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屁股決定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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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靜了幾秒鐘，再度爆發出一陣陣喧囂。

“我沒說錯吧，姓張的已經買下了廠子，咱們以後都要給資本家打工了！”

“對啊，以後只能像驢拉磨沒命地幹活，誰敢休息就被開除，生病也得堅持，絕對不能這樣！”

“堅決不給資本家打工！”

“堅決不給......”

聲音越來越高，眼看著再度形成浪潮。

趙副主任他們無奈嘆息，剛剛的努力白費了，一夜又回到瞭解放前！

眼看著工人們形成的浪潮再次湧了過來，趙副主任他們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張家強卻逆流而上朝著群情激奮的人們走去，他一個人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堤壩，站在了浪潮之前。

剎那間，工人們急剎車似的停在了他面前。

“姓張的，讓開！”

“別管他踩過去！”

“咱們人多，法不責眾！”

然而這次，任憑這些老鼠屎攪和，善良的工人們始終沒有妄動。

張家強分開擋在面前的工人，旁若無人一般走入了人群之中。

“你，你，還有你，我認識你們，過去都是尹廠長的鐵桿吧，怎麼現在怕丟了大鍋飯，教唆、煽動大家鬧事，讓大傢伙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你們用心何其惡毒！”

張家強目光掃過身邊四周的人們，他們正在惡狠狠的盯著剛才被點過名的那幾個人，彷彿要把他們撕碎一樣。

分化成功，張家強遠遠看到最外圍又來了一群人，正是那些下崗職工們。

時機已經成熟，他立刻趁熱打鐵說道。

“正是因為這些害群之馬平時助紂為虐，工作時偷奸耍滑，才讓廠子越來越不景氣，才造成了連年虧損，你們的工資才成了鏡花水月，現在廠子完了你們還想繼續跟著他們胡鬧？”

那些不明真相的工人們瞬間醒悟，爆發出比剛才還兇猛的吼聲。

“打啊，把他們趕出去！”

“對，清理這些害群之馬！”

那些老鼠屎知道大勢已去，倉皇如同喪家之犬，向人群后面跑去，卻被那些下崗職工攔了下來，他們不能走還欠大家一個交代。

張家強看著恢復平靜的人們，現在改徹底改變他們的思想了！

他突然指著眾人怒吼道。

“孬種，在我心裡，你們都是孬種，寧肯全家跟著捱餓，都不敢打破鐵飯碗，我告訴你們那隻鐵飯碗早就鏽了、爛了，抱著它只能餓死！”

這話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你媽啊，罵人，打他！”

“誰是孬種，姓張的你找揍嗎！”

“別以為有人給你撐腰，就沒人敢打你！”

隨著一聲聲怒吼，有人擼胳膊，有人挽袖子，卻沒人敢真正動手。

等眾人一頓發洩之後，瞬間底氣不足，又恢復了平靜。

張家強心中暗歎道，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只要他們當初敢做出反應，就絕對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現在他們就算是清醒了，卻也失去了改變命運的能力。

張家強幾步走到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師傅面前，用最柔和的聲音問道。

“李師傅，您幾個月沒發工資了？”

李師傅嘆息一聲道，“五個月，五個月了啊！”

張家強輕笑道，“早幹嘛去了，五個月你們就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哪怕早點向上面反應，也不會如此啊！”

他一轉身，拍著一個小夥子的肩膀道。

“學徒工吧，工資正常發的話能拿多少？”

這小夥子一低頭羞赧地說道，“一，一百冒頭！”

張家強陡然提高聲音，“一百塊，夠花嗎，夠談朋友的嗎，夠買衣服的嗎！”

現場不少人都同時低下了頭。

張家強跳上一座花壇的臺子，大吼道，“正常工人，每月也才二百多，剛剛夠養家餬口，這就是大鍋飯的害處，任憑你多幹多少，也是拿這麼多，拼死拼活混個溫飽，一旦停發工資，立刻揭不開鍋，我說得對不對！”

大部分人一陣唉聲嘆氣，無言以對。

有幾個在人群裡叫道，“那又怎麼辦，離開廠子我們什麼都不會，在廠裡至少還有個盼頭！”

這種鴕鳥心態，讓張家強差點暴怒。

他大吼道，“現在呢，盼頭呢，徹底沒了吧，二百塊的死工資你們還當作盼頭，你們問問跟著我的工人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他說著往後面一指，“來，你們上前面說說！”

話音剛落，幾個下崗職工分別站出來說道。

“我們實行績效考核制度，多勞多得，我這個月光是加班費和獎金就拿了四百多！”

“現在還沒正式發工資呢，我就能趕上你們倆月的！”

“王師傅和劉師傅，這月能拿到上千......”

這時候馬建國站出來說道，“我剛過去才一天，加了兩天班，就拿到了三百，其他人至少一百塊，張家強說話算話，絕對沒虧待我們，跟著他有奔頭！”

馬建國手下那二十多人立刻也出來作證。

這些工人們都相熟，有的甚至是一個車間的朝夕相處多年，立刻就信了他們所說。

張家強說道，“我不是個體戶，也不是資本家，在半個月前，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工人，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地步，就是因為我敢作敢為，敢於扔掉那個生鏽的鐵飯碗！”

“我可以告訴你們，將來不會再有什麼旱澇保收鐵桿莊稼，市場經濟才是未來，多勞多得才是你們的出路！”

“再說了，我只是承包廠子，負責你們的工資而已，你們本身還屬於廠里人，怎麼能算為我打工呢，閉上眼好好想想利弊吧！”

張家強將眾人心中的希望再度點燃。

人群裡立刻有幾個年輕人站出來。

“家強，以前咱們一個車間，我的技術你瞭解，現在還要人不，算我一個！”

“強哥，算我一個！”

“還有我！”

張家強招手讓王愛國和劉振興暫時給這些職工登記，安排他們的崗位。

這時候趙副主任笑呵呵的走了過來，非常誠懇的說道。

“小張，還是你瞭解他們啊，看來只有你能玩得轉這個廠子，我現在都後悔讓你承包了，應該繼續聘用你當廠長！”

張家強笑道，“我聽說過一句話，屁股決定腦袋，換個說法就是古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真聘用我當廠長，我也未必幹得來！”

趙副主任一陣愕然，輕輕地念叨著剛才那兩句話——屁股決定腦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