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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沉硯:“……”

他想到了昨夜意識渾噩間,撞入口鼻間如初雪般的清冷香氣,那香氣此刻似又翻騰起來,無端讓他身體生出一種詭異的燥熱。

像是有一團火,衝入了腦海。

砰——

青嫵看著男人陰沉著臉摔門離開,翻了個白眼,罵了句‘小樣兒’,繼續矇頭睡覺。

門外,親衛們提心吊膽守了一夜。

百歲見人出來,一口氣松到一半,哽在喉頭,其餘人也是見了鬼的表情,都齊刷刷盯著蕭沉硯的臉和脖子。

蕭沉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沉了下去,緊了緊大氅:“先去書房。”

只是半路上,就有親兵來報,雲後行登門了。

蕭沉硯目露譏誚,看來對方也是等了一夜,沒等到他的死訊,這就沉不住氣了。

“那個叫無雙的女妖道,可審出了什麼?”

“人還昏迷著呢,上了刑也不肯醒,瞧著倒不像是裝的。”司徒鏡道。

蕭沉硯腳下微頓。

司徒鏡聳肩,“能試的法子我都試了。”他意有所指的努了努嘴:“沒準是新進府的那位不願讓這女妖道醒來也說不準。”

蕭沉硯眸底幽光掠過。

“直接把雲後行領去摘星院,另外,把雲玉嬌和那口棺材也抬過去,讓雲後行這當爹的好好認認女兒。”

當爹的總能判斷得出女兒是真是假,是人是鬼。

他也想瞧瞧,‘雲清霧’這個女兒,看到雲後行這‘好父親’後,會有什麼反應?

……

摘星院,雲後行看到棺材內死狀悽慘的雲玉嬌時,膝蓋骨登時軟了。

他望向坐在廊下擁裘喝藥的男人,眼中隱有淚光浮動,先聲奪人:“王爺!我好好的女兒嫁入王府,怎麼就死了?!”

蕭沉硯放下藥碗,俊臉上病氣深重,一身鋒芒銳氣似都被磨平了,只是一開口,依舊給人極重的壓迫感:

“雲尚書健忘不成,從你府上抬來的棺材死人,現在管本王質問人為何會死?”

雲後行惺惺作態:“昨日我尚書府嫁女,我大女兒出嫁前喜厥而亡不假,但我二女兒玉嬌嫁進來時可是個大活人啊!”

“是嗎?”蕭沉硯故作驚訝的挑眉。

百歲呀了聲:“雲尚書記錯了吧,明明活著嫁進來的是大小姐,死了的是二小姐啊。”

雲後行愕然,此行與他同來,一直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年輕道士也猛的睜開眼。

這道士名叫無極,正是昨夜跟在雲玉嬌身邊那女道士的師兄,更是煉製出活人煞的元兇。

昨夜他感覺到活人煞成功引動,按說厭王府在劫難逃,但事出反常,加上師妹也沒訊息傳出。

故而今早他才隨雲後行一起過來。

雲後行當即道:“不可能!躺棺材裡嫁進來的明明是我大女兒雲清霧!”

篤。

蕭沉硯指骨敲了敲桌子,“這倒是奇了,昨夜與本王成婚的是個死人不成?”

雲後行這會兒也是一頭霧水,下意識看了眼無極。

昨晚究竟什麼情況?

“來人啊,請王妃出來,見見她的父親。”

屋內。

青嫵早就被吵醒了,她只是慢騰騰的收拾梳洗,沒急著露面罷了。

“心眼兒夠髒的。”

不愧是你蕭沉硯,挺會給我找事兒。

但是,雲後行這蠢貨自己送上門也好,省得她還要跑一趟了。

青嫵推門而出,迎上雲後行那震驚的視線,笑的燦爛極了:“喲,父親大人來了啊~”

雲後行面色劇變,下意識後退三步,險些脫口而出: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無極發出厲喝:“何方鬼物,敢在王府作祟!”

百歲佯裝震驚:“什麼鬼物?這不是雲尚書你的大女兒,咱們府上的厭王妃嗎?”

“不!她絕不是我的大女兒!”雲後行驚懼交加:“她是鬼!她肯定不是人!我大女兒雲清霧昨天就死了!”

“我知道了,定是這惡鬼害死了我的玉嬌對不對!”

道士眼裡浸出怨毒,也死死盯著青嫵:“貧道剛剛一進王府就感覺鬼氣瀰漫,料定有惡鬼在害人,這下找到源頭了。”

雲玉嬌死了,無極估摸著自己師妹也折了。

“這位是?”蕭沉硯睨向無極。

“貧道法號:無極。”

蕭沉硯眸子微眯,司徒鏡心領神會,沒多時,一個婢女打扮,昏迷不醒的女人被抬了進來。

正是無極的師妹,那個叫無雙的女妖道。

無極面色一變,當即上前,厲聲質問:“我師妹怎會變成這樣?”

“師妹?”蕭沉硯面上似帶困惑:“此女難道不是雲二小姐的陪嫁?”

他語氣漫不經心:“本王還道此女忠烈,她不捨舊主,欲要下去和雲二小姐做個伴,觸棺暈死在邊上,怎麼也喚不醒。”

無雙被抬上來前就被捯飭過,只有額頭上的外傷在,瞧著還真像蕭沉硯說的那麼回事。

無極卻知絕不可能。

他當即檢視自家師妹的情況,一查之下,竟是三魂七魄都被鬼氣鑽成篩子了,表面看著還活著,實則已是活死人一個。

無極驚怒交加。

下一刻,男人喜怒不明的聲音響起,話鋒中暗藏的殺意卻讓人如墜冰窖。

“此女既是你師妹,那便並非尋常陪嫁婢女。”

“本王現在倒是好奇,尚書房陪嫁進來一個女道士,存的又是什麼什麼心思?”

戧——

周圍的黑甲衛齊齊亮出刀刃。

雲後行和無極心頭都是一凜,驚懼不定的望向蕭沉硯。

卻見男人淡然坐在太師椅上,縱然病氣不減,手捻佛珠,藏在骨子裡的煞氣兇色,卻再也遮掩不住。

“雲尚書,想好怎麼解釋了嗎?”

雲後行汗流浹背,與無極交換一個眼神,指著青嫵:“都是她!是她在害人!”

無極快速道:“我師妹陪嫁入王府,絕無害人之人,實在是因為昨兒那日子太過特殊,她是擔心有惡鬼破壞了婚禮,這才跟著嫁進來的。”

無極說的是義正言辭,面上還露出悲痛之色:“不曾想,我師妹還是被害了!”他怨毒的看向青嫵,厲聲道:

“王爺有所不知,此等能借屍還魂的惡鬼,最會蠱惑人心,施展鬼遮眼等邪術干擾人的神智。”

“她殘殺玉嬌小姐只是個開端,之後勢必日日要食活人心肝,才能逗留人間。”

“此鬼不除,後患無窮啊!”

無極道士說的言之鑿鑿,雲後行也連連點頭:“對!這惡鬼殺我女兒,不能讓她留在人間繼續作惡!”

兩人本就是一丘之貉,現在篤定了‘雲清霧’詐屍報仇,那這尊惡鬼最想殺的肯定是他們。

誰讓他們是活人煞的元兇。

若不盡快除了她,他倆肯定會死在厭王府等人前頭!

“哪來的牛鼻子道士,空口白牙,你說我是鬼?我便是鬼了?”青嫵嗤笑。

無極道士拂塵一掃:“還想狡辯,貧道這就讓你現出原形!”

他拿出五張黃符,黃符無火自燃,對著青嫵直射而去。

勁風驟襲,那五張黃符唰啦被吹向無極,一張黏在他袖子上,頃刻火焰大作。

無極驚叫一聲,趕緊脫下外袍,眼神兇狠:“好一隻惡鬼!道行不淺!”

“好一個狗道士,膽子不小。”青嫵譏笑,睨向蕭沉硯,眼神挑釁:“我說王爺,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別人上門騎臉汙衊你王妃?還是不是男人?”

一聲喜怒不明的冷哼,蕭沉硯手捻佛珠,站起了身。

他身量極高,接近一米九,眼神幽冷如鷹視狼顧,神情冷下來後,那種壓迫感更是讓人呼吸停擺,不敢與之對視。

雲後行和無極背後都是一涼。

兩人只顧著對付青嫵,倒忘了,這個男人,比鬼還危險。

蕭沉硯手裡捻著佛珠,語氣幽沉:

“王妃所言有理。”

“雲尚書和無極道長既篤定王妃是鬼,那就拿出實證,如若不然……”

戧——

不久前剛收刀回鞘的黑甲衛們又齊齊拔出了刀,刀鋒對準雲後行和無極。

蕭沉硯:“那就都去當鬼好了。”

青嫵挑眉。

雲後行和無極呼吸一窒,後者咬了下牙:“貧道自有辦法證明,惡鬼畏火,只要架起柴堆,點燃大火,附身的惡鬼,自然會被逼的顯形!”

“傻逼,活人就不怕火了?”青嫵嗤笑:“是個人丟柴堆上被火燒,不是鬼,都能給燒成死鬼。”

“你何不建議直接砍了我的頭,看我還能不能接著喘氣兒?”

青嫵白眼一翻:“蠢出生天的東西。”

無極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王府眾人險些笑出了聲,誰料青嫵話鋒一轉:“不過,要讓我心甘情願受這烈火考驗,也不是不行。”

無極心裡咯噔。

青嫵直勾勾盯著他,笑容詭豔:

“就我一個人上火刑架多無趣啊,按你說的,鬼才怕火。反正你是人,你不怕火燒,那就一起唄~”

“你要是怕的話,那就說明你不是人。”

“不是人~那就該一刀砍死!”

無極臉色大變,慌亂中,就聽蕭沉硯下令:

“來人,架柴,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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