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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嫣紅的血滴落在了耳室的地面上。

事實上,這一滴嫣紅的鮮血之中,不僅僅蘊含著鳳凰古血的力量,更蘊含著鳳凰古血燒熔了淳于芷的部分道與法的根基,熔鍊了那道果雛形的部分邊角之後,所徜徉於其中,屬於一道符陣宗師的部分底蘊!

因而在這一滴血滴落在那如墨玉一般的地面上的時候,霎時間便與楚維陽所佈置在耳室之中的符陣所交織於共鳴,進而又藉著這符陣吞納諸地脈、龍脈寶器的氣機牽繫,將某種繁浩熾熱的洶湧道韻,反向朝著諸寶器交匯而來的方向,往諸地脈、龍脈灌湧而去!

事實上,並不曾有“砰”的一聲的血水滴落的聲音,更不曾有“轟”的一聲島嶼與山嶽的震動,那一切盡都是道與法和諧交融之間,與楚維陽這位琅霄山主、道場主人的外象映照。

楚維陽至於今日所掌握的符陣之道的底蘊,本就是與淳于芷所掌握的符陣之道同源而出,而且淳于芷在當場收取和凝練這一滴鮮血的時候,甚至有計劃的將這些符陣的意蘊進行著無聲息的細微調整。

因而只是血滴滴落的那一瞬,道與法稍稍交織與共鳴,便渾似是冰雪消融一樣,那一刻甚是道與法的沛然氣韻還未曾徹底的綿延向整座道場的地脈與龍脈之中去,但是當道法觸碰開來的那一瞬起,這一滴血,已然成為了楚維陽道場底蘊的一部分。

幾乎霎時間,楚維陽甚至感覺到了虛懸在天頂的鎮運寶器在劇烈的顫抖與嗡鳴著。

因為這並非是個人運數的增減,只是道場也事關楚維陽底蘊的一部分,因而教玉印隔空有所感應,恍恍惚惚之中,楚維陽甚至已經看到了翻卷的層雲在琅霄山的山巔再度顯照。

只是這一次,浸潤在那繁浩的氣運層雲之中的,已經不再是灰黑色的煙塵,不再是陰冥鬼煞之道的力量,而是赤紅的血光,是純粹的妖獸血煞之力的力量。

這好似已經不是楚維陽的恍惚洞照,而是切實在發生著的時候,至少,楚維陽已經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那山風嗚咽的呼嘯聲音一息更勝過一息,肉眼可見的,似乎便要有另一場“滂沱大雨”澆灌在楚維陽的道場之中。

而這時,楚維陽復又想到了淳于芷剛剛意有所指般的話。

鳳隕之地,祥瑞降生!

所謂鳳隕之地,或是一種風水堪輿的地勢,代指某種堪輿法陣,實則與鳳凰本身無關,只是取其形象而已;或是真正的鳳隕之地,關隘便在於鳳凰隕落時的喋血,那鳳血灑落在大地之中。

龍鳳早已經遠去人世許多年。

這幾乎是諸宗的古籍上都少有記載的事情,楚維陽也是藉著那原本的風水堪輿地勢,透過傳承,瞭解到了另一種說法的隻言片語。

何以謂之祥瑞呢?

幾乎就在這樣的念頭湧現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的時候,他復又看向那一滴幾乎已經伴隨著道與法的交織與共鳴,“滲透”進山體之中的殷紅鮮血。

在剝離開蘊含的那些淳于芷的符陣道法底蘊之後,這一滴鮮血之中仍舊滿蘊著屬於鳳凰妖脈的妖獸血煞之氣。

這能夠算是鳳凰血麼?想必即便再打一個折扣,稀釋去許多倍,這金丹級數的鳳凰古血之中拆分出來的力量,都是能夠歸類於鳳凰血的!

那麼,祥瑞到底在哪裡?

幾乎就在楚維陽生髮出這樣的念頭來的時候。

轟——轟——轟——!

連綿的龍脈與地脈轟隆震動的聲音,接連不休的從道與法的層面,朝著楚維陽這個道場之主傳遞而來!

而偏生這耳室與地宮緊挨著,在更宏大些的視角中去看,說此刻楚維陽立身所在之地,是道場的諸氣流轉之樞紐,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幾乎霎時間,眼前的山壁與其上承載的篆紋,盡數都消失不見了。

楚維陽像是立身一夜孤舟上面,環顧去時,四面八方都是山嶽一樣蘊含著沛然力量的洶湧海浪。

而某一瞬間,海浪打落的轟隆聲音,又轉化成了真龍吟嘯的聲音,哪裡還有甚麼孤舟和巨浪,再看去時,四面八方,盡都是猙獰可怖的沛然龍相顯照,陽爻數九,陰爻數六,一十五道真龍之相外,更有層層疊疊的幽影之中,是一道道承載著濁煞諸氣的蛟龍若隱若現。

而楚維陽立身在那真龍吟嘯的聲音相互交織的正中間,迎著諸道龍相的目光,只覺得成了那被群龍所戲的“寶珠”。

分明只是靈浮島,分明只是琅霄山。

可是這一切,在鳳凰之血融入其中的過程裡,從地脈到龍脈,都像是切實變得鮮活起來。

而下一瞬,這一切的朦朧幻象盡都支離破碎開來,在楚維陽的視野之中遠去。

緊接著,在虛幻與真實之間垂落的那道模糊大幕,忽地被齊皆綻放的斑斕靈光所撕破。

等楚維陽順著那斑斕靈光所撕破的方向看去時,他的身形彷彿在搖搖晃晃的震動之中迴歸了現世。

而那些斑斕的靈光,也在楚維陽的注視之中找尋到了根由。

那是囊括著整個耳室的符陣,在這一刻陡然間綻放著斑斕的靈光,那些靈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豐沛的寶光從四面八方朝著耳室之中匯聚而來。

一切都在加速。在楚維陽的感應之中,從道場的山石草木到龍脈地脈,每一息過去時,都像是有著長久的一段養煉的過程在閃瞬間度過。

那曾經融入諸地脈龍脈的無上寶材和極品靈材,開始徹底與礦脈本身相熔鍊,那是以寶材本身的底蘊為引,畫龍點睛式的自然養煉之間的蛻變與昇華。

而這樣本該漫長的過程,在楚維陽的感應之中,幾乎每一息間都是明晰的變化。

而也正因為著這樣的變化,那堪稱沛然的寶光在符陣的牽引下之間,匯聚在了耳室之中,繼而,整座耳室又像是變成了無形無相的熔爐,那些繁浩至極的寶光在符陣的流轉之間被進一步熔鍊,繼而填補入了那道封存著礦脈和無上寶材銅母的鍊金棺槨之中。

而同樣的,那蘊含著濃郁的妖獸血煞之氣的“滂沱大雨”也開始在整座道場之中灑落開來!

而且,這一次不同於上一次,這滂沱大雨的蛻變,未曾經楚維陽之手,但藉著道場之主的氣機感應去時,只覺得這一回,這磅礴雨勢甚至要遠比上一次更為浩瀚!要綿延去更久遠的時間!

甚至楚維陽能夠切實的感覺到,哪怕在這滂沱大雨傾倒的過程之中,仍舊有著妖獸血煞之氣在徜徉過了諸脈之後,融入進了翻卷的雲海之中。

甚至伴隨著那金丹級數力量的愈漸於稀釋,其本身的稀釋過程之中,更瘋狂的牽引著四面八方的沛然元氣融入其中。

非但不曾教那滂沱大雨的聲勢打折扣,反而愈演愈烈之間,尤勝上一回最為巔峰時的局面了。

而且楚維陽已經可以預見,這一回可是諸修切實的都在島上修法,一場以妖獸血煞之力為發源的“滂沱大雨”,註定能夠教這些血煞道修士得到近乎脫胎魂骨的洗煉。

一切變化都在楚維陽的感應之中目不暇接的生髮著,而每一處變化端看去時,都是極為有益的蛻變。

甚至在這一過程之中,諸脈的濁煞之氣也在瘋狂的朝著地宮內的煞池之中灌湧而去,已經遠遠地超越了法陣本身本源的上限,這顯然也是“祥瑞”變化的一部分了。

哪怕其已經能夠維持楚維陽長久的養煉,甚至是參合三元時的元氣吞納進度,這樣的變化在整座道場之中,都已經顯得很是微不足道了。

而當這一切的變化開始被楚維陽由點及面的全數納入掌控之中的時候。

那繁浩的變化本身,陡然開始變得明朗起來。

變化的根源並不像是變化本身那樣的繁複,而是甚為簡單——那是屬於鳳凰妖脈之中的涅槃之力在道與法的層面揮發,進而,這種造化層面的生滅之力,開始與道場之中蘊藏的《道周圖》的兩儀之力共鳴,緊接著,這種沛然的力量將兩儀“打穿”,最後直指根髓——

那是自然生滅的義理!

那些昔日梳理道場時,被楚維陽小心的蘊養在諸脈之中,蘊養在山石草木之間的生滅之力,在這一刻陡然間煥發出了活力!

而也在這樣發的過程之中,便像是草木枯榮演變成了玉樹龍王的歲月光陰之道,自然生滅的力量愈漸於繁盛,遂教一切的養煉,在一息間陡然改易。

而原地裡,楚維陽再看向那身前的身影時,卻見淳于芷仍舊在不斷的刷落著法印,緊接著,便是一滴又一滴的殷紅鮮血被這樣“提煉”與“抽取”出來。

那些盡都是深入血髓之中的妖脈之力,以及含混在其中,被煉化去了道果雛形之中的“糟粕”。

但是在另一個層面裡,伴隨著一滴又一滴的鮮血滴落,整座道場的變化,遂也愈演愈烈起來。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此間道理,不外如是。

而也在這樣的過程之中,伴隨著那繁浩的寶光不斷的在湧入棺槨的過程之中同樣洗刷過法劍。

淳于芷的神形愈漸於凝練,乃至於在絕巔之中尤似是要更進一步一樣。

只是到底桎梏於法劍寶器,與淳于芷而言,並不曾有甚麼神形層面的蛻變與昇華,但是這種底蘊的另一個層面的累積與夯實,復又伴隨著淳于芷對於自身道軀之中糟粕力量的抽取。

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地面的過程之中,屬於淳于芷的精神力量也在隨之而逐漸高漲起來。

這是某種運用秘法於舉手投足之間的蓄勢之術!

淳于芷道心高漲的過程之中,實則已然在斬道存真,已然在遴選著那真正應該屬於她的前路道途!

天地道法可叩問人道心。

可一路坎坷著走過萬水千山,如今也該是淳于芷以一個純粹堅韌的向道之心,問一問這縹緲莫測的天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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