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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光的震動聲音霎時間便以刺耳的狀態迴響在了天地間。
嗡鳴顫抖的聲音裡,是所有人幾近於驚詫的神情。
原本那電光石火之間,周瑾以抵至“器人合一”的“妙道”而殊死一搏,以主動激發古宗遺寶底蘊的方式,將久遠時代屬於古五行宗先賢所遺留的對於五行遁法的底蘊映照於世。
他反向錨定住了孟懷象那兼具虛實的身形所在,以無可避免的道與法的交織與共鳴,將孟懷象牽引入了純粹極於此道法之間的玄境,在用這種方式,逼迫著孟懷象不得不以道爭的姿態來面對周瑾。
來面對那個選擇了與古五行宗先賢遺世底蘊短暫的融合為一的周瑾!
哪怕,或許過了這場短暫的生死鬥法之後,周瑾的道途前路將會因之毀去!
但是這樣電光石火之間的選擇,已經足夠教世人洞見那至於毫釐之間的精妙!
生與死、勝與負之間的抉擇,其血勇與智慧,已然莫過於如此了。
至於那寶器的底蘊倏忽間顯照於世,繼而將道與法的波動閃瞬間同時綿延開來,那已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可也正是因為著寶器底蘊於四面八方的映照。
驚世的變化在誕生!
那繁浩至極的寶器底蘊映照出來的靈光,竟然主動的在朝著楚維陽的身形匯聚而去。
並非只是尋常的因為同樣涉足著五行道法的緣故,教其靈光自身周稍稍有所震動。
那是道與法之外的層面中極盡於虛浮的玄妙氣機在被寶器的底蘊所感應到,那是原本朝著四面八方盡數綿延去的靈光在這一刻都倏忽間朝著楚維陽的身形匯聚而去!
五毒道人?
怎麼會是他!
電光石火間,渾似是一道驚雷撕裂了大幕,繼而轟落在了所有人的心神之間。
他們誰都想不到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生髮,這樣的結果似乎在預料之外,更在情理之外。
或許也正因為太過於教人覺得驚詫了些。
他們在心神震動之間,竟失去了敏銳的思感。
此時間怔怔的望著那身裹五色煙霞,蹈空而起,朝著那五色風暴步虛而去的玄袍身形,心神之間遂只剩了純粹的震驚。
更有甚者,伴隨著蹈空步虛而去的過程之中,楚維陽身上,仍舊還有著源源不斷的五色靈光匯聚而成,成為那綺麗的煙霞大氅。
這是在周瑾和孟懷象的身上都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無端的,此時間的諸修盡都覺得,好似是有一道素白的匹練在這一刻橫空而過,將一道幽深的大幕徑直的撕裂開來,那一切朦朧模糊的景象盡數都消散了。
繼而呈現在世人眼中的,不論多麼的驚世駭俗,許也便是真相本身了。
於是,下一瞬,當楚維陽的身形抵至那五色風暴近前的時候,忽地,是孟懷象與周瑾盡都在用那種驚詫的目光回望著楚維陽。
只是,孟懷象在驚詫之餘,竟似是有著某種無法言語的悲涼狂喜。
“哈哈哈!我早便說過!哈哈哈!不是我!從來——從來都不是我!哈哈哈!不是我——!”
只一剎那間,孟懷象便幾乎笑到了聲嘶力竭,笑到了哪怕被五色靈光纏裹住了身形,仍舊要撫掌疾呼,涕泗橫流!
這一刻,孟懷象那端看去時猙獰而扭曲的臉龐,似乎要比五行宗的門人更為癲狂。
可是任誰都能夠聽出,那笑聲之中沒有歡喜,那笑聲之中只有悲愴。
莫大的悲愴。
而另一面,切實的與那面五色玉符交織與共鳴在一起的周瑾,則在楚維陽緩步抵近的過程之中,遠遠地有著比任何人都更為明晰的感觸!
事實上,在他“器人合一”反向錨定了孟懷象的道與法之後,他便已經逆轉了局勢,更準確的說,是古五行宗先賢所遺留的最為正統的五行遁法的底蘊,對孟懷象造成了碾壓。
畢竟孟懷象所傳承與掌握的,還是楚維陽最初掌握五行遁法時的版本,未曾經歷過細節的調整,未曾理順那些古拙與意蘊高邈的枝節。
但是此刻,當楚維陽現身,他甚至不需要出手,只消將因果運數的氣機在另一個層面教古宗遺寶感應到,局面便已經陡然間再度翻轉!
周瑾所感觸到的,是那面五色玉符中原本呆滯與機械的靈韻,前所未有的躍動與歡鳴。
一切真相,盡都在這無言之中了。
“怎麼是你!怎麼會是你!渣滓!陰溝裡的渣滓!怎麼會——”
周瑾這般聲嘶力竭的怒吼著的時候,楚維陽蹈空步虛之間,便已經立身在了那五色風暴的邊沿處。
他無需再抵近了。
此刻,他只消立身在那裡,便有著洶湧的五色風暴彌散,繼而將楚維陽的身形包裹。
無需他去就山海,而是山海來迎他!
閃瞬間,楚維陽便已經成為了這五色風暴之中聲勢最為洶湧的那道漩渦的氣眼!
繼而,道人用冷鬱而空洞的眼神看向了周瑾。
“汝宗門人,自程玄中伊始,便渾沒一個會說人話的……”
道人喑啞的聲音在風暴之中若有若無的迴旋著,偏偏一字一音,幾如雷霆一般,在周瑾的心神之中炸響!
下一瞬,他那怒吼的聲音戛然而止。
原地裡,楚維陽已經揚起手來,掌心中,是那古拙而質樸的五色靈光洞照,不是在打落向那道五色玉符,而是在遙遙之間,與寶器的本源已經在交織與共鳴。
劇烈的痛楚從四肢百骸傳遞而來,緊隨其後的是丹胎雛形都要撕裂開來的感覺。
可是這一刻,一切激湧的情緒都無法再教周瑾動容。
他只是絕望的閉上了眼眸。
以器御人,若再有人御器呢?
這一刻,周瑾切實的明白了,不論是他的性命,還是五行宗的運數,已然萬事皆休!
——
玉髓河北,庭昌山左近。
風雷裹挾而至的閃瞬間,清河道人自九色玉階法壇上接連退卻數步,手中的古樸木劍豎在胸前,那原本應該隔空祭出的一劍化作了劍光清輝,反向籠罩著清河道人的身形。
如是,道果之力加身,放在在這一刻斬滅諸般,教清河道人得以重掌身心自由。
下一剎,迎著那兜轉而至的風雷,清河道人這才折轉身形,看向南天之際。
不知何時,在靈丘山的上空,風水堪輿大陣顯照,渾似是一片翻卷的雲海,偌大的陰影垂落,將那片無垠樹海都盡數籠罩在了其中。
而這也恰恰意味著,那片南疆廣袤的天與地,在這一刻盡數顯照著渾厚的自然之力,加持在那座法陣上。
而立身在法陣正中央的,則是宗老那枯瘦而乾癟的身形。
但是此刻,伴隨著那自然生息之力的不斷加持,宗老那枯瘦乾癟的身形,也在一點點被緩緩顯照的渾厚氣血之力充盈起來。
只眨眼間,便有著甚為明晰的變化。
雲海翻騰之中,宗老的身形不再有那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他的面容仍舊蒼老的,但卻沒有了人生遲暮時的衰頹,而是鶴髮童顏之間,回溯到了老年時的巔峰狀態之中。
他許是還能再有所變化,但返老還童之間,似是尤有禁忌在,教宗老不敢再有所變化,甚至反向掌控了那自然之力的映照,教變化於此間戛然而止。
於是,當清河道人直面去的時候,他所迎面而至的風雷之中,則是處於這樣巔峰狀態之下的宗老,隔空間搖晃著那面黑色幡旗的橫空一擊!
分明尚還有千萬裡之遙,可是宗老這一擊卻渾似是打在了近前!
那風雷的凌冽聲音之中,清河道人甚至還能夠清楚的看到黑色幡旗的寶器靈光切實顯照。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這閃瞬間,清河道人覺得自己所面對的,不是風雷,甚至不是幡旗本身。
那一面黑色幡旗抖落著漫天沛然的自然之力抵至,煌煌天威之中,清河道人只覺得那延展開來的旗面上,是一層層交疊開來的須彌世界!
那是無垠的山河匯聚成那玄色的一面,在朝著自己兜頭打落!
不僅僅是清河道人,這一刻,庭昌山左近的這一大片的荒山野嶺,盡數被那幡旗隔空打落的勁風包裹。
霎時間,這一擊還未落下,漫山遍野之際便被須彌之力緊鎖,繼而,連帶著風水地勢都在自然之力的洞照下改變。
乍看去時,山形渾如棺槨一般,四下裡迴旋都轉的氣韻,都帶著些許映照死亡與陰冥的腐朽幽寒。
而幾乎就在宗老這般隔空出手的閃瞬間,玉髓河之北的無垠天地間,倏忽間一道道屬於金丹大修士的目光隔空眺望而來。
只是面對著宗老有些“逾越”的出手,卻渾無一人出手制止。
畢竟,真正破壞了鐵律的,是劍宗截雲一脈的清河道人!
於是,他們只是這樣冷漠的看著。
看著那幡旗砸落下來的閃瞬間,勁風之中,丹霞老母愈見得虛幻的身形等時間像是承受不住一般,渾如夢幻泡影也似,兀自破碎開來,卻是那化身早已經見勢不妙,遁逃而去,留在原地的,不過是化身留下的化身而已。
只是清河道人卻不會再有這樣的好運道了。
驚詫之間,他似是尤有甚麼話要說,只是顯然宗老不想聽,遂也渾沒有給清河道人開口的機會和餘裕。
於是,清河道人本來已經張開的嘴巴,還不等他說些甚麼,便不得不在寒風之中緊閉。
原地裡,那劍光清輝似是要驟起。
可是未見得甚麼明光展露的時候,那幡旗便已經裹挾著風雷之勢,轟然砸落!
那不是風雷,甚至不是幡旗。
那是層層疊疊幾乎不可計數的諸般風水堪輿法陣。
那是一面面交疊著的山嶽與汪洋的沛然巨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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