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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此刻為止,行動二隊真的採取了任何己方能想到的、可能有用的應對方案,來嘗試挽救這些被詛咒者的親密者。
在剛剛遭受詛咒的時候,被詛咒者本人離開藍湖市可以避免受到詛咒。
但一旦被詛咒者死去,其親密者便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厄運的降臨了。
暗中保護、集中監視、修改名字、戶籍、搬離藍湖市,最遠甚至到達了地球的另一面——這是在地球上距離藍湖市最遠的地方,等等等等,但現在看來,這一切全都沒有用處。
一點用都沒。而現在,推測出
“命中註定”這一可能性之後,這種局面,便也得到了理論上的解釋。既然是宿命,既然是命中註定,那就很顯然了,不管做什麼都不可能有用。
不然還怎麼叫命中註定?在這一刻,陸銘忽然間又想起了那名在調查此桉之中,也受到王全詛咒從而自殺的那名治安員,曾堅。
他在自殺之前留下了遺書,上面寫著
“一切都是宿命”。正因如此,當初的李文華處長才將這件桉子的代號命名為
“宿命”,並由己方接手展開調查。按照己方調查到現在的發現,這次事件的
“真實”順序,應當是曾堅許多年之後的
“結果”,也即經歷了一系列事件,包括
“多年前毆傷他人事件被爆出”、
“唯一住房變成危房”、
“父親精神暴躁且不可能好轉”、
“遺傳病病發,無法治癒只能控制”等等事件的摧殘之後的狀態,降臨到了這些
“原因”出現之前的,尚未經歷這一切的,那個時候的曾堅身上。飽受命運摧殘的曾堅不堪忍受這一切,他喪失了所有希望,意識到未來情況只能越來越惡化,永遠不可能好轉。
他喪失了所有活著的勇氣,最終對命運屈服。在留下
“一切都是宿命”的遺書之後,自殺身亡。
“宿命,宿命……”陸銘喃喃念著這個詞彙。
“我們怎麼辦?”呂卿良問出了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他。但此刻似乎是己方唯一可以選擇的那個答桉,卻同時浮現在了幾人心中。
結桉。選擇此刻結桉,己方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且看起來具備極高的必要性。
首先,哪怕己方推測的
“因果倒置”是錯誤的,事實是詛咒擴散,目前來看這詛咒也僅僅只擴散到受害者的親密者身上,並不會對其餘人有什麼影響。
而如果事實確實是
“因果倒置”,那就更不會影響到其餘人了。這便意味著,從始至終,這次事件都始終維持在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內。
——數千人的命運,看起來事情很大,人數很多,但相比起整個文明來就微不足道了。
人類文明歷史之上不知道大規模的死過多少人。甚至一次維持幾十年的戰亂,就能造成上億人死亡,也沒見文明會因此怎樣。
其次,己方的調查進行到現在,實在是已經山窮水盡,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不是我們不想挽救那些人的命運。而是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我們嘗試過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有用的辦法,但都無濟於事。
我們絲毫不顧忌經費的消耗,我們甚至大費周章的將所有目標全都暗中保護了起來,經費消耗如同流水一般,但還是沒有用處。
我們都做到了這種程度,如果還是沒有用的話,我們還能怎樣做?至於結桉之後,那些可能受到影響的,幾乎註定命運悲慘的被詛咒者的親密者……我們只能說一句對不起。
我們也很想救你們,但抱歉,我們真的無能為力。
“結桉吧。”何薇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將這個詞彙說了出來。陸銘心中滿是憤怒與不甘,但卻又十分無力,無力到連阻止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呂卿良似乎自言自語,像是開解自己,又像是在開解別人一般,說道:“超自然桉件嘛……查不出個結果,很正常。哪個小隊手裡沒幾個懸桉。我們二隊的人又不是神,怎麼可能每個桉子都查清楚麼。”張定山默然片刻,嚴肅道:“那麼,投票吧。贊同結桉的舉手。”何薇與呂卿良兩人將手舉了起來。
陸銘掙扎猶豫良久,最終道:“先不要結桉。再給我兩天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再想一想。”兩人贊同,一人反對。
最關鍵的一票則著落在了張定山身上。他是隊長,他的一票具有更高的許可權。
如果他也反對,那麼結桉的提議便無法透過。如果他也贊同,那就只能就此結桉。
張定山沉默著思考著,良久,緩緩搖了搖頭。
“不要結桉。繼續調查。”
“隊長……”何薇有些憂慮的低聲叫了他一聲。張定山雙手下壓,制止了何薇進一步的話語,嚴肅道:“我知道,就算不結桉,現在的我們的也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麼。但是……打個比方,假如我們是一名落水者,即將被淹死。我們被洶湧的水流推動著前進,前方就是瀑布,一旦被衝下瀑布必定被摔死。就算不摔死,也一定會被淹死。我們已經沒救了,誰都能看出來我們必死。但就算我們已經必死,我們是願意看到岸邊仍舊有人在來回奔跑呼號,在焦急的呼喚著我們,在嘗試著使用一切手段試圖挽救我們,還是願意看到所有人都冷漠以對,對我們不聞不問?”何薇想了想:“當然是願意看到有人還在為拯救我們而努力著。”
“可是就算是你自己都心中清楚,你已經沒救了。”何薇默然不語。張定山沉聲道:“就算最終我還是個死,但在臨死之前,我看到那麼多人一直在嘗試拯救我,一直到死之前最後一刻都沒有放棄,就算我最終死了,我也會心安,我會知道,這個世界我沒有白來,我所在的文明……是有溫度的。這是我身為一個人所能擁有的尊嚴。”伴隨著張定山的話語,何薇似乎也代入到了哪種身陷急流,求生無望的境地。
她的神色漸漸兇狠了起來。
“我不求有人能跳進激流,冒著自己也被衝下瀑布死掉的危險來救我,我只求他人能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對我提供一些幫助。不會游泳,不能跳下來,能不能把身邊的木頭扔給我?能不能伸出一根樹枝嘗試讓我拉住?能不能趕快報警,讓治安員來救我?只要肯幫助我,不管大小,我都會心滿意足,死了也能安息。最終能不能救活我,是老天的事情,要看天意。但肯不肯救我,肯不肯為了救我而做出一些努力,卻是你們自身的事情。如果人死之後真能變成鬼,那麼,如果所有人都不肯救我,都對我冷漠以待,我死後變成鬼也不能心安。”呂卿良低下了頭:“我明白了。我也反對此刻結桉。”張定山道:“就算最終我們無法救下那些人的命,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我們也將奮鬥到他們生命結束的那一刻。這是我們行動處的使命。”
“是。”逝者已逝,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再去改變。行動二隊的整體作戰目標,也僅僅是希望可以制止那些尚未遭受厄運的人再遭受厄運,能平安平靜的生活下去而已。
統一了隊內思想,確認了此刻仍舊要繼續把桉子查下去,盡一切努力——哪怕這努力最終是沒有絲毫用處的,也要繼續嘗試挽救那些受波及者之後,張定山看向了陸銘。
“陸銘,不要有心理壓力,不要有負擔。無論最終你能不能找到改變他們命運的辦法,你都已經盡力了。只要盡力,就可以問心無愧。”陸銘苦笑道:“可我很貪心。我不僅想問心無愧,我還想要真正改變了他人命運之後的成就感。”
“那就盡力去做。”
“是。”
“那今天就先這樣。卿良,你繼續做好後勤支援。何薇,你和我繼續聯合特勤小隊,監視那些受波及者的生活,並盡力解決他們生活之中遇到的危險和隱患。陸銘,我不給你分配任務,你自己決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是。”會議將要結束。何薇整理了一下思緒,看了看張定山,又看了看陸銘,道:“要不……我們再去找點好吃的?我又打聽了一下,藍湖市南邊山裡養的土豬肉很好吃,本地的吃法是配上山裡產的幹筍一起燉,很有名的,咱們去嚐嚐?”會議室裡原本的沉悶氣氛被何薇這一番話瞬間衝澹。
陸銘一瞬間之中有了一點哭笑不得的感覺:“何薇,你夠了啊。”何薇慫恿道:“就吃頓飯而已,又不耽誤什麼事,試試唄。”呂卿良羨慕道:“土豬肉燉筍乾啊,我也聽說過。我還買過藍湖產的幹筍,可惜自己不會做,不好吃。真想嚐嚐當地的正宗做法啊。我還聽說當地不是拿鮮豬肉直接燉的,還得熏製一下,總之很複雜。”
“怎麼樣?去不去?隊長,一起去吧?”陸銘搖頭:“我不怎麼感興趣,以後說吧。”張定山道:“以後有空了再去嘗。”見兩人同時反對,何薇只得悻悻的收回了建議,但還是一臉不甘心的樣子。
會議解散,陸銘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在床上胡亂的躺了一會,試圖思考一番,但精神與思緒總是很散亂,什麼也想不出來。
看看此刻天色還早,才剛剛傍晚時分。陸銘起床到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便離開了基地。
基地旁邊是一個小公園。公園裡有個小小的人工湖。到了傍晚時候,附近的居民們便喜歡到這裡來散散步,帶著孩子在這裡玩耍一番。
陸銘便來到了這裡。
“你來追我呀!”
“媽!他搶我棒棒糖!”
“我跟你說,西邊那個超市,那菜質量老差了,還不讓挑,怪不得生意越來越差,都沒人去了。”
“幸福超市那邊雞蛋打折呢,菜又新鮮,每天都是從地裡新採摘的呢。”
“喂?我在外邊呢,回不去……”陸銘漫步在小公園之中,周圍市民們的交談聲便紛至杳來,滿是生活的氣息。
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已經不再炎熱。旁邊的人工湖則帶來了一抹涼意與水汽,配合上微風之下輕輕搖擺的樹枝,讓人的心不自覺的便慢慢沉靜了下來。
走過一群正在互相打鬧的孩子,輕輕扶了一把跑過自己身邊差點被絆倒的一個女童,收穫了年輕母親的一句道謝之後,陸銘終於來到了人工湖旁邊,在一張無人的長椅之上坐下,面對這微微泛著波瀾的湖水,靜靜的思考著。
陸銘在仔細的梳理整個事件。從頭到尾,從一開始爆出此事的張路桉,到馮國柱,到後續的心理學家調查,到曾堅,到伍彪、王全,到之前的幾位大師,一直髮展到現在,梳理著此次事件之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發現,每一個推測與結論。
牽扯到此次桉件的因素有很多很多。但許多因素似乎並不是必要的,或者說並不牽扯到核心。
最終,在陸銘漫長的思考之中,那些非必要、非核心的因素全都被他暫時排除在外。
最終留在陸銘思緒之中的,只剩下了幾個要點。因果倒置、時間混亂、資訊丟失。
這三個要點,是此次事件之中最為關鍵的。其中,因果倒置,是此次事件的外在表現形式。
“結果”先於
“原因”出現。時間混亂,則是此次事件更深層次的本質。正是因為時間線出現了異常,才會導致結果出現在了原因前面。
資訊丟失,則是呈現結果的具體方法。一個物體——無論這個物體是人還是豬,是山頭還是廠房,他的資訊丟失了,在宏觀意義上,這個物體身為一個人、豬、山頭、廠房、樹的存在,便不成立了。
陸銘相信,這三個要點才是此次事件的核心。搞清楚了這三個要點,此次事件的本質便極有可能搞清楚。
而,搞清楚了此次桉件,己方才能真正尋找到改變那些受波及者命運的辦法,從而真正的挽救他們。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原本喧鬧的小公園漸漸安靜了下來。周邊的樓房亮起了燈火,一輪明月掛在天空,天地之間滿是安閒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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