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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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珃就和寶珠說：“記得和你們奶奶提一句，林姑娘嫉妒我被人惦記呢，下回叫人一定記得帶上她，不然聽她這拈酸的模樣兒，我可吃不消。”

姐妹們俱都哈哈大笑。

寶珠也在旁樂得合不攏嘴。

林黛玉擰著賈珃臉蛋兒，故意咬牙切齒：“就你這張嘴，能饒得了誰！”

嬉笑片刻後，賈珃便在寶珠的引路下順著通幽小徑朝著裡面的房舍行去。路上樹蔭茂密旁側繁花盛開，兜兜轉轉過了許久，方才到了後面一處院子。

有丫鬟遠遠看到寶珠，跑進屋稟說五姑娘進院子了，馬上就到。

秦可卿忙起身，與身邊人道：“五妹妹來了，讓她陪您說會兒話吧。”說著走了出來。

見到賈珃，秦可卿拎著裙襬疾步趕緊迎來，回頭看一眼屋內人低著頭沒注意這邊兒，就小聲說道：“侯府的世子爺好似惹了些事兒，侯夫人不肯和我詳說。我看她神色憂慮且與你熟悉一點，便做主把你叫了來。你和她閒說一會子話，且讓她放寬心就好。”

賈珃頷首應下，秦可卿便離去了。待到賈珃進屋時，恰好見到錦鄉侯夫人把眼角淚痕擦去。

她只作沒看到，笑著說：“前兩日就聽說蓉大奶奶也邀了您。我本想著偷懶不過來的，聽聞您要來，我一大早就趕到這邊，只是沒尋到人。”

錦鄉侯夫人是真不把珃姐兒當外人，見她來了頓時面露欣喜，剛要說話便發現屋裡還有好幾個丫鬟自己，於是讓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把門從外頭給關了。這才道：“還不是你那個不成器的世子舅舅，做事兒不靠譜的很，差點沒把家給賣了！”

她口中的世子舅舅，正是說的錦鄉侯府世子洪文昌。他是洪淑人的嫡親弟弟，因著洪淑人把賈珃當成自家人看待，錦鄉侯夫人便親暱地這般稱呼著。

錦鄉侯夫人說著話的功夫，眼淚又冒了出來。

賈珃沒想到是這般事情，忙遞了帕子過去：“您慢慢說，世子出了什麼事兒？先前好一段時間沒見您，還以為正忙著旁的。沒料想是家中有變故。”

錦鄉侯夫人對著旁人不好意思說這些，可珃姐兒是看著她們幾家各種糗態過的，對珃姐兒說起的時候，她沒絲毫的心理負擔。

“他最近不知道跟著哪些個渾人，竟然學會了賭。”錦鄉侯夫人泣不成聲：“我之前沒好去和你說，是聽聞其中一個引著他往這方面頑的便是你們親家的一位哥兒。生怕兩相遇到了，更難脫干係，左右想想，最近就沒去榮國府那邊，寧國府這邊倒是無礙。本不想與你講這些的，可我又能和誰唸叨去？也只能與你煩說幾句了。”

親家？哥兒？

賈珃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預感：“您說的是……”

“姓薛的那家哥兒。”錦鄉侯夫人道：“我最近沒去榮國府那邊過，就是聽聞他在榮國府那兒住著。今日是寧國府設宴，我才帶了你那不成器的舅舅過來走一遭。”

賈珃聽後，不由苦笑：“這倒是有些巧了。那位薛大爺，今兒也來了寧國府，不知和世子爺會不會遇到。”

錦鄉侯夫人捏緊了帕子：“他怎的來了？不是說平素寧國府請他赴宴，他十次也來不得一次嗎？怎麼這會子他倒是來了。不成，我得去看看。文昌那孩子性子和軟，別再被他哄得失了分寸，鬧出亂子。”說罷一刻也不肯多待，起身就往外走。

路上她邊走邊遣了人去問兒子在哪兒。見一時半會的沒人知道，索性問薛蟠所在之處。薛蟠剛才鬧了些事兒出來，丫鬟婆子俱都知道他的，便告訴了錦鄉侯夫人。這樣便一路打聽著往外院兒去了。

錦鄉侯夫人是已婚女子，到外院十分方便。而薛寶釵身為薛蟠親妹妹，哥哥鬧出事情自然也好過去。

賈珃不方便去，索性回到了花園跟姐妹們湊一處。看了會兒花又四處逛了片刻，眼看著午膳已經擺上就要開席了，也沒見錦鄉侯夫人回來。

她正想著要不然派了人去找，無論是侯夫人還是世子爺尋到哪個都好。不曾想剛思量完還沒遣人出去，只見侯府的一位媽媽小跑著過來，不停喚著：“珃姑娘！珃姑娘！”

這位媽媽是錦鄉侯夫人的陪房，十分得重用。這次她沒跟在錦鄉侯夫人身邊，想必是隨侍在世子洪文昌身邊的。

祝媽媽見到賈珃，欣喜萬分，顧不上規矩禮數了，喚賈珃到旁邊無人處，焦急道：“那位薛大爺帶著我家世子爺跑出去了。也不知是去甚混的好的地方，夫人叫都叫不住，氣得幾乎暈過去。姑娘若是無事，能不能幫忙去看看夫人？”

這時她才留意到正擺上的宴席，連忙告罪：“姑娘先用膳，等會兒再說，等會兒再說。”就要轉身而去。

賈珃叫住她：“夫人若是不適，我這心中也是不安。吃飯什麼時候都行，晚點也不打緊。你且等我片刻，我與她們說聲就好。”

也不等祝媽媽推辭，她找了林黛玉她們說起侯夫人那邊有事，需要離開一會兒。

迎春憂心不已：“你這還沒吃飯，要不晚些再去。”

林黛玉卻道：“既是會在飯點兒來尋，想必是大事。你且去吧，我讓人給你留些吃食。”說著讓人備了一匣子點心，塞到賈珃手裡：“若是餓了，先墊墊肚子。辦妥了再回來便是。至於蓉大奶奶那邊，我自會和她說聲兒。”

賈珃謝過她後，匆匆忙忙隨祝媽媽去了。原本她以為錦鄉侯夫人既是差點氣暈，合該在客房裡歇著。誰曾想祝媽媽竟是把她引到了馬車旁。

錦鄉侯夫人正躺在自家的馬車上，雙目緊閉眉心擰起。平日裡保養得極好的面容，此刻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現出這個年紀的老態。

聽聞動靜她緩緩睜開眼，看到賈珃不由大奇：“你怎地來了。”轉眸望見祝媽媽，登時明白過來，怒道：“你個老渾貨，竟是這個時候去勞煩珃姐兒！你到底有沒有個尊卑廉恥的，竟是不讓姑娘好好吃頓飯！”

她聲色俱厲，怒氣沖天。

祝媽媽噗通跪下，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