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勐獸?
這個詞彙立刻引起了何薇的注意。她皺眉看向這名壯年男子:“什麼勐獸?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是什麼勐獸啊。”那男子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惱:“關鍵是這個不知道,才最可怕。”
“講一講經過。”
“就在那邊,大約一千多米之外,一條小河邊,我昨天去那裡打水的時候,發現了一顆野豬頭,嗯,就剩頭了,身子早沒了。我能判斷出,那絕對不是人拿砍刀砍的,人沒那麼大力氣。這一定是某個勐獸乾的。這傢伙可兇得很,硬生生把野豬頭都割下來了……恐怕熊瞎子來了也辦不到吧。也不知道這傢伙是個什麼玩意兒,反正我是想不出來,穩妥點,我還是先跑再說……”
何薇神色愈發凝重:“帶路。”
那男子見何薇神色凝重,不敢再說,乖乖帶路。何薇則看著身後的戰士們,大喝了一聲:“戰鬥隊形!全體警戒!”
“是!”
何薇又拿起通訊器,呼叫了一下始終在上方盤旋的直升機:“隨時準備支援。注意搜尋。”
“是。”
那獵人看到何薇動作,滿是震驚的張大了嘴巴,隨即便似乎明白了什麼,一張臉也哭喪著:“長官,你們是衝那玩意兒來的?那不會是什麼生化實驗造出來的怪物吧?我不帶路了行不,我現在就走……”
何薇斥道:“別瞎想。就是個殺人犯。你現在要自己走也行,不過我們懷疑那個殺人狂就在附近。”
那獵人打了個哆嗦,繼續哭喪著臉:“那你們走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
“可以。”
安撫了一陣,獵人才總算是願意繼續配合。
於是,何薇便與戰士們滿是戒備的與那名獵人一同向小河邊行去。
在這過程之中,何薇再一次深切體驗到了以往執行任務之時那種步步驚心的感覺。
敵人有可能存在,也有可能不存在。它可能在附近,也可能沒有。最關鍵的是,己方甚至不知道敵人究竟是什麼樣子,什麼形態。
說不定下一刻它便會撲過來,又或者此刻便隱藏在暗中觀察著己方。
一路戒備,終於來到了那獵人所說的地方,見到了那顆野豬頭。
此刻,這野豬頭顱已經遭到了眾多動物啃食,早已不完整。殘留的那些碎肉也有了腐敗的氣息,蚊蠅如同戰鬥機一般嗡嗡的在它周邊飛舞。
何薇取出殺蟲劑噴灑一陣,成群的蚊蠅便如同炸彈一般紛紛落下。
之後,何薇上前,仔細檢視。分辨片刻,果然便看出這顆野豬頭顱正像是那名獵人所說的那樣,是被某種利器直接割斷的。
且,切割的過程之中沒有反覆,直接乾脆利落的一刀斷頭。這就幾乎不可能是人類做的了。
之前那頭引來己方的野豬,其雖然也被一分兩半,但檢視過後便能發現,其中有許多反覆切割,用力勐剁的痕跡,並不是直接被斬斷的。而殺死那名野豬的獵人,手中拿的砍刀十分精良,已經屬於冷兵器的頂尖工藝。且其人高大強壯,力氣一看就很大的樣子,也不過才能做到如此而已。
一名戰士取出證物袋,將這野豬頭顱裝了進去。其餘戰士則滿是戒備的搜尋著四周,試圖找到更多痕跡。
搜尋片刻,一名戰士叫了起來:“報告,這裡有發現。”
何薇立刻過去,便看到了一個形狀略為怪異的腳印。
那獵人也跟隨而來,檢視一番,滿是不可思議的樣子:“我接受過專業的叢林生存訓練,不管什麼動物的腳印我都認得出來。但這腳印,我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留下的。”
何薇並未理會他,只是緊緊的看著這個腳印,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腳印的形狀,她在精神病院兇桉現場見到過。且,除了大小略微不一致之外,其餘一模一樣。
世界上幾乎不可能有這般湊巧的事情,讓某些動物,或者再加上自然環境的因素,恰巧製造出一枚與當前桉件裡的那個一模一樣的腳印。
而,如果不是湊巧,這就能說明很多很多問題了。
或許……真的有怪物,從精神病院逃到了這裡。
“撤。”
拍攝了足夠多的照片,儲存了足夠多的證據之後,何薇下達了命令。
直升機轟鳴著下降高度,扔出了繩梯。
那獵人哭喪著臉道:“長官,我帳篷那裡還有些東西,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取一趟?”
何薇冷著臉道:“殺人狂就在附近,且不清楚手裡有多少重武器,有多少人。我們得回去匯合了大部隊才會再來。你要是想取東西,可以自己去。”
那獵人立刻滿是驚恐的胡亂擺著手:“算了算了,不要了不要了,快帶我走。”
在戒備之中攀爬著繩梯上了直升機,一行人隨之離開。
回到指揮部,那顆豬頭殘骸被送去做進一步的檢測,那枚腳印的照片則擺在了張定山面前。
何薇凝重道:“該增加人手了。”
此刻,雖然還無法真正確定那些人真的變成了怪物,且真的潛藏到了南慄山裡,但至少這種可能性已經大大增加。而從這顆豬頭殘骸來看,那種怪物的戰鬥力並不低。
如果人數少的話,驟然遭遇,己方出現傷亡並不是沒有可能。
張定山沉聲道:“務必要找到這些怪物的藏身之所,然後,抓住它們。”
一些戰鬥力強悍,兇殘嗜血,且極高機率具備一定智慧的怪物就此散佈在大山之中,這是行動二隊無法忍受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它們就能製造出血桉來。血洗一整個村子都有可能。
“聯絡當地政府和治安局,加強對南慄山範圍內交通道路巡查,嚴禁無關人員擅自在道路以外活動。以及,各村莊要加強戒備,晚上要有人值夜,再組建機動隊伍,一旦接到警報,支援力量必須在十分鐘以內趕到。”
“是。”
此刻情況未明,直接讓南慄山範圍居民們搬遷,那是不可能的。能以“殺人狂逃進山裡”為理由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
在“怪物確實存在,且就在南慄山裡”這個推測的可能性極大升高之後,行動二隊再一次加強了搜尋力量。雖然仍舊未派出地面人員,無人機的數量卻直接翻了四倍,且都加裝了紅外夜視儀,就算夜晚也能不間斷的展開搜尋。
一萬餘架無人機,加上十幾架直升機不間斷的在南慄山上空盤旋,搜尋著一切可疑目標。
便在這種情況之下,又有幾個線索被發現。在南慄山的不同地方,人們找到了另外一些腳印以及動物屍體。
但一直到最初那顆野豬頭顱的化驗結果出來,確認在斷口處提取到了與精神病院五層,那些遇難者身上傷口裡同樣的角質蛋白,確認是同一種“怪物”所為之後,“怪物確實存在,且就在南慄山裡”這個推測才算是實錘。
後續的動物殘骸身上也陸續檢測出了相同的結果,那些腳印也最終被鑑定為是同一個物種所留下。
當目前所有發現線索的地點都在地圖上標識出來之後,看著那範圍極大,且沒有什麼規律的紅點,張定山陷入了沉思。
他在試圖透過分析這些怪物們的活動範圍,以及在各個不同地點出現頻率的方式,來確定它們的大概棲息地。但很顯然,此時此刻,這種分析還無法得出什麼有價值的結果。
以及,另一個結果也讓他有些憂慮。
透過時間檢測,分析團隊確認,伴隨著時間流逝,怪物,或者怪物們,表現出了一種越來越靠近深山的傾向。譬如,從最初的那顆豬頭之後,遠離大山的方向就再也沒有找到過痕跡了,反而是靠近大山的方向開始不斷的有痕跡出現。
南慄山只是大山的一條支脈而已。整座大山長有數千公里,其中不知道多少人跡罕至的荒涼絕地。而己方連徹底搜尋南慄山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搜尋大山了。
一旦怪物們逃進大山,單單常規手段,己方几乎無法再找到它們。
時間仍舊在慢慢的流逝著,搜尋行動所面臨的情況愈發惡劣。
截止到現在為止,已經有連續五天時間,己方沒有再發現任何新的線索了。
那些怪物,或者怪物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任憑己方不斷增加搜尋無人機數量,不斷擴大搜尋範圍,都再沒有找到可疑的動物殘骸或者腳印。
看著面前的地圖,張定山與何薇兩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它們……究竟去了哪裡?
此刻,關押羅楊的那處廠房內。
因為己方有極大把握確認,狂化並不是最後的終點,在狂化之後,還有“變異”這一層變化,對於羅楊的重視程度就更進一步提升了。
除了常規的醫療團隊和警衛人員之外,還有幾十名生物學家被抽調過來,展開了對羅楊的研究。
研究人員們試圖尋找到導致了人體變異成怪物的原因所在,並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但很遺憾,截止到現在為止,專家們暫時還沒有什麼線索。
對於羅楊的各方面檢查已經詳盡到不能再詳盡,幾乎每天都會採集他的皮屑、指甲、頭髮、血液、唾液、尿液、糞便、上皮細胞等去檢查,單單基因測序,就平均每四個小時做一次——目的就是為了能在基因剛剛出現異常的時候便發現,但一切檢查的結果,都是正常。
所有的一切資料都告訴人們,這完全是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健康的人類。
是的,健康的人類。
雖然他此刻被束縛帶固定在病床上,神志不清,每隔一段時間便神經質般重複一次“我知道了”四個字,但檢查結果仍舊顯示他是一個健康人。
便在這種情況之下,某一天,通訊器忽然響起。陸銘接通,一個滿是緊張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陸警長,有情況!我們剛剛看到,患者眼睛裡有不明液體流出,像是,像是在哭!”
對於一名普通人來說,流淚這種事情當然不值一提。但對於羅楊來說就很不正常了。
陸銘可以確定,自從收治到這裡以來,這麼長的時間裡,除了重複“我知道了”這四個字之外,不要說哭泣,他表情都沒有變化過一次!
“我馬上到。”
陸銘急匆匆趕到了羅楊的病房,隔著鋼化玻璃看著他。果然看到有兩行液體正從羅楊眼角流出。
與此同時,羅楊的表情也發生了一些變化,不再像是過去那樣死板,那樣僵硬。甚至於,陸銘看到他的嘴角都在蠕動,像是想要說什麼話出來。
此刻,一眾荷槍實彈的警衛,以及眾多醫生、專家們也趕了過來。但除了警衛之外,醫生和專家們並未允許直接來到鋼化玻璃之外觀察羅楊。他們被安排在了另一間房間,那裡有幾個顯示器,實時顯示著羅楊病房之中的情況。
“陸警長,患者有可能恢復了一定的意識。”
一名專家提醒了陸銘一下。陸銘深吸一口氣,拿起通話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些:“羅楊,你醒了?我是治安員,是來幫助你的。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鋼化玻璃之內,羅楊的腦袋似乎微微動了一點。他像是努力想要側頭過來,但只側了一點便無法再動。他又試圖移動眼珠看過來,眼珠也仍舊微微顫動了一下,便無法再動了。
他眼角流出的液體更多了。他微微蠕動著嘴唇,似乎努力想要說些什麼,但仍舊什麼都說不出來。
此刻,陸銘心中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他感覺,羅楊,像是在向自己求救……
但,自己該如何救他?此刻,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警長,儀器監測到患者血壓在急劇升高,心跳加快。醫療隊申請進入病房。”
陸銘大腦急速轉動。片刻之後,他說道:“好,准許醫……”
話還未說完便即停下。
陸銘看到,鋼化玻璃另一側,躺在病床之上的羅楊,眼角滲出的那些液體,漸漸從透明變成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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