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生羊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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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頭輕輕拍打著當年戰友的胳膊，眼中滿是擔憂和牽掛。

“半年沒見，你這腰？”

“嗨，沒啥，沒啥，海邊潮氣大，老了都這樣，走，咱先去碼頭，看看有啥好貨上來，再去家裡，我讓老婆子準備好了好酒！”

謝老頭指著老棋王道，“他你還認識不？”

田大力點頭道，“認識，認識，當年搶咱戰利品那是一個六啊，為了幾個破罐頭破皮鞋，差點拔了槍！”

謝老頭終於報了仇，笑得沒心沒肺。

老棋王氣得直翻白眼。

介紹完了眾人，謝老頭道，“我這兄弟，現在是村長，別不拿村長當幹部哈，人家也是管著好幾百號人呢！”

田大力嘿嘿直笑，在前面領路，順著石子路不一會兒來到了碼頭。

這時候幾條木船也靠了岸，停在棧橋上，人來人往的下貨。

一個臉膛赤紅的漢子，拎著只張牙舞爪的螃蟹從船上下來。

“大伯，你看這蟹子！”

這隻蟹子足有兩個成人巴掌大，趕上小丫頭一根小胳膊了，看起來二斤得拐彎，張牙舞爪的真喜興。

周曉萌小眼珠差點瞪成小燈泡，張大嘴哇哦了一聲！

“嚯，好東西，我要了，留著招待貴客，還有啥，都弄下來看看！”

幾個隨後拎下來些個網兜、塑膠桶，都擺在了岸邊。

田大力一一看去，看一捅搖搖頭，看一網撇撇嘴。

“就這些啊！”

紅臉漢子搖頭苦笑，“您老還不知道漁情？這兩年不都這樣，這次除了那個大蟹子算是好貨，剩下的也就剛夠油錢，以後啊，我看還是划著船出去吧，省錢！”

你小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田大力瞪了那貨一眼，挑了點像樣的海鮮，然後等其它船上人下貨。

三艘船都下完了貨，田大力就挑了幾斤蟹子，幾斤蝦，還有三條像樣的魚，和一些貝類魚雜。

小丫頭倒是樂得上了天，撿了不少貝殼、海星之類的玩意兒，也不嫌滿手腥氣！

一行人拎著海鮮，沿著石子路向村裡走去。

一路上只見門扉斑駁青苔叢生，房屋大多石質，處處透著古老的味道和歷史的痕跡。

沿途兒童奔跑，雞飛犬吠，濃郁生活味道撲面而來。

“隊長你們要是晚來半個月就好了，現在封海期，遠處去不了，只能在附近弄點小魚小蝦湊合過日子，要是等八月十五開海以後，什麼樣的海鮮沒有！”

田大力從前面帶路，嘴裡不停地介紹村子歷史和各種風情。

謝老頭笑道，“都不是外人，你小子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了，真開了海，你們村那幾條破船敢去深海大洋？還不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啊！”

田大力尬笑道，“我這不是給隊長您長臉嘛，實話實說誰不會，深海大洋那是大漁業公司的，有俺毛關係，俺們啊也就種種地，打點小魚湊合過了！”

“村裡沒希望，現在凡是有點出息的孩子都喜歡去大城市闖蕩，沒人願意回村，這個村啊，再過幾年就都成了老骨頭咯，想出海也出不去了！”

謝老頭內心被觸動，語氣裡帶著一股悲涼，“老了，我們都老了，看不懂了！”

老棋王道，“你們啊，多出門看看，見識開闊了，就覺得自己年輕了！”

謝老頭嘁了一聲，“去哪兒，去濼南找你啊？還不天天把我氣死！”

遠洋捕撈和淺海養殖兩個行業現在方興未艾，等將來高速暢通物流發達的時候，它們迎來到飛速發展的時代。

張家強看得遠，深知此刻是入行的最好時機，要是再過幾年坑可就被人佔滿了！

他當即說道，“咱們村為啥不弄兩條遠洋船呢，不是說汽笛一響黃金萬兩麼，出一趟遠洋還不賺得盤滿缽滿？”

田大力知道張家強是隊長們的後輩，說話客氣許多，“說得容易做起來難，誰都知道深海遠洋賺大錢，可哪來的錢買船？就算是砸鍋賣鐵買了大船，我們這些土把式也玩不轉，得有專業人才行！”

這話沒錯，據說光考航海師證就得很多年，還有船上那些大副、二副、輪機師，哪個不是專業學校畢業的。

而且人家擇業都是選國企，大企業，根本不會尿小漁村這一壺！

人弄齊了難得很，也養不起，別的不說，光是高工資就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不過別人玩不起，張家強未必玩不起，等股市資金出來，買兩條漁船還是問題不大的。

不過他還不想步子跨得那麼大，先把手裡的兩個廠徹底站穩了再說！

張家強道，“捕魚買船難度大，可淺海養殖總行啊，弄上網箱魚苗，慢慢養唄！”

田大力停下腳步，推開兩扇烏黑的大木門，朝著裡面喊了一聲。

“老婆子，貴客到！”

“走，到家了！”他站在門口，連連揮動手臂，神情也激動起來。

大家魚貫而入，田大力才對張家強道，“養殖不靠譜，前幾年山頭村，投進去十幾萬，三年了，就收了幾條小魚蝦，還不如出海呢！”

張家強留心了，這不是技術問題就是種苗的問題，看來這兩樣沒解決之前，都是一紙空談。

進門、讓座、倒茶、寒暄，很快桌上擺滿了各種海鮮。

農家菜沒有飯店裡的講究，卻自帶一股原汁原味新鮮天然。

這頓飯吃得相當沉悶，基本上成了三個老人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懷舊聚餐。

別人幾乎沒有插話，就連小丫頭也只是默默地享受填鴨式的服務。

張家強卻在滿腦子跑火車，琢磨如何落實自己的計劃。

飯後三個老頭泡上茶繼續嘮，張家強帶著老婆孩子出門看風景。

剛走出不遠，就見一個漢子舉著漁網搭在竹竿上晾曬。

張家強不由得一愣，這不那個漁網被車捲了的老鄉麼？

那人也看見了張家強，驚得嘴巴老大，扔下漁網扭頭就跑了。

沒走多遠，一陣咩咩的羊叫傳來，張家強又看到了那個羊羔的主人，正牽著一隻十分面熟的羊羔從村外走來。

這人倒也自然，裝著沒看到張家強，直接擦肩而過。

張家強沒忍住攔住了他，“這羊很眼熟啊，和那隻卷死的很像！”

羊羔主人連忙擺手，“可不是，它倆是雙胞胎，剛才那個已經入土為安了，你可別嚇壞了死者家屬！”

現在張家強幾乎可以肯定，這隻就是剛才那隻！

真他麼神了，這小傢伙竟然天生戲骨，不但會裝死，還能配合主人演戲，羊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