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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時,是楚維陽完全可以預料到的極品靈材與些許古時奇珍,再後來,是一部又一部古籍道書呈現,其上圖文並茂,記載著一部又一部或頗具趣味,或至少是高品層階的古之劍法。

而在最起初的時候“掃貨”的狀態之中,楚維陽的面前如走馬觀花一般的顯照過諸般靈光。

從真形圖錄再到先賢的饋贈,事實上此刻真正值得入楚維陽之眼的,反而是那一部部古老的道書。

這是真正屬於楚維陽預料之外的收穫。

靈材也好,奇珍也罷,幾乎一眼看去,便教楚維陽足夠推敲出用法來,對於閱盡諸般的楚維陽而言,這些渾然無法打動楚維陽的心緒。

但是唯有那一部部道書,其中所記錄與傳續的,才是真正教楚維陽大開眼界的東西。

雖然楚維陽始終覺得自己“始終如一”的在用些比較偏頗的元門邪法來修持劍道,但不論是昔日裡的四時劍也好,還是後來凝練成的二十四正劍印也罷,又或是最後在風波之中隨之而昇華成的生滅輪轉之劍道的雛形。

甚至考慮到昔年便已經被楚維陽掌握在手中的截雲一脈的靈物,不可否認的是,不論楚維陽是甚麼樣的修法,他劍道的一切成就,都是奠定在乾元劍宗一脈的法統傳續上面的。

這些本就高卓的無上經篇託舉著楚維陽成就了今日的劍道底蘊,但實則也因為過分的純粹,限制了楚維陽的劍道眼界。

可是真個論及起來,這茫茫人世,除卻乾元劍宗之外,世上幾無頂好的劍法傳承之流派。

至於說盧北海?

若其所傳正源,便不會有劍宗太陰一脈,盧北海也不至於在謝氏若有若無的庇護下,仍舊苦悶至斯。

他本可以成為第二個楚維陽。

可是他的劍道底蘊卻不足以支撐著他擁有這樣鼎沸的聲勢。

但是而今不同了。

值得一提的是,乾元劍宗誠然開宗立派許久光陰歲月,但是相較於盤王元宗、丹青元宗,又或者是五行宗、丹河谷這般傳承極古老的宗門而言,實則是屬於“後起之秀”。

楚維陽無有確切的典籍印證,能夠準確的查證一宗法統根源的具體時代,但大抵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在古聖宗極盡鼎盛的年代,彼時的乾元劍宗或許只是極孱弱的傳承狀態,又或者還未曾真個傳續於人世間。

彼時,劍道的大勢在於元門之中。

而也正因此,當宗門的先賢創下這試煉的一界之後,這一切關乎於劍道的試煉,楚維陽實則都能夠看出來很濃重的元門道法的蠻霸意蘊。

而且,當楚維陽看到這些劍道傳承的時候,哪怕其中無有一篇是直指無上級數的經篇,但楚維陽卻能夠從這些堪稱面面俱到的道書之中,看到昔日古元門劍法劍道的框架與脈絡。

萬丈高樓平地起,這或許是比一兩部無上的經篇更為重要的奠基之典籍。

在而今元門之中劍法與劍道盡皆式微的情景下,再沒有甚麼能夠比得上這樣的劍道經篇更能教楚維陽開拓眼界了。

而且,這一切也要歸咎於楚維陽自身的劍法修途上面去。

他的一切修法發源自《四時劍》,四時變幻有序,這本沒有甚麼的,但是截雲一脈的劍道靈物長久的蘊養在法劍之中,實則是在潛移默化裡影響著楚維陽的劍道底蘊的。

楚維陽需要一分真正渾厚的來自於地煞、陰煞層面的劍道底蘊,來與截雲一脈的劍道靈物所在昔日所帶來的影響相“抗衡”,從而教自己生滅的劍意在之後持續深耕的程序之中,仍舊能夠維持以陰陽之平衡。

甚至,必要的時候,這些古之元門的劍道經篇,可以有選擇的與盧北海,或者說,與天泰道城謝氏進行“交易”。

這些對於自己而言只是有益處的補充,但是這些經篇落到盧北海的手中,或許真正能夠彌補他底蘊孱弱的那一環。

而盧北海於劍道崛起,想來會讓乾元劍宗的太陰一脈很不好受。

而任何可以給劍宗添堵的事情,楚維陽都很樂意去做。

但是這樣的收穫,落於文字的經篇,僅止於高品而已了,倘若楚維陽需要真正涉及到無上領域的完整劍道傳承,便需得持續不斷的一路橫推下去,伴隨著那些顯照出來的身形的愈發強盛,其真形圖錄的愈趨完美與圓融,其陰魂之中所承載的道與法,便也會隨之而抵至無上領域。

但那已經是對於楚維陽而言一人融會貫通,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領域了。

而事實上,在這一過程之中,楚維陽並未曾有過持續太久時間的停歇,他是真正在進行著一路的橫推,只是偶然間有著餘裕稍稍思量著那些教他心滿意足的收穫。

而饒是如此,很快,先賢的饋贈便也進入到了一個楚維陽甚為熟悉的領域之中——

複數量級的無上寶材,複數量級的寶藥丹漿。

這一級數之中的對手,對於楚維陽而言仍未曾有分毫的難度可言,尤其是楚維陽駐足在太陰雷法所修持的真形圓融境界之中,一雙雷瞳洞照去時,那符籙篆紋上的纖毫不諧與薄弱之處,盡皆如掌中觀紋一般的真切與輕易。

沒有哪一道的真形圖錄,能夠抵抗住被楚維陽拖入形而上的領域之中,那符籙篆紋與環首刀法寶合一的斬擊威力。

說得難聽些,錯非是楚維陽在鍛鍊著自己深入認知這一道道關乎劍道的真形圖,仍舊在刻意的找尋著符籙篆紋之中的變化,否則只法寶品階的環首刀斬擊,楚維陽已經可以無視這其中的相諧與不諧,真正做到了功高欺理的地步。

而也就在這樣急速的推動之中,終於,某一閃瞬間,楚維陽橫推而去的過程,在他收穫了第一份此道的天地大藥、無上菁華之後戛然而止。

他仍舊有著餘裕一路橫推去,昔日如何將雷法溪流橫推到盡頭,楚維陽今日便仍舊可以用同樣的方式更為輕鬆的一路橫推去。

但是,此刻楚維陽思感與念頭之中不斷躍升顯化的那些磅礴的靈感,卻教楚維陽不得不在橫推劍法溪流的過程之中停下腳步來。

這溪流本身便就在這裡,不會隨著時間變化而增減。

但是楚維陽此時間心神之中的靈感卻亟待處理,亟待吸收與消化,畢竟涉及到了道與法參悟與修持的過程,任何的靈感本身都不容被忽視,也許此刻間念頭的錯失,日後同樣的思路,不論將此道深耕到了多麼高遠的境界之中,都不會再有誕生。

事實上,這等倏忽間的通悟與有所收穫,對於楚維陽而言也是甚為新奇的一種經歷。

而今想來,許仍舊是前世的經歷作祟,自從參道悟法伊始,對於楚維陽而言,每一部書經,每一篇圖錄,楚維陽都恨不得讀透了其中的每一段字句,將符籙篆紋的毫釐細節盡都錨定。

非得到了這樣反覆的斟酌字句之後,楚維陽才得以著手開啟修持過程。

這樣過分的吹毛求疵,事實上在一定程度促成了楚維陽於符陣之道的才情底蘊的一部分,但楚維陽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參道悟法的習慣,勢必教楚維陽於某些需求純粹以心念靈感驅動的領域難有建樹。

譬如說,卜道易算之法。

事實上,嚴格而言,劍法也歸屬於這樣的門類之中,相比較於錨定至毫釐之間的細節,其劍勢的強弱,很多時候更取決於心念的力量。

或許也正是因此,至少部分在受到這種因素的影響,才教楚維陽走上了運用魔功演劍道的過程之中。

可許也是錯有錯招,至於今日,楚維陽橫推這道劍法溪流,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既然從未曾走過正途,那麼索性便在劍走偏鋒的路上持續深耕下去。

自始至終,楚維陽都不曾真個凝聚出自己的劍道真形圖來,甚至對於那些收穫的書經,與陰魂之中所傳承的功訣和相對應的真形圖,楚維陽也不再是以一種靜心的狀態審慎的參悟。

可偏生卻正是如此,一邊刀刀斬擊而過,一邊頗似是走神兒一般的將心神散漫的留駐於道法之中。

在真正諸般古元門劍法劍道功訣傳承的累積之中,當楚維陽只是粗略的觀照過那一部部功訣與真形圖的大略和輪廓的過程之中。

好似是某種不求甚解的狀態,教楚維陽前所未有的以一種獨特的視角來看待著劍道底蘊的累積。

而也正是在那大略與輪廓之中,一道道原本朦朧模糊的景象反而從楚維陽的面前陡然變得清晰起來,愈是漫不經心兼且不求甚解,偏偏這一刻,那一道劍圖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橫空出世,其紋路卻明晰至了纖毫之間的變化。

楚維陽分明所收穫的任何一部功訣都不曾完整的參悟,古元門劍法與劍道的至高義理,便已經被楚維陽收穫在了心神之中。

這還不是真形圖,但楚維陽明白,自己所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從中延展開來,包括與生滅輪轉劍意的融會貫通,包括二十四正劍意的熔鍊與填補,包括自己第二煉的真形圖錄,甚至包括寶器劍丸……

通往古之元門劍道圓融功果的門扉,已經在楚維陽的面前洞開。

於是,沉沉地吸了一口氣,下一瞬間,楚維陽擎舉著法傘,身形遂倏忽間破界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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