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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那生滅之力本身貫穿而來的力量太過於繁浩了些,當然,還有那更為高卓的屬於金丹級數的涅槃之力混合入其中,更教其諸氣交織間,顯得朦朧縹緲起來。

這種極短暫時間的過分進益,竟教楚維陽難免的有些熏熏然,渾似是酣醉一般,於自身所處的玄境之中有種朦朧模糊的不切實際的感覺。

他從未曾有那一刻,覺得自己所駕馭掌控的二十四正劍意是這樣的繁浩,而在這些繁浩之中,愈發的有著各不相同的劍意本身相互交織與共鳴著,於其上凝練出更為高卓的劍道意境來。

繼而,這些同樣高卓的劍道意蘊,似是在那無垠的劍界之中相互磋磨著,要印證出相類似卻又煥然一新的功果。

與此同時,楚維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泥丸宮內,那玄真寶鑑倏忽間洞照幽光,內裡一道陰冥道宮開闢、鼎立。

進而,有陰靈顯照,在寶鑑的拆分與彌合之中,將一切關乎於劍宗諸道子的神魂拆解與拼接於一處,化作純粹的底蘊累積。

繼而又在這累積的過程之中,輕而易舉的因為其本身的繁浩,蛻變與昇華為神形。

最後,是這道承載著劍道底蘊的神形開始單方面與楚維陽的心神所通感,分屬截雲、太陰、承乾一脈的諸般劍道意蘊,相繼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顯照,繼而印證於無垠劍界之中。

若是別個大教的道與法楚維陽會處理的慎之又慎,可是劍宗的道法,對於他而言,卻從來渾沒有什麼是值得在意的。

在劍道功訣的處理上,楚維陽顯現著過分膽大包天的那一面。

可是,這一層面的精進勇猛本身,卻並不曾能夠解決問題。

神形底蘊的加持,也只是教楚維陽那本就洶湧至極的劍氣本身以更為磅礴沛然的姿態生髮。

於繁浩之中,愈見得繁浩!

可是世上九成九的蛻變與昇華,量變的累積都是在為質變做鋪墊。

但是此刻的楚維陽,卻好似是極難引動質變。

哪怕自然生滅的意蘊已經漸漸地被楚維陽在梳理的過程之中貫穿了始終,可是這生滅本身的力量卻顯得單薄了些,其本身暈染開來的速度,甚至比不上此刻楚維陽那劍界之中接連生髮的承載著諸般義理的朦朧劍氣。

同屬於陰陽乾坤之道中,誰也沒有比誰更無上,誰也沒有比誰更為孱弱。

只靠著道與法的自然磋磨,這似是須得是要更為長久且漫長的事情。

可就在楚維陽正要思量著如何去做的時候,忽地,那些同樣貫穿著諸般意蘊始終的涅槃之力忽地迸發出蓬勃的氣勢,與此同時,無端的,一道鳳鳴聲竟穿透入了劍界之中。

那是與生滅之力同源而出且並駕齊驅的力量,那是甚為陌生但卻曾經入駐過法劍的氣機。

霎時間,那鳳鳴聲竟似是與劍界產生了全方位的交織與共鳴。

連帶著,楚維陽那沉浸在劍界之中,醉醺醺的精氣神三元,於此刻也忽地像是找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觸,繼而便要徹底的徜徉在那暖流之中,超然而忘我。

但是下一刻,楚維陽便忽然間明白過來,那一道暖流也不過只是鳳凰天火的涅槃之力牽引的前奏而已。

倏忽間,伴隨著那一道鳳鳴聲,忽地,這無垠劍界像是被洞開了一道口子,緊接著,楚維陽的三元之力像是包裹駕馭著自身那比繁浩還要更為繁浩的劍氣洪流,緊接著沿著暖流的牽引,自那一道口子之中噴湧而出,倏忽間,切實的洞入了某種無上熾熱的包裹之中。

那是鳳凰天火。

登時間,那繚繞的鳳鳴之聲不絕於耳。

而在接連生髮的鳳鳴聲中,楚維陽那繁浩至極的劍氣洪流在極盡的熾熱煅燒之中,那承載著諸般意蘊的劍氣盡數崩滅,盡數消融開來。

但是自始至終,那顯照的鳳凰涅槃之力,卻在錨定著與道韻並駕齊驅的自然生滅之力,緊接著,是那原本潰滅開來的承載諸般意蘊的劍氣,化作靈光塵埃,盡數灌湧去那生滅之力中。

很是粗暴的煉法過程。

既然無法以養煉修持的方式將之融會貫通,那便徹底打碎其外象,以諸氣所無法抗衡的方式,將之熔鍊成一體。

而對於這樣的過程,楚維陽反而樂意見得。

畢竟從最一開始,他才是那個運用魔功演劍道的人。

他不在意自己的劍道雛形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只在意這劍道雛形有沒有,好不好用,僅此而已。

如今看,堅韌而悠長的劍意在天火熾熱的包裹之中展露出真容,伴隨著連綿不絕的鳳鳴聲音,劍意從微茫至於繁浩,從單薄至於磅礴。

終於在某一瞬間,在那連綿交疊的鳳鳴聲中,劍氣洞破了天火的包裹,重新沿著來時的路,回返了無垠劍界之中,化作了那陳光與星輝交錯之間,唯一的顏色。

想來,這劍道雛形,顯然是切實存在,且極為好用的。

完整補全這劍法一脈,許還有極漫長的路需得要走,但是此刻,當楚維陽以生滅意蘊貫穿其中,借鳳凰天火而鑄就其雛形後,那綿延千萬裡的路,便已經這樣被他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是日,楚維陽劍開生滅,乘鳳鳴而御諸氣,洞入丹胎境界!

道周為疆,道衡闢界,道童化靈。

三道圖相互堆疊之際,一道朦朧而模糊的光暈自楚維陽的腦後虛懸,那是諸道與法的映照所在,是楚維陽內外通感的樞機門扉。

沉浸於如此妙境之中,之後,復又是良久的時間,楚維陽的精氣神三元,方才從那種醉醺醺的微妙眩暈感覺之中漸漸地清醒了過來。

琅霄山,地宮,煞池,黃玉雲床上。

楚維陽顯得甚為慵懶的將一身絳紅紗衣的淳于芷攏在懷中,此時間,正摩挲著淳于芷那渾如羊脂白玉一樣的潔白肌膚。

而此時間的淳于芷,眼波朦朧,兀自繾綣著身形,將臉頰貼在楚維陽的胸膛中,帶著長久未曾暈散去的緋紅,忽地,用極清脆的聲音開口道。

“公子果然輕浮,哪有這第一回見面,便如此……”

聞聽得此言時,楚維陽遂笑了笑。

他覺得這天底下大抵再沒有比淳于芷更像是那繚繞的焰火一樣百變而靈動的人了,沒有誰能夠琢磨清楚她情緒的變化,也沒有人知道,到底哪一般姿態才是真正的她。

是那個曾經在鎮魔窟闖陣,而聲勢煊赫的崢嶸修士。

是曾經立身在山巔,迎著大日真陽而翩翩起舞的少女。

又或是此時間偎依在懷中,神情慵懶而愜意的明媚女子。

這些或許今都不是全部的她,又盡都是那個真正淳于芷的單獨一面而已。

這等千變萬化,許是像教人瞧見了那焰光繚繞間教人驚懼的灼灼明光一樣,可唯有這個如楚維陽這樣貼近時,才能夠洞悉那焰光下的融融暖意,那極盡於熾熱的天真爛漫般的純粹心意。

於是,罕有的,楚維陽那喑啞的聲音竟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玉脂奴,為了這一番初見,我們可是相識了很久很久了。”

聞聽得此言時,淳于芷這才一怔,繼而復又笑的更加溫柔起來。

“是啊,已經相識很久了……”正說著,淳于芷又仰起頭來,看著倏忽間又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楚維陽,她忽地開口問道,“這又是在想甚麼呢?”

許是心緒太過於鬆弛了些,這會兒,楚維陽竟不假思索的回應道。

“我在想……如果說這沾染了鳳凰血的地界便是祥瑞之地,那麼我這算是甚麼?祥瑞之體?”

只聽得一半時,淳于芷的臉上便陡然又露出了羞惱的神色,等楚維陽這裡說罷時,她儼然咬著一口銀牙,已然怒極。

“楚——維——陽——!”

這一番,是新晉丹胎境界修士,惜敗於新晉金丹境界大修士。

惜敗!

——

西極之地,連綿無垠的大雪山,更往西的極其渺遠的天地之外。

無垠的空曠與荒蕪之中。

忽地,某一瞬間,一道幽暗的靈光自更為西極的遠空顯現出來。

那靈光的速度並不算快,甚至可以說是過分的慢了些,其上氣機極盡於晦暗,像是在躲避著身後的甚麼一樣。

仔細看去時,那靈光之中,是古樸的車架展露出來,車架之前,是六匹妖馬拉車,那妖馬魁梧異常,只是通身卻渾無甚麼毛髮,盡皆披著鱗甲,馬頭的額頂上更有著角質堆積,愈見得“頭角崢嶸”。

某一閃瞬間,當妖馬噴吐氣勁時,更能夠感受到其一閃而逝的丹胎境界氣機。

而在車架的前方,則是一老農也似的中年滄桑男人,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攥著一張獸皮卷,此時間,更是神情凝重的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

那倉皇回顧之間,老農的雙眸之中,倏忽間有著鎏金神華一閃而逝。

而也正此時,當老農回身坐定,那緊閉的車廂之中,遂又傳出了一道顯得極為年輕的聲音。

仔細聽去時,那聲音裡滿蘊著疲憊與惶恐,像是已經遭受著這種情緒太久的時間,進而心絃緊繃,幾若不堪重負。

“商伯……”

聞聽得少年呼喚,老農的臉上才勉強的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來。

“少主勿憂,咱們能夠行至此間,便說明這古老輿圖真實不虛!若依照此圖,吾等已至半道而中途,有老奴在,定可庇護少主周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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