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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人絮絮叨叨的說著,不斷吹噓著自己,說得興起,還在孫大柱身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將孫大柱拍的一個趔趄,但也只敢在那裡陪著笑臉。
「這個家啊,什麼都得***心,這裡裡外外,進貨,賣貨,做賬,什麼不得我來?這廢物整天就知道炒股,這一次要不是我,指定得把那點家底賠光……」
中年婦人不斷的絮叨著,何薇一開始還帶著笑臉耐心聽著,聽了沒多久,便實在承受不住,只得敗退。
晃了晃因為中年婦人那話語不斷轟炸而有些眩暈的腦袋,何薇想了想,才提煉出了之前問話的重點。
孫大柱此次盈利,似乎只是因為巧合而已。中年婦人基於一個十分荒謬的理由,強迫孫大柱賣掉了天星股票,買入了樂恆股票,由此實現了盈利。
從邏輯上講,這倒是能說得通。不過究竟是真是假,還得再詳細核實一下。這需要結合人物經歷、性格、相處模式等綜合判斷。
另一座城市,張定山同樣帶著幾名治安員,來到了一個略顯破敗的小區裡。
這個小區裡,有一個名叫鍾發的人,因為羅偉之死,盈利了16萬。
同樣在側面調查無果之後,張定山決定正面與他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但本地治安員上去敲門之後,鍾發的妻子卻告知,鍾發此刻不在家。
「就那個山旮旯裡的老神婆,這老貨,簡直看的比他媽還重!他媽住院的時候都沒見他跑的這麼勤快!這一天天的,孩子不接,家務不做,連水都不送了!整天紮在那老神婆家裡!這日子快沒法過了!治安員同志,這算是搞封建迷信吧?你們管不管?!」
這個鍾發是一名送水工,送水之餘喜歡炒股,一直希望能透過炒股來掙些錢,改變一下處境。但過去數年的炒股生涯一直以虧損為主,只有最近因為羅偉的死,才賺了一大筆,一舉扭虧為盈。
從鍾髮妻子這裡,張定山敏銳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神婆。
「神婆?哪裡的神婆?怎麼回事?您方便講一講麼?要是真搞封建迷信,我們肯定會管。」
張定山給出了表態。見此,這名同樣已經中年的婦人,態度總算好了一點,將一行人都讓進了屋裡坐下,然後詳細講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直到此刻,張定山才知道,鍾發當初做出那個決定,直接原因竟然是因為找城市邊緣,某個山村裡的神婆算了一卦。
聽婦人講,那個神婆小有名氣,主營業務是抓鬼驅邪,請神上身,看墓地看風水之類。鍾發在一個偶然情況下認識了這個神婆,一向喜歡炒股,一直虧損的他,便有了請神婆給算一算,看買哪支股票的打算。
略微諮詢一下,鍾發赫然發現,這個神婆竟然本身就有這個業務,連哪支股票要漲,哪支股票要跌都能算。
這一下子可就正中了下懷。沒幾天,鍾發就帶著禮物去了那神婆家,聽說是先測了八字,看了面相,看看命中和哪支股票相合,又將股票名字和程式碼,透過一系列複雜的方式,又是拜神又是上身之類,折騰了良久,最終算出,鍾發此刻持有的天星集團股票,與他八字相沖,買了必賠。
反而是鍾發之前一向不看好的樂恆集團,與他的名字和八字極其相符。
神婆的說法是,鍾發姓鍾,而鍾,在傳統文化裡是一種樂器。這就與樂恆集團的樂字聯絡了起來。
恆,是長久的意思,鍾發的發字,聯絡起恆字,正好就是長久發財的意思,大吉大利。
鍾發就此下了決心,賣出天星,買入樂恆。
中年婦人牢騷著:「治安員同志,您看這不是扯澹麼?我家那老鍾,卻被那神婆騙的五迷三道,
就這麼聽了。」
張定山道:「可是據我所知,您丈夫鍾發,在買入樂恆之後,盈利了十好幾萬。那個神婆似乎算對了。」
中年婦人大倒苦水:「要不說呢,可壞了事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就是個巧合,就是撞了狗屎運。我家那老鍾原本還算是有點兒懷疑吧,也沒敢全信。現在可好了,真把那老神婆當神仙了,我勸他幾句吧,他還要打我,嚇得我也不敢勸。
是,股票上確實賺了十幾萬,但現在錢都被那老神婆騙走一多半了,再這麼下去,我家那點存款估計也留不住。」
「騙?」
中年婦人起身,去陽臺上拿了一個神像:「看,這玩意兒,擺地攤十幾塊都賣不出去,那老神婆竟然說是什麼她放在山裡供養了十年,能帶來財運什麼的,一個神像就花了我家三萬塊!老鍾那人回了家,那是每天早起晚上,一天拜兩次啊,我不讓他拜,他還跟我吵。嗚嗚嗚,治安員同志,你說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中年婦人說到傷心處,不由得哭了起來。
張定山站了起來,嚴肅道:「您放心。這件事情我們會去查的。如果你所說屬實,那個神婆我們會處理。她騙你們家的錢,我們也會在核實後追回的。」
中年婦人勐然抬起頭:「你們能管?那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謝謝。」
瞭解了事情經過,張定山一行人離開了鍾發家,沒有停留,直接便向著那名神婆所在村子行去。
還在路上,有關那名神婆的資訊便源源不斷的傳了過來。在看到這名神婆六年前曾經因為招搖撞騙,被某地治安局處理過一次之後,張定山心中微微有點失望。
這就幾乎排除了這名神婆與那個隱秘組織有聯絡,透過某種渠道提前知曉了羅偉之死的可能性,幾乎現在便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巧合。
不過該查還是要查一查的。
這個小山村雖然偏僻,但也通了公路。一路行來,最終在一個山村小院門口停下之後,張定山看到在幾輛腳踏車之中有一輛破舊的,連後視鏡都掉了一個的摩托車停著。
而,資料顯示,鍾發就有一輛摩托車。與記憶之中的資料比對一下,張定山可以確定,這就是鍾發那輛。
此刻他仍舊在這裡沒有走。
「抓人,帶走。」
張定山直接下達了命令。一眾治安員立刻進入了院子,便看到院落之中,那老神婆坐在蒲團上,閉幕凝神,一片寶相莊嚴。旁邊則是一個神像,神像前有一口鐵鍋,裡面燒著紙錢。
煙霧繚繞之中,神像和鐵鍋面前,鍾發和幾名善男信女滿是虔誠的跪著,口中喃喃有詞。
聽到腳步聲,老神婆睜開眼睛,看到一眾穿著制服的治安員進來,神色立刻有些慌亂。
張定山一聲大喝:「聚眾搞封建迷信活動,抓了!」
老神婆立刻掙扎著站起,慌亂叫道:「我們不是封建迷信!憑什麼抓人?!」
那幾名善男信女也一起站起來,紛紛上來阻止,嘴巴里還叫道:「憑什麼抓馮奶奶!」
「我們信仰自由!」
「要抓馮奶奶,就連我一起抓!」
張定山冷笑:「要抓的就是你們,一個也別想走,全抓了!帶走!」
一群如狼似虎的治安員迅速給這四人上了銬子,不顧他們的吼叫掙扎,全都按在了車上,然後小車一熘煙開走,村民們甚至都沒來得及圍觀。
審訊室,張定山來到了被鎖在了審訊椅上的馮奶奶面前。
「馮翠珠,是吧?曾經被治安局抓過一次,罪名是借封建迷信活動招搖撞騙,我沒說錯吧?既然你有經驗,我也不廢話。我們的政策你也知道,
老實交代吧?」
「我說,我說。」
馮翠珠哭喪著臉,一點抵抗都沒有,將這些年她都做了什麼,直接全都招了。
絮絮叨叨聽了許久,張定山才似乎無意間說道:「你還會看股票?幫人算股票算的挺準?聽說有個叫鍾發的,聽了你的指點,賺了十幾萬?怎麼回事,詳細說說。」
馮翠珠仍舊哭喪著臉:「我哪兒會看這玩意兒啊。我都六十多的人了,年輕人玩的東西,我一個老太婆怎麼會懂。」
「那你是怎麼算的?」
「我聽人說,股票這東西,不是漲就是跌,是吧?那就好辦了啊,我就選一個股票,第一個人來問我,我就說會跌,趕緊賣。第二個人來問,我就說會漲,趕緊買。這樣,不管是漲是跌,總會有一個人蒙對吧?蒙對了的那個人,不就信我了?」
此刻就連張定山都怔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騙術竟然這麼簡單直白粗暴。
「那算錯了的,你就不怕人家找你麻煩?不怕露餡?」
「不會露餡。算之前我都打聽好他們是哪兒人,分別給兩個不同地方的人說不同的結果。他們都不認識,怎麼露餡?還有找我麻煩?找啥麻煩,我讓他回家去心裡默唸六遍金剛經和老母經,到時辰了還得分別拜神,我要是算的不準,那肯定是你哪兒做錯了,不關我事啊。」
張定山搖了搖頭,沒了繼續審訊下去的興趣。
馮翠珠的話,他肯定會再次去詳細核實以確認真假。但現在已經沒了繼續和她糾纏的必要。就讓本地治安局來審,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也就是了。
想了想,他沒有直接走,而是拿著馮翠珠的審訊錄影,來到了鍾發的審訊室,將錄影給他看了一遍。
鍾發的神色在這一刻極其精彩。他先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暴怒了起來:「馮翠珠你個老騙子,老彪子,我X你全家!」
張定山拍了拍鍾發的肩膀:「你家被騙的錢,治安局會處理,後期核實後,看馮翠珠還剩下多少財產,會返還給你。」
鍾發滿懷希冀道:「是全返還麼?」
旁邊一名治安員插話道:「想什麼呢你。要看馮翠珠還剩多少錢,能追回來多少錢,然後按比例返還。我估摸著能有個七八成算不錯了。你自己做錯了事,不可能一點代價都沒有吧?就當學費吧。對了,你參加封建迷信活動,也得拘留個幾天,等出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別整這些有的沒的。」
鍾發哭喪著臉,忽然間又猙獰了起來:「馮翠珠這個老騙子怎麼處理?」
「具體怎麼處理,那得看法院。不過看現在桉值,我估摸著,三五年跑不了。」
張定山拍了拍鍾發的肩膀:「你妻子是個明白人,以後多聽你妻子的話吧。」
處理完了這裡的事情,張定山離開了治安局,開始了對於馮翠珠話語的核實。
第二天時候,張定山,陸銘,何薇三人陸續結束了調查,回到了位於大江市,胡山待著的那處基地。
陸銘看了看另外兩人臉色,心中便有點失望。果然,會議召開之後,張定山便首先道:「我這裡沒有收穫。」
他將調查經過與結果詳細講述了一遍:「已確認那只是一名騙子,恰巧蒙對了一次。」
何薇也搖頭:「我這裡也沒有收穫。」
她也講述了一遍經過。
「我這裡也沒有。」陸銘同樣搖頭:「雲海資本和那個隱秘組織沒任何關係。這只是一次正常的商業決策,只是趕了巧。」
三個一級懷疑目標全都被排除了嫌疑。這對於此次調查來說很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只能看那些次級嫌疑人的調查結果了。」
等了一天時間,那幾十名次級嫌疑人的調查結果也匯總成冊,彙報到了行動二隊這裡。
三人翻開那厚厚的一疊資料,翻看一個,看到嫌疑排除的字眼,便直接放過,看下一個。很快,幾十份資料便只剩下了一份。
「沉小娟?已經死亡,無法調查?」
這一份資料立刻引起了陸銘的注意。
「死亡原因,是被兒子殺死?兒子隨後打電話自首,目前被關押在看守所裡等待調查?兒子雙腿殘廢,只能靠輪椅行動,一直是母親沉小娟在照顧他?但沉小娟一直用鐵鏈鎖著兒子,嚴厲禁止兒子外出?」
陸銘細細的看著這份資料,心中慢慢有了判斷。
「這個沉小娟,和她兒子,張小磊,這一對母子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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