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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夠在直面著這樣的道與法的時候,仍舊堅定地始終選擇拒絕。

宗老也不例外。

一來,接下這些傳承玉簡不會有太多的因果進而叢生太多的波折。

二來,冥冥之中宗老也有所感觸,楚維陽那般另闢蹊徑,將陰冥法與地師風水堪輿之術相合,直指葬經的手段,會能夠教他洞見些修途上更為深邃層面的東西,而想要將那一層面切實的洞徹,也許需得從諸古法,更近於葬經發源的功訣去著手推演。

三來,宗老切實的明白著,關乎於掌握有真形道途的意義,這意味著,在玄元兩道之外,掌握有真形道途的地師一脈,將會是人世間凡有所知的云云諸散修唯一的選擇!

於是,就在心神為之而悸動的那一刻,宗老選擇了坦然的接受。

緊接著,宗老更是輕聲的開口言道。

“也好,你我而今不僅是有師徒之實,更是有了師徒的情誼,這偌大人世,無垠外海,凡有諸般要事,能被老夫得以感應,則不論千萬裡,老夫當再護你一程周全!”

眾目睽睽之下,這是一位地師一脈宗師,金丹大修士的承諾!

而同樣的,原地裡楚維陽也未曾選擇有拒絕,他只是笑著輕輕頷首,心緒仍舊沉浸在那種驀然回首的感懷之中,他不曾提及宗老已經有過數度的護持自己周全。

因果的事情,向來說是說不明白的。

一切盡留待往後去看。

因而,也正此時,楚維陽遂又稍稍偏轉過了目光。

順勢稍稍折轉身形,道人正這樣迎上了諸修探看而來的目光,尤其是那一位位金丹境界大修士,尚還未完成道法交易的那些宗門的掌教、長老。

此刻他們平靜的面容,終於也因為楚維陽接二連三的舉措而被牽動了情緒。

那種無法遏制的熾熱心念終是隨著目光變化而稍稍有所展露。

而隨著不止一位金丹境界大修士在同一時間用這樣的目光看來,其氣韻的交織已經足夠形成某種無形無相但又切實存在的沛然巨力。

而面對著這一切,楚維陽只當是春風拂面。

他立身在原地,從神情到身形,並不曾因之而有分毫的變化。

道人只是輕輕地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稍稍比剛才是收斂了些,但仍舊帶有著和善的笑容。

“列位,有關於真形道途修法的事情,貧道已經交給了允函師妹和齊師妹,找貧道反而是徒耗些波折時間,一事不煩二主,仍舊是依循早先時的舊例便好。

只是有一點,乾元劍宗與五行宗,便不要再想這真形道途的事情了,縱然是汝等將金山銀山搬來,貧道這裡,也沒有一枚符籙篆紋是給這兩宗修士看的!”

楚維陽與這兩宗的宿怨幾乎已經人盡皆知。

昔日裡道人的出身跟腳不談,僅僅只是去歲五行宗的大變故,一宗掌教準備對著楚維陽隔空出手,幾乎便是五行宗老掌教最後殞命的根由所在。

這兩宗不傳法門,說破天去,楚維陽都有一番道理在!

只是自從去歲的變故之後,五行宗便已經選擇了封山,諸門人弟子不再下山雲遊人世,選擇了以最為極限的蟄伏姿態來面對世事變遷,不再思量其他,只求能夠教宗門傳承得以延續。

即便是這樣高烈度的外海廝殺,五行宗仍舊是不問世事的態度,連帶著天驕道子與金丹境界大修士,無一人現身在這場災劫之中。

於是,此間楚維陽言稱是兩宗,實則只有乾元劍宗在道人言語的波及範圍之內。

幾乎話音落下的時候,便有這劍宗的金丹境界大修士面露勃然暴怒的神情,可是不等他自己準備言說些甚麼,終是復又將這種慍怒生生的忍下,不再有所言語。

他們明白,楚維陽是刻意這樣言說,刻意用這樣的方式,在打壓著劍宗聲望的方式,更進一步的挑動著劍宗諸修心中的怒火。

倘若他們無法遏制這樣的怒火,真個有甚麼觸犯鐵律的行徑的話,哪怕只是為了真個在楚維陽這裡留下些甚麼人情,此間諸修也是甚為願意出手的。

畢竟再難,只怕也難不過以圍攻的方式了結五行宗老掌教的性命了。

而且因為這那三道法相,因為這那鎏金神華與道果之力,事實上,很多金丹境界的大修士,早已經下意識的將楚維陽視之為與他們統一境界的修士了。

一位金丹境界大修士,一位仍舊在煥發著高卓才情的蓋世妖孽,一位而今看似乎證道金丹都遠遠不是盡頭的修士。

他的人情已經不再是甚麼無足輕重的東西,而是真正的涉及因果運數的底蘊!

因而這會兒怒了也是白怒,死了更是白死!

忍!

需得忍!

面對著楚維陽這樣一位劍宗昔日逃囚的崛起,每一位劍宗的門人修士,都註定要為之付出代價!

眼見得未曾將劍宗修士的怒火給勾出來,原地裡,楚維陽撇了撇嘴,倒也不曾再說些甚麼。

言語逞威到底也算不得甚麼,終歸是……來日方長罷!

而也正隨著這樣的念頭流轉,楚維陽遂將目光看向了側旁處。

那裡是離恨宮的大長老遙遙凌空而立,已經用著很是平常的目光,端看了楚維陽良久的時間。

有些昔年時需得竭力隱藏才得以教自己安然存世的秘辛,而今的楚維陽閱盡千帆之後,已然能夠坦然的將之展露在世人的眼中。

哪怕剛剛那一閃瞬間,楚維陽並未曾真個顯照出玄真寶鑑來,但是當通幽符陣之中某種陰冥鬼煞之道的無上義理顯照的時候,想來只要離恨宮的大長老眼睛不瞎,便能夠將內裡的意蘊瞧的真切。

只是縱然將這一切盡都瞧得真切了,離恨宮的大長老卻並未曾驟然發難。

事關師門法統,他本有著無關乎鐵律的同樣顛撲不破的因由在,但是面對著真形道途,面對著楚維陽剛剛那一場纏鬥與廝殺的表現,面對著立身在楚維陽側旁的宗老。

大長老選擇了剋制,選擇了觀望。

便如楚維陽自己的感慨一樣,而今閱盡千帆,他已經足夠將一切秘辛坦然的展露在世人眼中了。

但是因果,終歸還是能夠徹底了結的為好。

於是,這閃瞬間的稍稍思量之後,楚維陽旋即笑著開口言說道。

“冉靖師弟不在麼?”

聞聽得此言,離恨宮大長老挑了挑眉頭。

“他正逢閉關的要緊時刻,正在謀求著躋身丹胎境界,許是等出關後,才會抵至此間。”

聞言,楚維陽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遺憾表情,像是在為這一番不能夠與冉靖逢面而感慨。

但是緊接著,楚維陽一翻手之間,遂取出了一枚玉簡來。

入目所見時,那玉簡上流淌著明光,真真是傳承玉簡無疑。

“惜哉!還想著此番能與冉靖師弟逢面,再敘一敘舊,而今看來,怕是難有此緣,不過……昔日裡冉靖師弟曾對貧道襄助良多,貧道記在心裡,一直想著要有所回報。

也正是前日,貧道於外海偶有所得,這是一部古之陰冥劍經,養煉黃泉斬靈一劍,甚是奇詭玄奧,本想著作為再相逢時的贈禮,而今想來,索性教前輩代為轉交罷。”

話音落下時,楚維陽手中玉簡揚起,便已經以法力裹挾著,直直送到了大長老的面前。

這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能夠明晰的看到大長老的臉上所展露出的審慎思量的表情,他好似是真個在權衡著甚麼。

而原地裡,在楚維陽所漠視的一角之中,聞聽得所謂古之劍經的名頭,明白著楚維陽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面作假,近乎頃刻間,劍宗的諸修大修士便臉色駭然一變!

這樣的舉動意味著甚麼,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這意味乾元劍宗於劍法一道綿延了數代的聲威將因之而受到波折。

甚至很可能在數代之後乾元劍宗便將失去劍道執牛耳之宗的身份!

彼時,劍宗不曾自衰,但卻註定運勢要因之而凋敝!

雖然非是功訣法脈外洩,但其造成的影響卻幾乎相類,在部分領域,甚至因為劍宗找不到甚麼功法因果的話柄,其影響,甚至尤要比功訣法脈外洩更為惡劣!

而也正此時,審慎思量過後的離恨宮大長老,終是一揚手,接過了這枚玉簡。

他能夠明白楚維陽的意思,昔日裡曾經發生過的諸般事情的因果,盡皆以這一枚傳承玉簡作為了結,這意味著離恨宮陰冥鬼煞一脈,將有著有效補充的一道法脈傳承,養煉黃泉斬靈一劍,只是聽來,便甚是契合他們這一脈。

楚維陽是有備而來。

而也正因此,大長老總也為去歲的故事而釋然。

“也好,來日貧道親手送給冉靖,你們能有這樣的情誼,貧道甚是欣慰。”

——

外海,深處。

遠遠地,在蕭鬱羅的身後,已然有妖芒沖霄而起,裹挾著寶光,緊緊地錨定著蕭鬱羅的身形氣機,愈發抵近於蕭鬱羅這裡。

這不是因為其人的飛遁在提速,而是因為自己燃燒的道果妖丹之力已經有所竭盡,因而比之先前速度已經慢了太多太多。

這意味著甚麼,蕭鬱羅不會不明白。

她像是身陷在了泥濘窠臼之中,愈是掙扎,便愈是陷身的厲害。

驚走了老螺聖的化身而不教他去追索百界雲舫,從始至終蕭鬱羅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後悔,她只是哪怕身處絕地之中,仍舊希冀著能夠有誰拉自己一把,將自己拖拽出這處絕地。

而也正逢此時,沒來由的,那一枚曾經師雨亭甩給自己的玉簡之中所記載的珠璣文字,在這一刻,復又湧現在了蕭鬱羅的腦海與心神之中。

難不成……

正這樣想著,可是遠遠地不斷抵至的妖芒與寶光,卻教蕭鬱羅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了多少可以再反覆思量與糾結的餘裕。

電光石火之間,蕭鬱羅像是猛然間洩去了一口糾結執拗的心氣一樣。

這道法修途上,她生生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一路叩開了金丹境界的門扉,而至於今日,她似是終於走上了屬於真正百花樓的歷代修士們那乘風而起的“正途”。

“噬心喚命咒——”

“玄冥丹鼎道,五蘊天羅經。”

“御諸煞而養混朦,掌一炁遂煉寰宇。”

“法通玄元是三法相,道追先天為一道人。”

“盤王掌教,真形法祖。”

“因是奴婢,噬心喚命。”

“至高至上,至臻至妙。”

“靈浮洞天重元旭始琅霄山主。”

“至高至上,至臻至妙。”

“靈浮洞天重元旭始琅霄山主。”

“至高至上,至臻至妙。”

“靈浮洞天——重元旭始琅霄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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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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