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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時間裡,楚維陽的精氣神三元得以震顫,兼且以無上道韻化成的朦朧光雨所洗禮。
而也正是這樣的無上道韻的交織與共鳴,牽繫著那長久以來灌湧而至的天機靈犀,遂教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更為敏感與散漫了些。
他總是在想,或許這場連綿血戰的災劫真個能夠改變一個人的部分性情,他竟能夠明晰的感受到齊飛瓊與允函之間的某種甚為明晰的變化。
這一點上大抵是能夠說得通的,畢竟,少年書生便是因為這場血戰災劫的經歷而有所改變的,從前那樣的懵懂到略顯得呆滯的書生,而今也懂得在死生面前竭力將一切可以運用的事情運用到精妙至毫釐的地步。
沒道理旁的人不會在這場災劫之中有所改變。
當然,也可能純粹是而今這無上修行寶池之中的人未免多了些,而人一多,往往那些羞於啟齒的事情便會開始走樣,而事實上,共同經歷過血戰災劫,看似是齊飛瓊與允函甚是熟悉了起來。
而且那種變化本身,仔細想來,也像是相互間的對鏡觀照一樣,齊飛瓊的身上多了些許的冷清,而允函其人竟也內蘊出了些許的風情。
但不論如何,在道與法交織與共鳴的另一個層面,他們實則也沒有這樣熟悉的,而也正因著生疏,反而盡皆教楚維陽洞見了玄門妙法與元門妙法的往昔時未曾洞見的另一面。
而這樣散漫的想著,想到最後的時候,楚維陽竟無法推敲篤定,到底是因為她們自身的改變而影響了環境和氣氛,還是環境和氣氛的不同在一點點地改變他們。
但楚維陽也僅只是這樣散漫的想著,參合三元的修持程序裡,楚維陽極於道法層面的修持與運轉,如非是必要的開口指點,楚維陽儘量做到不置一詞。
此時無聲勝有聲。
但是再後來,楚維陽復又思量著,大抵這變化本身誠然是極複雜的,應該是內外的變化都兼而有之。
最後往往要混同在歲月光陰的變幻裡,教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來。
這樣想,反而是唯道與法恆常不易;可正當這樣的念頭生髮出來,磅礴的思感與念頭復又將之也導向了某種未曾設想過的方向——
想來精氣神三元的修持是參合三元,但是大抵玄門、元門與散修一脈諸道法的交織與共鳴,也能夠算是另一個層面的參合三元。
如是,楚維陽大抵走在參合三元的修持妙法的更高卓與廣博的層面之中。
於是,因著這樣的念頭的生髮,楚維陽遂收斂起了諸般繁雜而無序的心念,最後索性徹底沉浸在了道與法本身的交織與共鳴的感觸之中。
而在這樣切實的參道悟法的程序裡,時間的概念便陡然間變得模糊了起來。
連楚維陽自己都未曾準確的記清,到底是多久的時間過去。
但楚維陽清楚地記得,在這樣漫長的修持過程裡,楚維陽毫無保留的,將這真形道途的厚重與雄渾的義理與氣韻,盡皆在她們各自修持的道途上得以切實的演繹,貫穿了道途的始終,教她們洞見了真正深邃與盡頭處的風景和感觸。
而等楚維陽那愈見得磅礴的思感與念頭復又盡皆從繁盛、曼妙兼且深不見底的道法之中掙扎出來的時候,他正攬著允函的身形,慵懶的倚靠在了無上修行寶池的邊沿處。
那是這間耳室更靠近地宮煞池的門扉處的方向。
這會兒,楚維陽的手幾乎是在無意識的磋磨著滑若凝脂肌膚,但道人本身的散漫心思卻並不曾在這上面,此時間的楚維陽正仰著頭,隔著邊沿處已經甚是稀薄的斑斕靈霧,進而越過了耳室的門扉,眺望向了煞池的上空。
老實說,依照著太陰煉形秘法,而養煉太陰煞氣的過程,實則遠比楚維陽想象的還要遲緩許多。
這並非是秘法不高明,直指金丹境界的本質已經足夠高卓,是商伯未曾開道傳法之前的人世之絕巔。
真正使得這秘法運轉起來遲緩的,是那真正過分高卓,義理與意蘊超卓了秘法絕巔去許多的五蘊毒煞之氣。
饒是這樣長久的時間過去,楚維陽還是藉助著太陰煉形玄棺這一古寶,此時間,仍舊能夠明晰的洞見那暗金色靈光與五色靈光之間相互磋磨,進而在共同的損耗之中盡皆被轉化成玄色太陰煞炁的過程。
那因之而交錯成的斑斕寶光長久的洞照著。
但好在一切盡皆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楚維陽很滿意這樣的變化,進而,道人這樣凝視著那懸照的墨玉玄棺,像是因為一切叩開門扉的秘法在有條不紊的施展而發出了極盡感慨的滿足喟嘆聲音。
而也正當楚維陽這樣滿足的喟嘆聲音在耳室之中將將落下的時候。
道人的面前,諸般大藥菁華凝聚成的斑斕瓊漿之中,則是齊飛瓊那隨聲而浮出水面的身形,美人若出水芙蓉,可是仔細看去時,其面容卻仍舊帶著些遠勝尋常時的緋紅,緊接著,齊飛瓊緊緊地抿著薄唇,但仍舊像是剛剛在潛泳的過程裡嗆水了一樣。
接連沉悶的輕咳著,直至伴隨著十二重樓的不斷滑動,足片刻的時間,齊飛瓊才像是緩了過來,檀口微張,伴隨著某種近乎貪婪的順暢呼吸,寬闊心胸的起伏更使得瓊漿池水泛起層層漣漪。
緊接著,才見得齊飛瓊揚起手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齊飛瓊的神形長久的有著泰半還多映照在紫金蟾宮內,泡在另一處水池子裡面,從始至終的心意相通,使得齊飛瓊手腕落下的時候,便引動著並不屬於自己的須彌之力,進而在這方洞天之內,洞開了一道須彌門扉。
好在,參合三元本也是修道煉法的妙術,長久的修持過程裡,齊飛瓊也在朝著九煉丹胎的道途深耕而去的同時,教自身的氣韻沾染著道場洞天的自然道韻。
於是,再加上楚維陽灌注而至的須彌之力,那道虛幻門扉的洞開便顯得再輕而易舉不過了。
下一瞬間,幾乎就在那門扉洞開的頃刻,靈光霎時垂落,再看去時,一枚玉簡與一件五色靈光交替流轉的羅盤顯照在了三人的注視之中,進而懸停在了齊飛瓊的面前。
而齊飛瓊抬手接過這枚玉簡的過程之中,便已經先看了楚維陽一眼。
“若非是甚麼緊要的事情,掌教師伯不會以師門秘傳手法以玉簡隔空觸動我的道法神韻。”
這般解釋了一番之後,齊飛瓊才將神念從那枚洞照著皇華宗神韻的玉簡上一掃而過。
而與此同時,楚維陽的目光已經落向了那枚五色羅盤。
道人能夠明晰的感受到屬於班掌教的金丹境界修為氣韻。
這並非是甚麼簡單的羅盤,這內裡以金丹大修士的手段,封禁著甚麼。
而也正此時,齊飛瓊放下了手中的玉簡,進而越過了楚維陽的身形,遠遠地眺望了一眼那太陰煉形玄棺之後,才又捏起法印,朝著那五色羅盤刷落去。
而在這一舉一動之間,楚維陽已經隱約有所預料。
果不其然,法印刷落的閃瞬間,靈光之中,是一道寶光沖霄而起,進而裹挾著沛然的氣韻,顯照成原本的另一尊太陰煉形玄棺的模樣。
只是這會兒,那玄光上無有甚麼靈光顯照,但卻渾似是仍舊受到了楚維陽所掌握的太陰煉形玄棺的掌控,進而,長久的隨著墨玉玄棺的震動而一同隨之嗡鳴著。
但是一切的變化也僅只是隨之而嗡鳴而已了。
楚維陽能夠從這第二具玄棺上感受到某種亟待吞噬的感覺,但好似是其內裡的底蘊已經被耗空,並無有甚麼能夠隔空映照而至,但那種相互間的牽繫卻並未斬斷,甚至因為顯照在此間,那牽繫本身尤顯得更為明晰了些。
而也正此時,齊飛瓊的聲音方才緩緩地響起來。
“倒也不是有意隱瞞主人,實則昔日掌教師伯所思量的,便是將這兩口玄棺,一口由張都來送,算是徹底了結昔年的舊事恩怨,一口則由妾身來送,算是……算是嫁妝了罷。
只是昔日裡還未來得及成行,一朝便是有遠來之客叩西極門戶,吾宗山門在大雪山上,本就有駐守門戶之責,再之後,從無上局到這外海的血戰災劫,妾身竟沒空去取這玄棺。
這還是前幾日,掌教師伯回返了山門之後,感應到了這幾日裡這太陰煉形玄棺的接連震動與驚變,遂猜度到大抵是師兄這裡在修甚麼玄法,遂不敢怠慢,將這玄棺隔空送來。”
聞言,楚維陽瞭然的輕輕頷首。
不論是對於班道山,還是對於齊飛瓊,尤其是對於齊飛瓊,楚維陽還是有深刻的信任在的,事實上而今即便是對於張都,楚維陽早也沒有了昔年因果牽繫時的激湧情緒,當做一切盡皆翻篇。
“無需多言,貧道自然是深信師妹的,只是未曾料想到,原是這樣的古寶之間,竟也有著這樣的牽繫……”
聞言時,齊飛瓊亦隨之頷首道。
“昔年有古之遺蹟現世,共出了三口玄棺,一口被劍宗奪去,餘下兩口被吾宗收藏,而今已全數交到了主人的手裡。”
聞言,楚維陽凝視著那不斷嗡鳴震顫的玄棺的目光忽地一頓。
緊接著,道人不知想到了甚麼,忽地偏過頭去,看向了那墨玉玄棺上面,長久流淌不息的暗金色的靈光。
感受著那直指金丹本質的氣韻。
楚維陽的略顯得錯愕的臉上,終是展露出了些許微妙的笑容。
“劍宗?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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