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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丸宮內,倏忽間,一道寶光兜轉之間,玄真寶鑑自其中顯現,進而從這方似虛似實的無垠天地間,洞照出自身的磅礴之象來。
寶鑑洞照之中,一道幽光在被一道道陰冥鬼煞之道篆紋化作的鎖鏈拘禁的同時,復又被其上渾厚的氣韻牽引著,倏忽間延展開來。
朦朦朧朧之間,那血煞道修士尚且迷茫且空洞的神形一點點延展開來。
可是隨著這樣的延展,忽地,真真幽光自篆紋鎖鏈上流淌開來,仔細看去時,卻好似是以鎖鏈為牽繫,在不斷地汲取著這一道真靈之中本身所蘊藏的那些豐沛的神魂之力。
霎時間,好似這道魂魄神形本身,被無形無相的陰冥焰火所包裹在了其中一樣,並不存在的熾熱溫度只閃瞬間便教這道神形扭曲起來。
神形本身愈是延展,便愈是扭曲著。
在經歷過了諸般之後,玄真寶鑑在拆解起這樣的血煞道築基境界修士真靈,已然變得輕車熟路起來。
不過是極短暫的幾個呼吸之間,原地裡,那一道道交錯的篆紋鎖鏈之中,便只剩了絲絲縷縷的灰黑色幽光承載著此人的心神記憶,以及一道幽光顯照出真靈,浮現在原地。
直至此刻,楚維陽的磅礴的思感與念頭籠罩而來的時候,已然可以輕而易舉的觀覽這些魂魄碎片了。
很快,楚維陽便破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掌握著某種符紙的古法炮製方法,填補了一項空白。」
這般思量著的時候,楚維陽的念頭已經微微晃動著,化作一道法印刷落,霎時間,寶鏡上幽光頓起,通幽符陣顯照的閃瞬間,一枚蝌蚪文字開啟,海量的神魂之力朝內裡灌湧而去,虛實之間,一座陰冥道宮開闢,將這道真靈連帶著其記憶的碎片,盡數凝練成內裡的一道陰靈。
隨著掌握玄真寶鑑的時日愈久,尤其是當楚維陽先一步煉化了郭坦化作陰靈,又將範老的雷法底蘊嫁接到這陰靈身上之後,楚維陽在對於陰靈的煉製上,已經有了堪稱陰陽反轉的念頭變化。
早先時,楚維陽總覺得自己這一枚枚蝌蚪文字,所能洞開的道宮總是有數的,因而這長生道途上,每一道陰靈的煉化都需得慎之又慎。.
可是再後來的時候,楚維陽方才想明白,這陰靈生前的天賦才情,並不代表著化作陰靈之後的強弱,唯有那底蘊本身才是自始至終一成不變的,而在演化成了陰靈之後,這等累積底蘊的方法,甚至比尋常的修士還要粗暴且野蠻,只需一味的堆積,便自然會有量變引動質變。
否則,真個要依照楚維陽早先時的料想,那般慎重的使用這一枚枚蝌蚪文字,恐怕要將玄元兩道數代的天驕道子盡數屠滅殆盡,才得以教這通幽符陣真個顯化出鼎盛之玄景來。
但這是註定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在堅實的走上了以量變引動質變的路之後,楚維陽便也陡然轉變了觀念,不再看修士本身的才情,甚至不看底蘊的薄厚,只看才情所在之處的分別,看才情門類是否在自己所掌握的之外。
如是這等符紙的古法炮製方式便很有趣,直指符道的部分本質,真正深耕下去,同樣是在另一個層面著手,夯實著楚維陽的符道底蘊。
而幾乎在煉化了這道陰靈之後的閃瞬間,玄真寶鑑洞照在靈臺上空,朦朧的紗衣隨即垂落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上,陌生又熟悉的記憶開始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徜徉。
要知道,不論這火龍島是不是血煞道在外海的餘暉之一,不論在甚麼樣的地方,築基境界的修士,幾乎都可以視之為踏上超凡脫俗之路的那一部分修士了,即便在聖地大教之中,都可以視之為中流砥柱的預備役。
而在自始至終連金丹大修士都沒有的血煞道勢力之中,
已然是十成十的中流砥柱。
哪怕因著妖脈的便宜捷徑,教火龍島上這樣的「中流砥柱」也忒多了些,但長久以來的寄身於此,再沒有甚麼比這樣一個人的心神記憶,更能夠教楚維陽將火龍島上諸修的跟腳探尋真切的了。
而隨著一道又一道陰靈的煉化,楚維陽相信,他對於火龍島上的細節之處的掌握,那些潛藏在財帛之外的真正底蘊收穫,將會毫無疏漏可言。
一念及此,楚維陽遂緩緩地睜開雙眸,平靜的眼波深處,有著灰黑色的幽光躍動,以一種期待的神情,看向這厚重大幕的內外兩側。
只不多時,便接連有著血煞道修士破空而至。
唰——!唰——!唰——!
楚維陽莫說是揚手,甚至自始至終他的身形都包裹在碧藍靈光之中,復又以遁法,隱逸於這無垠的浩渺水汽之中,可饒是如是,只那兼具著水火之力卻又無形無相的毒煞法力交織成的大網,便足夠於無聲處害去那些血煞道修士的性命。
為了不生波折,楚維陽甚至連這些築基層階的妖脈都未曾選擇提煉出來,他反而用極盡慘烈的場面,用毒煞之道最狠厲的那一面,收割著這些誤打誤撞的闖入者的性命。
而也正是藉著這些教側旁的大教道子都覺得有些血腥的場面,楚維陽不動聲色的以此為掩飾,無聲息的將一道道陰靈扣在掌心中,倏忽間又被寶光所吞沒,於掌心中消弭。
「唔,於煉器之道有所成就?善也!總算是不用惦記著甚麼時候找個由頭把陸章殺了……」
「這個就顯得平平無奇起來,也不對,這人是對於遁法之道頗有才情,一手血遁術,也是數度挽救過性命危機的,好!很好!」
「再這個……聊勝於無些,只有丹師底蘊,連我參悟了《彈指丹篇》的水平都沒有,算了,嫁接給***師陰靈,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
只這樣一陣,隨著諸修隱逸在厚重霧靄之中,不斷朝著火龍島靠攏的過程之中,不時間,便有著血煞道修士遁空而至,更有著些許修士,從島內踏著夜色,直往外而去。
因是,哪怕只是這樣的守株待兔,楚維陽便接二連三有著豐厚的「收穫」。
不論算著這些別有才情的修士,哪怕是其中最渾無特點的人,楚維陽也能從中汲取來純粹的血煞道法門修持理念。
尤其是火龍島諸脈,說是各有法統在,但有類於五行遁法一般,都頗有些同源而出的意味。
而這樣的法門修持理念,楚維陽都能夠回頭反向嫁接給已經築基境界的玉蛇,教之在血煞道的道途上底蘊更渾厚些。
但這樣被動的守株待兔,終歸不會是長久之計。
往外走的人穿過大霧之後毫無動靜尚還說得過去,可是夜色漸深,卻始終未曾見得修士回返,時間一久,便已經引得了島上諸修的驚醒。
更何況,那厚重霧靄一圈又一圈的緊縮,將諸島環繞在其中。
這自然之象,怎會有這樣刻意的變化。
「誰——!哪裡的道友來拜山?與吾等開這樣頑笑?」
話音落下時,饒是在幽深的夜幕籠罩之下,三道血光自島嶼上衝霄而起,只霎時間,那灼灼血光,便映照得諸島,恍若白晝一般。
只是到底,在那洞照的明光的邊沿處,盡都籠罩著如夜幕一眼的晦暗與幽影。
終不似是血色大日。
這三人,盡都是丹胎境界的血煞道修士。
可就在這三人沖霄而起,半懸空中,還未曾將身形從血光之中洞照出來,教諸修瞧個真切的時候,忽地,五道龍吟聲交疊著響徹雲霄。
再看去時,真正斑斕的神華自雲
海之上洞照而來,那是遠勝於三位丹胎境界血煞道修士的磅礴氣韻,再看去時,恍若是雲海化作漏斗一般倒懸,風雲兜轉之間,是五色龍相顯照身形的同時,倏忽間,墜世,於半懸空中將三道血光盡數纏裹在其中。
那閃瞬間的驚鴻一瞥之中,楚維陽瞧的真切,五色龍相近乎凝實的磅礴之象顯照於半懸空中,那每一片龍鱗上面,盡都是繁複至極的龍紋交織而成的符篆。
進而,這些符篆因著龍鱗本身的交疊與排列,化作篆紋長河,而這樣的五道篆紋長河,復又彼此交錯著,凝練成真正「活著」的無上符陣!
這樣的場景,教真正具備著符陣底蘊的楚維陽看的心馳神往。
而在這樣五色龍相顯照的瞬間,當這般無上符陣籠罩下來,楚維陽便已經深知,那三人已徹底沒了從中掙脫的可能。
果不其然,在五色龍相的交纏與迴旋之中,那原本灼灼映照的血光,愈發變得黯淡下來,最後,恍若是微茫的燭光一樣搖曳著,消失在五色洪流之中。
而在這樣的盤旋里面,五色龍相踏空盤旋,隨著兜轉的風雲,身形愈發隱逸在了浩渺雲海之中,只剩了皇華宗老道人那爽朗卻又蒼老的聲音。
「哈哈哈!老夫先行一步,與這三獠做過一場!火龍島血煞道孽修勾結妖修,是以此三人為罪首!諸位小友,伐山破廟,除惡務盡,便有勞諸位了!」
話音落下時,一道道遁光自厚重的水汽霧靄之中顯照,霎時間,將原本又漸次黯淡下去的夜幕映照的恍若是斑斕星海一般。
而在原地裡,楚維陽腳踏著碧瀾靈光,身形已經迫不及待的化作了離弦利劍,朝著群島直衝而去。
這一刻,泥丸宮內,一道又一道的紗衣垂落,那些熟悉卻又陌生的記憶洪流,教楚維陽看向這火龍群島,只覺得有一種回家了一樣的輕鬆與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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