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無法成為探索者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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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模樣與曾經見到過的已經有著天翻地覆的區別了。

變化之大，就好似從黑髮戴黑眼鏡的文靜學生妹變成了染金髮的熱情辣妹一般。

這麼多年過去，梅琳娜出色的記憶力讓她對於學姐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上文法學院的下午，她站在臺階上，回過頭來，那個不惹人注意的卻因為黑色頭髮引起自己心中一絲波瀾的文學少女。回想到那一日，她決計不會想到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穿越者，在如此多年過去了，她顯現出了過往不曾有的特性。

“學姐。”

梅琳娜目光停留在對方的打扮上面：

“現在你成為了一名，探索者，了麼？”

學姐斂起笑容，微微抬頭：

“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名女妖啊，而女妖必然會成為探索者。”

女妖必然會成為探索者。

這句話讓梅琳娜面容冷了下來。

女妖因為天生具備強大的魔法因子，所以在駕馭武裝上面擁有無可匹敵的優勢，即使是血族與精靈也無法與女妖在這個層面上對比。文學少女的學姐能夠快速轉職成為一名探索者，就是因為天然的魔法因子的優勢。

魔法因子，一種存在於這個世界各個角落的如同空氣一樣的物質。分為精煉與非精煉，可控與不可控。

非精煉的魔法因子混合在空氣之中，人體天然會分泌一種特殊的多巴胺混合物去容納這些非精煉的魔法因子，它們無害並會讓人感覺精神上愉悅，在人體內則會被這個世界的人類體內的特殊器官進行精煉。

精煉後的魔法因子會被注入到血管之中，強化肌腱、韌帶、骨骼，讓人變成超人。

不可控的魔法因子存在於大地，各種各樣的植物生長透過不可控魔法因子的高營養而超進化以及變態生長，成長為具備各種近乎魔法功效的植物。而魔法因子的效果也會變成可控，礦物也擁有穩定的可控魔法因子結構。

擁有魔法因子，人類得以作出許多超人類才能做的事情，譬如說隔空取物，譬如說一跳十米遠，甚至是徒手抵抗弱一些的龍息。

人類之所以能夠成為探索者也正是因為如此，渾身精煉的魔法因子數量，足夠與透過注入魔法因子洗練的武裝達到平衡。

“如果說武裝是一個探索者的器官的話，那麼魔法因子就是探索者的心臟。”

梅琳娜之所以無法成為探索者，只有一個原因：

沒有武裝能夠適配她的心。

渴望像他人一樣在世界上這百分之九十九的未知領域奔跑。

她渴望燦爛火熱的一生，而非平平無奇待在城鎮之中僅在有人保護的情況下去這隱藏無數秘密的荒野拾取宛如沙灘上的小石子一般的智慧便沾沾自喜的人生。

她也渴望，像是無數個被誇耀的女妖探索者那樣，成為一個地方的驕傲啊！

你不可以對著一個夢想奔跑的人說出殘忍的話語。

也不能在一個無法成為探索者的女妖面前，說“女妖必然會成為探索者”。

梅琳娜身體表面的魔法因子開始活性化，銀白色的頭髮上開始染上了宛如火焰溶解金屬一般的特性。

“學姐。”什麼叫做【女妖必然會成為探索者】。

梅琳娜面上浮現出危險的笑容。

對方的行徑就好像在坐在輪椅的人面前說著‘我們這類人一定可以成為長跑健將’一樣的討打。

“索妮婭學姐，你如果想要激怒我的話。你已經做到了。”

超絕強大的魔法因子，即是詛咒，另一層面來說也是祝福。

梅琳娜不需要武裝，也可以匹敵小型的黑龍種或黃龍種。而這一能力放在對抗探索者上面，那即使是討伐了小型的紅龍種的資深探索者在她面前也不過是紙片與玩具而已。

雖然不至於殺人，但揍一頓這個把自己騙來這偏遠地區還說風涼話的學姐，還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梅琳娜的金瞳中開始閃爍妖異的紅光。

“停停停！奈斯厚米，先停停停，你先別急。”

索妮婭學姐做了個五指併攏掌心向前的手勢，“你的問題，我會不知道嗎？”

“…”對，她自稱為重生者。

“先來我家坐坐。”索妮婭說著，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滿臉壞笑道，“我家還蠻大的……”

“…”憋住。

梅琳娜微闔雙目。

“還可以用紅茶招待你哦。”

“…”嗤。

索妮婭發出爽朗的笑聲，“什麼嘛，你笑起來真好看啊。”

學姐鬧鬧哄哄的，有著一種讓人不自覺就卸下心理防備的魅力。

反應過來這種魅力的時候，梅琳娜已經和對方並肩站在了一間修建在半山腰斷崖邊的雙層別墅前。佔地面積不小，多個古樸原始的石柱組成了外牆的基本結構，大量的植物與一道流水景組成了外牆的全部。牆後是一塊較大的草地空間，有著幾間小茅草屋一般的溫室。正對著的就是那棟雙層別墅，些許的鄉間風格，高大的煙囪有著一種日式奇幻的感覺。就像是一副插畫。

索妮婭走進插畫中，轉身熟絡的招呼道：

“愣著幹嘛？快進來。”

梅琳娜走過去，身後漂浮著自己的行李。

“我知道你的問題。”索妮婭一邊開門，一邊說，“過於強大的魔法因子反而成為了桎梏你的詛咒，無論什麼樣的武裝在你手上，都撐不過十幾秒鐘就會被破壞，你就像是超級強勁的電源，什麼裝置連結在你身上都會直接被‘充爆’，相信我，我重生回來是有意義的，厚米。”

她頓了頓。

露出笑容，推開門：

“歡迎來到我的夢想之家。”

門內的世界簡直像是一個完整的探索者營地，各種各樣發燒友級的設施，包括了鍊金、武器鍛造、盔甲打造、裝備維護等等功能的設施。在清理出來的房間正中央，是個四角都用隔音簾隔開的小廳空間。

索妮婭說：“這裡是公用場地，衛生間在地下室，睡覺的地方在樓上，還有什麼問題嗎？”

太多問題了。

梅琳娜扯了扯嘴角：

“有。”

“請您說。”索妮婭抱著手臂，轉過身一倒，穩穩坐在小廳的沙發上，修長的大腿疊在一起。

“…”梅琳娜深呼吸了一下，“我猜，我並沒有表達出我沒地方住的意思。”

“哈姆雷特鎮狗來了都不吠，旅店垃圾的如印斯茅斯，更可怕的是…”

索妮婭如說恐怖故事一樣的壓低了聲線：

“拉屎之後只有毛刷，衛生間前半截是公廁後半截是澡堂，而我這邊…”

她面上寫滿了穿越者的自豪：

“…有沖水馬桶，還有暖水沖洗。還有單獨的洗浴間，在庭院裡還有露天浴池，以及防止蚊蟲的鍊金藥。”

梅琳娜閉上眼睛。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收買我了嗎？”她本來想這樣說的。

但沒辦法，確實這樣就可以收買她了。

梅琳娜一聲不吭的預設了住下來，揮手將所有行李放在一旁。

索妮婭見此微笑道：

“很好。我們現在來談交易吧。”

“這麼快？”

“就這麼快。”

索妮婭指著自己：“我生來就是要拯救世界的。”

她言語無比的自信，或者說，無比的堅信著這一點。讓梅琳娜都不由得被她的氣魄所震懾住。

“姐妹，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索妮婭說，“…我們誕生在這裡，必然是有某種混亂不堪的邏輯在支撐著的，就是，你看，我不但是穿越的，還是重生的，在那個一週目我見到如此多，感受到如此多，一定是有一種理由讓我進入到這個二週目，讓我去彌補，去挽救一切。”

索妮婭說：

“這就是我的行事動機。我幫你跨過無法成為探索者的困境，你幫我一次，怎麼樣？”

“一次？”梅琳娜對於量詞有些敏感。

“會有很多次危機。你玩過MMO遊戲吧？我們的世界就和遊戲差不多，大差不差的，大事件就是滅世，中事件就是滅國，小事件就是滅城。不過我總不能挾恩求報，要求你和我一直處理爛攤子吧？一次，僅僅一次，我需要時間發育。只要熬過第一次，我就有一定把握打出一個好結局。”索妮婭嘻嘻笑著。

梅琳娜點點頭。

現在困擾她的就是無法成為探索者的這一點，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那麼成為探索者才有足夠的力量決定自己的命運。

“太好了，姐妹，你現在的性格果然夠溫和！”索妮婭愉快的鼓掌。

學姐對自己很熟悉。

梅琳娜對這個忽然的‘熟人’有著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對方几乎是【完全體先知】，另一方面是自己對於對方像是透明的狀態，而對方對於自己卻幾乎完全透明。

“你…”梅琳娜沒忍住問出口，“…你對於我。”她認真地說道，“究竟是什麼人？”

索妮婭沉默了一下，微笑道：

“應該說你對我來說是什麼人才對哦。”

她頓了頓：

“梅琳娜，你將會是那個殺掉我的人。你將會是墜入了邪道的女妖。你將會是世界前五的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