再看去時,那玉光清輝之中,渾似是真個有著這樣的海天一界洞開,橫貫在其中的朵朵香火之力凝聚成的翻卷雲海之中,倏忽間,是一頁邊沿處鎖著雲紋墨跡的金紅紙頁橫空懸照而出。
那是《玄河法祖元說九煉三合歸元血靈篆籙秘典》的經篇原本。
此刻,最為正本清源的道法經篇的神韻已然先一步籠罩了宮紈竹的形神,進而先一步貫穿了其人的精氣神,甚至與楚維陽昔日裡烙印在她肉身道軀周天經絡之中的血靈篆籙相互交織與共鳴著。
只是這一刻,伴隨著倏忽間便臻至妙境,真正教宮紈竹心神引動的,實則是在這一頁經篇原本從那雲海青天一界之中顯照而出的同一時間,另一道若有若無的,其明光遠勝過這一頁書經的厚重道書的輪廓,倏忽間在雲海之中一閃而逝。
然其明光灼灼,渾似是雲海之中託舉起來的明光大日也似。
可是不等宮紈竹再有所追溯,那一部厚重道書的輪廓,便這樣在其視野之中消隱了去。
而電光石火之間,伴隨著那一頁書經原本的神韻洞照,思感與念頭徜徉在妙境之中的宮紈竹遂也在頃刻間斬去了諸般雜念,這等緊要的關頭,再也沒有甚麼樣的事情,能比得過己身的煉法更為緊要!
於是,隨著那無上的神韻牽引,隨著那經篇的文字徜徉在其思感與念頭的同一時間,也徜徉在宮紈竹的周天經絡之中。
霎時間,宮紈竹雙手各捏宗師法印緩緩推出,霎時間,一道法印之中,是純粹的九煉丹胎級數的巫覡祭火以本源火種的形式顯照;一道法印之中,是修為氣息與宮紈竹的九煉丹胎巔峰之境界趨同並且氣血氣息緊密牽繫的本命巫蠱。
下一瞬間時,兩道法印之中,兼具虛實的明光洞照之間,灼灼明光霎時間將焰火與巫蠱包裹的同一時間,同源的法印明光在這樣的過程之中相繼貫連,相繼貫通在一起。
熔鍊血焰之靈的過程很是順暢。
這是楚維陽依憑著己身的合煉三元之三道底蘊,將祭禮一脈與巫蠱一脈的法門相繼熔鍊於一爐的熔鍊秘法。
這一步能夠成功,僅只取決於修士的才情到底是否堪透了經篇的義理。
而事實上,真正的考驗在下一刻,在血焰的烏紅色明光將一切法印的靈光取而代之,當那血焰之中以蠱蟲之靈形將混同祭火氣息的血焰本源取而代之的時候。
楚維陽再仔細看去時,在這樣的重煉過程之中,法焰變幻了氣韻,同樣的,那原本的本命巫蠱,也在這樣的合煉三元的過程之中,改換了其形與質。
那呈現在血焰之中的靈形,在重煉了蠱蟲的一切鱗甲與角質之後,變換成了純粹完全的另一道獸相的袖珍輪廓與模樣。
那是一玄狐靈動神形。
而楚維陽事實上早已經曾瞭解過,緣何宮紈竹曾經要那樣熱切的對楚維陽早先時作為“餌料”的經篇之中展露出來的神韻那樣的熱切。
蓋因為宮家的血脈傳承之獨特本身,宮家的血脈之中,蘊藏著一道妖脈,先祖的事情非是一兩言所能夠解釋得清楚的事情,而身具妖脈之後,再修持其祭禮一脈的道法,不論是直追遠古的那種蒼涼意境,還是在純粹祭禮層面的古拙與野蠻之間找尋到相諧之處。
宮家的子弟,往往都能夠在修行道途上有著尋常人所難能比擬的迅猛進境,但也正是因此,成也這一道妖脈,敗也這一道妖脈,一旦以最快的進境抵至了金丹境界之後,宮家的修士,幾乎不可能走過原本混朦法的變化獸相的磋磨之路。
所以,宮家一代人之中往往能夠造就複數量級的許多金丹境界大修士,但幾乎九成九的大修士,都會在變化獸相的過程之中,無法歷經考驗,真正純粹的牲畜化、兇獸化,能夠再復返人身的,幾乎十中無一。
上一代中,也僅只出了宮家老祖這麼一位完整走完金丹道途的大修士,可似乎他在這復返人身的道途上也走得頗為艱難,耗盡了底蘊與才情,最後已然止步在了金丹境界巔峰,無有寸進。
遂也正因此,楚維陽的這一部經篇,對於旁人而言,是錦上添花的妙法,對於宮紈竹而言,卻是逆天改命的良方!
成也玄狐,敗也玄狐!
此時間,看著那一道血焰,看著那血焰之中活靈活現的玄狐靈相,霎時間,宮紈竹像是諸般悸動的心緒接連從心神之中翻湧出來。
下一瞬時,伴隨著宮紈竹的腦後那一輪光暈的映照與牽引,旋即,伴隨著那玄狐靈形的倏忽間騰躍,霎時間,渾似是這血焰之靈以寬大蓬鬆的狐狸尾巴攪動著血焰本身,盡皆在這頃刻間,躍入了宮紈竹的功果光暈之中去。
霎時間,伴隨著宮紈竹的身形一顫,那剛剛時的一切激湧的情緒,在這頃刻間便已然盡皆煙消雲散了去。
劇烈的,遠遠地勝過了早先時楚維陽為其洗煉周天經絡的痛苦,從道與法的根源之中,朝著精氣神三元,朝著形神的本源貫穿而去。
由內而外煥發的頃刻之間,又因為這一刻那無上的道韻已然徜徉在其周天經絡之中,那種周天輪轉的圓融無漏,使得這一切劇烈的痛苦的宣洩與紓解,盡皆止步在了形神與三元之中。
便像是白鹿山中那一爐熔鍊的雷火一樣。
愈發繁盛的痛楚感覺不斷的在宮紈竹的思感與念頭之中累積。
而在楚維陽的注視下,起先時,宮紈竹尚還僅只是身形的緊繃,緊接著,便有著篩糠也似的劇烈顫抖呈現,進而,伴隨著這樣的身形顫慄,是渾身的淋漓香汗將衣衫盡都沾溼,最後,那痛苦的念頭本身,不可避免的貫穿與淹沒了宮紈竹的神智,使得其人連趺坐都難以維繫。
“殺了我!師尊,求求你,殺了我!”
“給我個痛快罷,師尊,好師尊,給弟子個痛快罷!”
“我不修了,這道法我不修了!非人便非人,獸相便獸相,我……我不活了……”
“……”
如是或低沉或尖利的嘶吼聲中,自始至終,楚維陽都未曾有著分毫的反應,甚至,他轉身走到了角落之中去,使得須彌符陣將己身的身形遮掩,復又如是的眺望著宮紈竹,眺望著其人在道與法的順遂運轉之中,走過了那最為艱難,但也誠然通衢的一條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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