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孟毅學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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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孟毅朦朦朧朧的從炕上溜下來，發現姨夫史家華早已離開，父親孟之星正拿著剪刀和鏡子坐在屋門口門檻上修理鬍子。

小妹孟玉英站在旁邊哭喪著臉，因為母親高淑華正在給他梳頭，還不斷地抱怨著:“給你剪頭你又不樂意，給你梳頭又嫌疼……你看看都長蝨子了！”

母親一手拿著密尺木梳，一手不斷地掐死蝨子，發出卡擦卡擦的脆響。

孟毅看了頭皮瘙癢:“英英，聽哥的，把頭髮剪了吧！”

孟玉英一摸眼淚，倔強的喊道:“就不，就不，我才不理土葫蘆（光頭）！”

剛一喊完，母親又抓住一把她的頭髮梳起來，孟玉英腦袋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啊！娘，疼！疼呀！娘，你輕點！”

孟毅看到她鬼哭狼嚎，有些無奈的搖頭。

這時大門口傳來一陣敲梆子的聲音。

“梆梆梆……”

很有節奏感。

張玉英不顧疼痛，興奮的喊道:“爸，爸，果子，俺吃果子！”

原來是買油條的小老頭來了，在孟毅很小的時候，這個買油條的就隔三差五的來串鄉叫賣，每次來，孟家都會買一根油條，所以只要孟家小孩不出來，他是不會走的。

一開始孟玉柱與孟毅分著吃，後來變成孟玉英和孟勝兩人分著吃。

這是孟家小孩為數不多的奢侈品，很受歡迎。

孟之興沒有說話，進屋放下鏡子和剪刀，從八仙桌上的木匣子裡摸出一毛錢，走出來，遞給孟玉英，寵溺摸著她的頭說:“妮，去吧，叫上勝崽！”

“哎！”孟玉英歡快的叫上孟勝，向小鳥一般飛出小院:“果子！果子！”

大姐孟玉榮端著一鍋玉米粘粥從東屋廚房走出來，開始喊大家吃飯。

孟毅也搬著馬紮，或者拿筷子。

等大家都圍著小桌子做好，發現孟玉柱不在。

“玉美，你弟弟柱崽呢？”孟之興拿著饅頭，問老二。

“剛才還在的？”孟玉美嘴裡咀嚼著東西，渾不在意的回應。

孟毅咬了一口饅頭，含糊的說道:“我看到他追妹妹去了！”

話音剛落，孟玉柱像受驚的小獾快速跑進屋裡，拿起自己書包:“爸，我上學去了！”

孟之興剛想回應他，就聽到院子裡孟玉英震天哭聲:“哥哥是騙子，俺的果子！啊！”

孟玉柱臉色大變。

孟之興好像想到什麼騰的一下站起來，大喊一聲:“畜生，站住！”

孟玉柱的所在空間好像放慢，慢騰騰的回頭，尷尬的說道:“爸，我只吃了一口……”

孟玉英領著孟勝從外邊跑進屋裡，小手裡捏著一點點油條渣渣，臉上全是眼淚和鼻涕，孟勝也好不到哪裡去，水汪汪的大眼睛仇視的盯著孟玉柱。

“爸，娘，哥哥把我和勝的果子全吃了，就剩一點兒了！”

孟之興一個大跨步，逮著孟玉柱的衣領提留起來:“你這個混蛋，這麼大了，還奪弟弟妹妹的果子，我打死你！”

孟玉柱拼命的掙扎:“爸，俺錯了！俺錯了！娘唻，救命呀！”

高淑華喝了一口玉米粘粥，冷哼一聲:“你也混蛋，光知道欺負弟弟妹妹！讓你爸好好收拾你！”

孟之興的大巴掌“啪啪”的打在孟玉柱的屁股上，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孟毅搖搖頭，心裡好笑:這早晨真熱鬧呀！

二姐孟玉美放下飯碗:“我吃飽了！爸，我帶柱崽上學啦！”

孟之興丟在孟玉柱:“你還敢不敢！”

孟玉柱如蒙大赦，趕忙點頭:“不敢了，不敢了！”

孟玉英早就不哭了，仰著小臉:“哼，誰讓你強俺的果子！”

大姐孟玉榮放下飯碗，數落孟玉英:“你這小丫頭也怪自己，一定是在哥哥面前顯擺了！”

“俺沒有！”孟玉英撅著小嘴跑到高淑華懷裡:“娘，俺沒有顯擺！”

“好了，該上學的上學，該吃飯的吃飯，地裡的草都老高了，俺可沒功夫給你們判案子！”高淑華沒好氣的說。

高玉美拿著書包，對孟玉柱喊道:“走了，上學去！”

“哦！”孟玉柱偷看一下孟之興的臉色，看到父親鐵青的臉龐，脖子一縮，一溜煙躥出屋子。

“你慢點！”孟玉美感著，也跟著走出去。

孟之興狠狠地嘆了一口氣:“這個混蛋，都上二年級了，還這麼淘氣……”

孟毅喝了一碗粘粥，吃了半個饅頭，把剩下的放下，剛想說吃飽了。

孟之興拿起他吃剩的饅頭，一陣數落:“以後饅頭吃不了一個，就拿半個，不要啃了半道，你這是什麼毛病呀！這才捱餓幾年呀……”

孟毅縮了縮脖子，不敢回應，更不敢辯解，要不然又是一頓加餐。

母親高淑華放下筷子，給孟毅解圍:“吃飽了後，不要到處跑，和我下地除草去！”

“娘，我想去學音樂，可能……”孟毅小聲說道。

“學什麼勞什子音樂？和誰學？”母親問道。

孟玉榮感興趣也問道:“吆，弟弟，你想當音樂家嗎？”

孟毅嘿嘿一笑:“姐，我前些天去美姐學校，碰到閆富海老師，他是教音樂和美術的，答應教我……”

孟之興一語定音:“這是好事，比滿坡上撒歡強！”

於是母親接話:“你既然想學，就好好學習，不要半途而廢，對了，需要教學費嗎？”

“不用的，娘，他免費教俺……”

孟玉榮收拾著碗筷:“娘，這個閆富海俺知道，他是前院大伯家二哥愛軍的同學，前些年俺碰到一兩次，挺好的一個人，一定是看俺弟弟有天賦，願意教他！”

孟之興想了一下:“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有這一號人。”

他說著，站起身來到八仙桌旁，開啟匣子裡，從裡面摸了半天，有些心疼的數出五塊錢，放在小桌子上:“人家願意教咱，是人家心善，咱也不能虧了人家，失了禮數，你去路上割上二斤豬肉，看看他家有小孩嗎？再買些水果……”

孟毅望著著父親望子成龍的神情，眼眶有點溼潤:“爸，俺知道了！”

孟玉英一聽有水果，眼睛一亮:“毅哥，俺也跟去學習！”

孟勝在一邊也湊熱鬧，擺出非要去的架勢。

孟之興正想訓斥這個小隻不聽話，孟毅擺手:“爸，就讓他們跟著吧！”

“哥哥萬歲！”

“阿巴阿巴……”

兩小隻舉著小手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