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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裡,楚維陽泰半心神置於內視觀想之中,以引動道與法的運轉,不斷的吞納著四面八方的元氣靈光,彌補著法力的損耗。Z.br>

而在四面的看臺上,那種鴉雀無聲的氛圍感覺仍舊在持續著,並且愈發沉寂,儼然像是要持續很長久的時間。

他們看起來像是被楚維陽的勝利所折服,像是因著接連的勝局而震驚。

但所有人都明白,事實並非如此,震驚是有的,折服則未必。

那更是在驚疑不定間的騎虎難下,尷尬且窘迫。

一個泥濘裡走出來的渣滓在一眾天驕道子的鬥法之中連取了三場勝局,在感慨著楚維陽才情的同時,幾乎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的思考一個問題——

到底是甚麼樣的天驕道子,才會敗在這樣一個散修手裡。

然後他們發現,這三人具都是玄家鼎盛大教的道子,更有甚者,他們與楚維陽之間都有著一定的嫌隙。

好幾個元門的修士站起身來又趺坐回蓮臺,他們好似是刻意的在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意見,表達著接下來元門不會輕易出手的態度。

他們像是在看玄門道子們的笑話,到底還要有多少人,用何等方式,敗落在一位元門散修的手中!

這所謂的五毒道人,已然勝過三場了,再沒有散修能夠做到過同樣的事情,強如盧北海,甚至都在這有序的演法之前,被靳觀幾乎按進了塵埃之中狠狠地摩擦。

五毒道人如今取得的成就,已然是於散修而言堪稱奢侈的聲望,是某種無形藩籬下的極致與絕巔!

但是,也該到此為止了!

必須要定勝了!

必須得要穩穩當當的定勝才行!

這一閃瞬間,幾乎所有玄家道子的心中,都生髮出了類似的「同仇敵愾」般的情緒來,好似是直至這一刻,他們才大夢初醒,想到這個曾經也與他們一同宴飲的人,卻實則並非是他們之中的一部分。

他們被以身份所分野。

但是所有的修士又不至於因之而衝昏頭腦,楚維陽的道與法,他的雷霆手段,都是足以教諸修所側目的,若想要定勝,必須得是絕頂存在出手!

於是,在那種鴉雀無聲的沉寂之中,卻有著洶洶暗流在諸玄家道子之中流淌著,以此進行著無聲息的交流。

良久,直至良久之後。

當楚維陽透過不斷的吞納靈氣,入定觀照,將自身的精氣神調養至頂峰狀態,他方才後知後覺一般的,再度看向了那長久沉寂的四面看臺上。

「不知又有哪位道子,欲登壇賜教?」

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楚維陽開口言說時,遂將字音狠狠地咬在了「道子」二字上面。

終於,像是一顆石子被投在了平靜的湖面上,層層的漣漪暈散開來。

這沉寂的四面看臺上,終於漸次有著細微的雜音響起。

只是不等那嘈雜的聲音彌散開來,原地裡,楚維陽卻忽地瞧見一道遁光自人群之中蒸騰而起。

唰——!

破空聲抵至近前,楚維陽凝神看去時,卻是一個身披素袍的女修士立身在了近前。

可是仔細觀瞧著眼前之人,楚維陽卻微微皺起眉頭來。

好古怪,來得酒會丹宴這麼久的時間,他竟像是剛剛發覺有這麼一個人在一樣。

而事實上,當楚維陽再仔細回憶起來的時候,此人實則在許多場合之中都曾經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過,只不過,甚是奇詭,這些記憶之中的畫面,盡都教楚維陽忽略掉了此人。

甚至於,即便是此時間這人立身在了楚維陽的面前,教楚維陽一眼瞧的真切,可是再追

溯心神記憶去思量時,卻仍舊覺得有若層雲霧靄遮罩,此人高矮胖瘦美醜盡都教楚維陽說不上來,只是瞧見那一抹素白顏色,恍若便是這個人唯一的外相一般。

「貧道上明宮,孟懷真。」

幾乎就在話音落下時的下一個閃瞬間,靈光的嗡鳴聲便已經自玄光護罩之中垂落。

然後,在楚維陽的注視下,分明未曾瞧見孟懷真的一絲一毫動作,哪怕是寬大的袖袍之中極盡細微的晃動都未曾有過,可是有若一點靈光潰散成塵埃一般,只霎時間,原地裡孟懷真的身形便像是崩潰了開來。

只一剎,三十六道素白身形像是從四面八方將楚維陽的身形環繞在其中。

有的已然離著極近,勁風開始吹拂著楚維陽的肌膚,傳出刺痛感覺;有的卻像是海角天涯一般朦朧渺遠,教楚維陽的視野無法鎖定。

這一剎間的繁複變化之中,楚維陽只感覺到了某種有類於戊己篆紋一般的氣機交織的決死法壇上面,但又與地師法門有所不同,未曾顯得那樣圓融,卻又極盡晦澀。

這是以天罡法掌控元磁法力!

幾乎閃瞬間,在楚維陽生髮出這樣的念頭時,楚維陽的眉心處便已經有著幽光洞照。

那磅礴的癲狂神念顯照在楚維陽的身周,無形的焰火似是在煅燒著四周的空氣,源自於氣血的熾熱浪湧連綿不斷的朝著四面八方排開。

可是當那三十六道腳踏天罡意蘊的身形落在楚維陽神唸的洞照之中的時候,楚維陽所感應到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氣韻與靈光。

他竟察覺不出虛實真假來。

第一次,楚維陽竟然在鬥法的閃瞬間,便全然落入了下風。

而在面對著孟懷真這樣的對手,很多時候,落入下風便意味著更壞的結果。

果不其然,只下一剎,當一道元磁神光自楚維陽的身側湧現,某一道身形好似隨之而動的時候,因為無從知曉虛實,因而楚維陽幾乎在閃瞬間選擇了全力防備。

一念生,而諸符顯照!

六十四枚太陰雷篆符咒懸在楚維陽的身側,那篆紋符咒彼此交織共鳴之間,一閃瞬的變化,甚至很難教人說那是一面渾圓的華蓋,還是有類於八角的龜甲。

可是一切盡都落在了空處。

那元磁神光,那道隨之而動的身形,乃至於是楚維陽的防備本身,盡都落在了空處。

下一瞬,劇烈的刺痛感從楚維陽的身體另一側傳出!

同樣的元磁神光,同樣隨之而動的身形!

一切便都恍若是對鏡互照一般,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神光恍如利刃,霎時間刺破了楚維陽的臂膀,隨著神光兜轉,嫣紅的鮮血迸濺,自漫空之中灑落。

灑落……

嗯?

正此時,卻是孟懷真察覺到了些許的不諧。

緣何漫天血光之間懸在半空,卻始終不曾見得垂落?

也正當孟懷真的心思流轉到這一閃瞬間的時候,原地裡,楚維陽那原本被神光所割裂開來的臂膀,卻好似是甚麼傷勢都未曾受到一樣,更是在孟懷真念頭流轉的閃瞬,忽然間猛地揚起來!

「太近了!」

那一閃瞬間,孟懷真好似是聽到了楚維陽這般平靜的聲音。

暗道不好的閃瞬間,孟懷真便想要抽身而退,可楚維陽此時間手臂揚起復又探出的動作,迅捷幾若遁光加持一般,再看去時,那漫天血光之中,每一絲一縷的氣血之中,都有著一道道完整的恍若太陰雷篆的篆紋顯照。

在氣機將孟懷真自四面八方包裹的閃瞬間,那一道兜轉於無形之中的玄雷便好似是一道繩索,將孟懷真拘禁在半懸空中

緊接著,便是那被無形血焰所包裹著的手掌落下,虛無扭曲的焰火之中,真正玄雷的晦暗明光顯照,一掌間,楚維陽捏碎了元磁神光,鳳爪一樣的指節狠狠地叩住了孟懷真的脖頸。

伴隨著氣血的狂湧,此時間楚維陽清瘦勻稱的身形,陡然間膨脹魁梧開來,乍看去時,便是楚維陽手臂高高揚起,掐著孟懷真的脖子,生生將她提在了半空中,幾乎同時間,六十四道太陰雷篆符咒倏忽而至,這回,真個若龜甲一般,將孟懷真的身形拘禁。

半懸空中,血色玄雷垂落,如鞭子一樣狠狠地抽落,這一回,復真真有殷紅的鮮血灑落。

緊接著,楚維陽身形一擰,猛然間騰躍起來,勢若瘋魔一般,半空中盡都是有類駕馭遁光一般的殘影。

再看去時,楚維陽騰空屈起的膝蓋,已經狠狠地搗向了孟懷真的氣海丹田,另一隻手臂揚起,肘尖同樣亮出,直直衝向孟懷真的腦門!

電光石火之間,是孟懷真的身形在劇烈的掙扎著,幾乎無垠的元磁神光自六十四道太陰雷篆符咒的拘束之中不斷的湧動著,不時有神光迸濺,在楚維陽的臂膀上化出細密的傷口。

可是這些在楚維陽磅礴的氣血面前,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乃至於,隨著更多的血光顯照,一道道血色雷霆劈落,更回返成了孟懷真自己身上的傷口。

更不要提,此時間楚維陽緊緊攥著孟懷真的脖頸,手臂用力往回一拽,幾乎像是在按著孟懷真的腦袋,要將她的眉心往楚維陽的肘尖上撞來!

只是這倏忽間,最先破碎在楚維陽肘尖處的,卻並非是元磁神光,玄雷洞照的閃瞬,磅礴無匹的氣血一同顯照,焰火裡是同樣幾若沸騰的雷霆,在決死法壇的靈光顯照的倏忽間,便被楚維陽的雷光破去!

砰——!

切切實實的腦門和肘尖的撞擊聲,與氣海丹田和膝蓋的撞擊聲交疊著同時間響起。

霎時間,孟懷真展露出的修為氣機便陡然變得頹靡紊亂起來,只是她整個人卻已經沒了心神去梳理這些,就在那撞擊聲仍舊迴響的時候,她便已然昏厥了去。

但好在,只是昏厥而已。

這會兒,擎舉著羅盤,張都的手心兒幾乎要冒出汗來。

剛剛那一閃瞬間,楚維陽是真個有機會,殺了孟懷真的!

原地裡,手腕一抖,破布娃娃也似的孟懷真,便被楚維陽甩出了決死法壇。

只是半懸空中,不等孟懷真的身形墜落,她便已經自昏厥之中轉醒過來,原地裡兀自一道素白靈光包裹,再看去時,孟懷真腳不沾地,竟直接飛遁出演法道宮,直往外海而去了。

不知何時,四下裡,已然是再一次的鴉雀無聲。

這一回,是被楚維陽生生打成的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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