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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讓血庫準備兩千cc的血,快……”
“爸,求你了,去坦白好嗎?”
“麻醉師、護士長呢?準備手術……”
“老公,為了孩子,只要你去自首,我們等你……”
“先清洗傷者身上的煤灰,然後儘快尋找出血口……”
“從結婚到現在,每天這種日子,我真的害怕了……”
葉炳文感覺自己又死了。
他隱約看到了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又好像看到老婆兒子的央求,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朦朧間。
葉炳文感覺自己被推進一間房內,啪地一道劇烈強光打來。
他只感覺大腦嗡地一片空白,瞬間喪失所有意識。
上輩子,六年軍旅生涯轉業後,本以為戎裝變警服,赤心不改,依舊保國安民。
卻沒想到,當得知擔任鄉長的親爹參與黑礦經營,牽涉了好幾條人命在內。
他投降了!
嚐到了權力的甜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哪怕妻子孩子苦苦央求,他仍然不願意悔改,追隨朱慶幸從縣政府,到市政府,再到省會可謂無限膨脹。
直到被自己送出國的兒子,死在外地,葉炳文才徹底執念崩塌。
……&……
三天後。
龍海縣,人民醫院。
寬敞明亮的單人病房內。
“炳文醒了?感覺怎麼樣?”
“兒子,我是媽媽,要不要叫醫生?”
“口渴不渴?有哪兒不舒服嗎?”
葉炳文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父母還有姐姐三人,圍在病床邊滿是擔憂。
多麼熟悉而久違的畫面!
葉炳文舒心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媽,我沒事,扶我起來……”
“誒你慢點,別急!”
母親和姐姐連忙伸出手,一左一右拿著枕頭將其墊高,扶著葉炳文靠在床頭。
“兒子,要不要吃點東西?”
“喝點奶吧?醫生說了,你這個時候一定要補充營養……”
娘倆忙活個不停,恨不得葉炳文現在就開始大吃大喝。
“不用!”
葉炳文心思完全沒在這上面,緩緩抬頭,直接看向了站在病床後面的父親葉正剛。
“媽,姐,你們先出去,我想跟爸說點話。”
“不用出去!”
然而。
雙手背後的葉正剛臉色陰沉:“你媽和你姐什麼事情都知道,用不著迴避他們,你想跟我說什麼?”
“??”
一聽這話。
葉炳文很是詫異的看向母親和姐姐,搞了半天,這經營黑煤礦的事情全家就自己不知道。
不過,一想到自己參軍六年,才剛轉業,倒也理解了。
“行!”
葉炳文釋然一笑,舉起手腕,上面還有清晰的手銬勒痕。
“趙強被你們放了是吧?”
“不然呢?讓你押著去公安局請功?”
葉正剛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你不在家這麼多年,很多事情不知道,我也明白。”
“但是你給我記住,咱們家能有今天,全是趙縣長的幫忙。”
“我不管你和趙強有沒有私人恩怨,今天這件事,就算了……”
聽到這話,葉炳文卻沒有任何驚訝。
這就是他親爹,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性格,他太熟悉了。
只不過。
這一次,葉炳文不再妥協,收起臉上的笑容,冷冷直視著父親。
“爸,去自首吧!”
“……”
病房內父母和姐姐全是一驚,齊刷刷的抬頭看過來,像不認識這個親兒子了一樣。
“炳文,你胡說什麼呢?”
母親趕忙推攘了下兒子:“是不是被打傻了?啊?這種話也說……”
“我看他是當兵當傻了……”
葉正剛原本還打算用心良苦的勸勸,現在反而被氣笑了:“怎麼著?你還打算連你爹一起抓了?”
“是!”
葉炳文眼神毫不迴避,很是堅決的點頭。
“只要我還是人民公安,只要我還穿著這身制服,杏林鄉黑煤礦案,我就會一查到底。”
“爸,媽,姐,我不管你們拿了多少錢,參與了多少事……”
“這件事,我絕不會放手!”
“當然,要麼你們像趙強一樣,把我弄死,扔到黑煤礦埋了,反正那裡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要麼,你們就去自首!”
啪!
話音剛落,葉正剛碩大的巴掌直接抽了過來,將葉炳文打了個腦袋嗡鳴。
“你幹什麼?”
母親心疼的一把推開丈夫,又很氣惱的看著兒子。
“一巴掌不夠!”
葉炳文舔了舔滴血的嘴角,獰笑著看向父親:“有種,就打死我!”
“你……”
“炳文?感覺怎麼樣了?”
正當這時。
病房門忽地推開,就見幾名身著綠色警服的男女呼啦啦出現在門口。
人手一件禮品,帶頭的正是縣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馬向遠,領著幾個同事來探望了。
“叔叔阿姨,你們還好吧?”
“馬隊長,誒唷,怎麼來這麼多人……”
“快坐坐坐,那個我去給你們打點水……”
頃刻間。
葉家幾人慌忙收起情緒,儘快調整好狀態,一邊寒暄著,一邊招呼刑偵隊的同志。
葉炳文雖然擦掉了嘴角的鮮血,但還是沒逃過隊長馬向遠的眼。
一眾人靠著病床,或站或坐,說著笑著,聊了半天。
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馬隊長很聰明的找了個理由,將其他人全部支開。
隨後,病房內只留下他和葉炳文。
“炳文……”
隊長馬向遠是個老刑警了,四十多歲,國字臉,濃眉大眼,長得就很有威嚴。
大咧咧的拉著板凳一坐,抬頭審視著葉炳文。
“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受的傷?我可不信你被過路的流氓打了……”
重活一世,葉炳文太清楚目前龍海縣公安局誰是人誰是鬼。
眼前的馬向遠就是活生生的硬漢,到六十歲退休,依然都是刑警隊長。
不會向上社交,不會攀炎附勢,就會實打實的幹活。
因此。
他的人品,葉炳文心裡頭是排第一的。
“馬隊……”
葉炳文自嘲一笑,反問道:“帶槍了嗎?”
“???”
馬向遠敏銳的捕捉到了不對勁,眉宇一凝,有些警惕了起來。
葉炳文神色凝重,深吸了口氣道:“這兩年,在咱們縣失蹤的外來打工者,我懷疑多半是被殺了……”
“昨天我查到杏林鄉有個黑煤礦,開採量很大,失蹤人口很可能和這個有關係。”
“煤礦礦主被我抓到了,是常務副縣長趙春紅的兒子趙強!”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道驚雷。
隊長馬向遠聽得兩眼一凸:“炳文,你沒開玩笑?杏林鄉是你……”
“對!”
葉炳文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我爸是鄉長,我們家都參與了經營。”
說著,葉炳文舉起另一隻手腕,晃了晃上面的勒痕。
“我被打暈之前,銬住了趙強……”
“三天了,我手上的勒痕沒有消,他手上肯定也有!”
“所以馬隊,你帶槍了嗎?帶槍現在就去跟我把人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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