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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鬱羅和宋清溪盡皆以前所未有的形象和姿態顯照在了楚維陽的面前,但是這一切的參合三元的修持,盡都是楚維陽在之後極盡漫長的養煉修法過程之中的插曲。
或者更準確的說,牽引著蕭鬱羅的神元和思感與念頭深入大淵之中,是短期之內,楚維陽頻繁探索古舟的一道臨時的句點。
更多時間的長久養煉與修法,使得蕭鬱羅有著遠超師雨亭和青荷的渾厚底蘊。
不同於旁人觸碰到修為瓶頸之後便徹底洩去心力不同,在早先時難以洞見自身修途前路的時候,蕭鬱羅仍舊持續不斷的進行著修法的探索。
而也正因此,長久的時間內修為的無有寸進,反而在另一個層面之中,使得蕭鬱羅的才情和底蘊,以尋常金丹境界大修士都無法想象的方式累積了下來。
於是,僅只是一番的探索,對於寶器本源的交織與共鳴,對於蠱惑人心神的神韻洗煉道心,再到切實的洞見那黃玉屏風上面的經篇原本。
進而,等到楚維陽完成了那一度的修法,神魔法相化作鎏金絲帶,復又化作神魔法相之後,
當地宮內,楚維陽緩緩地睜開眼眸時,正看到蕭鬱羅趺坐在自己的面前,伴隨著綿柔的呼吸,那某一道花煞之氣透過悠長的鼻息,進而縈繞在蕭鬱羅的身周,進而浮動著那一層幾乎纖薄至並不存在的紗衣,最後凝鍊在了蕭鬱羅的頂上三尺處,化作一團玫紅色的慶雲。
百花慶雲法力。
未料想,蕭鬱羅竟然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修持。
而瞧見了楚維陽驚詫的目光,身上愈漸得慵懶神情的蕭鬱羅,反而頗傲然的揚了揚下巴。
“昔日裡困坐在瓶頸之前,是漫長歲月的苦修,當時妾身能夠想到的辦法盡都嘗試過了,也包括對於百花煞炁修行次序的印證,每一道花煞之間的交織與共鳴的極微末處的推演與磋磨……”
“可惜,一切打磨至了極致,卻仍舊無法撬動那孤陰不長,孤陽不生的瓶頸門扉,直至有朝一日,遇上了師弟救我性命……”
“而再之後,妾身以為昔年的苦修便也僅只如此了,誰料想到,從來沒有白白耗費的功夫,這經年的苦功,盡皆映照在了這兒,百花慶雲法力之生息,再沒有誰比妾身更能夠熟稔的掌握百花生息!”
說來也奇。
青荷是這樣,師雨亭是這樣,連帶著蕭鬱羅也是這樣,她們總是喜歡在不經意間,傲然的朝著楚維陽展露出足夠教人驚豔的才情與天分所在。
那並不存在的輕柔風中搖曳著的,渾似是繁盛百花裡最為鮮豔的那一朵。
而也正因此,一時間,蕭鬱羅遂也顧及不到別處,找尋到了楚維陽慣常養煉五行諸法的石室,進而選擇了閉關煉法。
既然天意垂青,教蕭鬱羅昔日經年的苦修功果得以有運用之處,吃過修道瓶頸苦頭的蕭鬱羅,更是不敢有分毫的怠慢於道法的進益。
而在這樣的變化之後,真正無端鬆了一口氣的,反而是長久被蕭鬱羅所制的宋清溪。
她渾似是從甚麼森然虐獄之中短暫掙脫了出來一樣,驚喜,惶恐,茫然而不知所措。
或許也正是見證過了真正不堪其忍受的手段,反而更教她幾如病態一般的感覺到了楚維陽的“好”來,進而無需楚維陽再有甚麼樣的引導,宋清溪便已經展露出了溫馴的一面來。
於是,楚維陽一手攥著那烏金鑄就的鎖鏈,一手拂過宋清溪那因為顫抖而略顯得搖晃的長髮。
“好歹是劍道的金丹大修士,神元真靈被煉入劍丸中去,隱居在山河劍界之中這樣久的時間,那‘萬劍朝宗’與‘一劍破萬法’的道法義理,你感觸到了多少?掌握有了多少去?”
聞言時,宋清溪顫顫巍巍著,不敢有所回應。
“無妨的,別怕,沒隔斷法寶本源與你的氣機牽繫,便是不阻礙你學的,不要告訴貧道,你這陣子,只顧著陪鬱羅師姐玩遊戲去了?總得是要有長進的罷?”
直至眼基於此,楚維陽才終是見得宋清溪復又連連點頭。
“回……回主人,學了些皮毛,但已經能運用意蘊了。”
聞言時,楚維陽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漸漸變得冷鬱起來。
“唔,若是這樣的進益,你覺得,能斬你昔日同門否?能否斬你師兄清泉道人?清河道人?清海道人?”
每一個數息的名字從楚維陽口中念出來的時候,便恍若是在喚醒宋清溪某些因為沉淪而被動忘卻的記憶一樣,進而隨之使得其人身形搖晃,那每每神情細微變幻之間所強行忍下的痛苦情緒,便渾似是一柄柄利箭一般洞徹了其人的心境。
最後,她張了張嘴,卻徹底的說不出話來。
“你這樣的表現,貧道來日殺上乾元劍宗去時,如何肯放心用你?”
聞聽得此言,好似是往昔時楚維陽曾經言說過的話霎時間湧上了宋清溪的心神,進而,宋清溪猛地仰起頭來,她好似是想到了許多未曾被楚維陽提及但卻仍舊活著的門人。
“主人……求求你……我……”
沒等宋清溪再言說些甚麼,楚維陽便已經伸手抹過了她顫抖的嘴唇,於是,宋清溪幾乎霎時間隨之而失聲。
再之後,楚維陽的聲音才見得繼續傳出。
“貧道清楚,你殺劍宗一人,便可使劍宗活一人,這是貧道昔年答應你的,若是你更聽話些,殺誰活誰,金丹之下,貧道可以不過問,可以由你做主,如何?”
聞聽得此言時,原地裡,是宋清溪幾乎忙不迭的點著頭。
“聽話!奴婢一定聽話!”
話音落下時,宋清溪忽又覺得,似乎應該表現的更為主動些。
於是,她膝行著更近於楚維陽。
“奴婢近前剛學的劍舞,主人要不要看?”
當楚維陽聞言而輕輕頷首,進而看得宋清溪腳踏著煞池的水面而凌波起舞的時候。
楚維陽便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那個乾元劍宗截雲一脈的四長老,清溪大修士,已經在這一刻徹底的“死去”了。
——
“插曲”僅只維持著極短暫的數日,便在楚維陽漫長的養煉修法的程序之中悄然而逝去。
而在之後,楚維陽一度又一度的深入大淵之中探索而去的時候,便不再關注那百界雲舫,只是純粹的頂著巨力與巨壓,朝著大淵的更深處探索而去。
崩滅,絲帶,修法,煉形,回返……
這樣的過程在長久的時間裡持續的重複著。
而較之往昔時的修法,而今的楚維陽早已經將注意力的中心關注到了《太陰煉形》妙法的蛻變過程之中去。
每一次崩滅與煉形的輪轉,都是更多的那頁符紙之上的殘缺經篇以純粹珠璣字句之中義理的形式融入到《太陰煉形》的道法本質中去。
這意味著楚維陽的修法效率遠勝往昔,這意味著楚維陽的進益本身也在隨著煉法而一同蛻變與昇華。
這甚至意味著楚維陽一切又關乎於太陰,又關乎於諸煞的高道妙法都在一同蛻變著。
尤其是當楚維陽持續的修持著,到了後續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當楚維陽再度處於“被動參道悟法”的程序之中去的時候,已經不僅僅是那種自然的感觸映照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
往昔修法時,有關於太陰雷霆,有關於陰冥鬼煞,有關於堪輿葬經,有關於諸陰濁煞……一切能夠與太陰煞炁,與太陰煉形牽扯上聯絡的諸般修持的經驗與義理,遂也齊皆映照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進而混同在一起,在最後鎏金焰火點燃的過程之中,融入《太陰煉形》中去。
天地人。
那種冥冥中自然的感觸便是天;那種修法的基礎運轉義理本質便是地;而楚維陽昔年感觸記憶的湧現便是人。
這好似是某種更進一步的融會貫通。
而也正是這一步的抵至,冥冥之中遂教楚維陽感受到,自己距離著真正觸碰到《太陰煉形》的神通修法經篇,已經很近很近了。
這種感觸尚還未曾來得及落於文字,但是這進益之中的纖毫微末,都早早地已經全數映照在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映照在了楚維陽所修持的太陰煞氣法力之中。
是的。
伴隨著《太陰煉形》的本質進益,楚維陽的道軀之中,那原本渾一的五蘊毒煞之氣法力,與那玄色的太陰煞氣法力,正在一點點的相互剝離開來。
起初時楚維陽有所不解,以為是自身渾一法力的割裂,是某種不諧的象徵。
但是後來楚維陽方才感觸到,那種渾一是仍舊存在著的,翻掌五蘊,覆掌太陰的變化,仍舊是隨著楚維陽的念頭而動。
而之所以這兩種法力有所相互剝離,進而再重新渾一,則是因為,昔日裡的渾一,是因為楚維陽的太陰煞氣乃是五蘊毒煞之氣為根源轉化而來,那是太陰煞氣,但是根底裡,那是五蘊毒煞之氣!
而如今,伴隨著《太陰煉形》的進益,這太陰煞氣法力本身存在了自行煉化而來的根源,那是有類於煉法而成五蘊一樣的,煉法而成太陰!
而也正因此,楚維陽找尋到了別樣的門徑來印證。
幾乎每一次修法的程序之中,楚維陽都有著五蘊毒煞之氣與太陰煞氣法力絲縷之間的碰撞。
五蘊毒煞之氣乃是神通經篇修持而成的法力,以此為錨點印證,可以見得《太陰煉形》的進益。
從二炁之間的剝離,再到相互碰撞之間,太陰煞氣的不堪一擊,再到潰散卻有形。
直至某一刻,再一度的碰撞之中,二炁交擊,而五蘊、太陰皆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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