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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總一下現在的線索。唔,當然,不確定這些線索便是真的。”
何薇說道:“首先,csk-9602星系,不是一個普通的星系,而是某個更高階別的生物——我們暫時將這種生物稱之為‘神靈’。
凡是直視神靈的普通人,都會陷入瘋狂。嗯,這句話可以有更詳細的闡釋:不一定是直視,感受到神靈模樣,哪怕這模樣透過照片來呈現,都可以達成讓人瘋狂的效果。以及,看到的模樣越清晰,資訊越多,瘋狂的便越快。還有,從現線上索來看,哪怕是看較低清晰度的照片,但只要時間足夠長,同樣能達成讓人發瘋的效果。
以及,這種清晰度存在某一個下限。超過了這個下限,看的時間再久都沒有關係。我們可以認定為,以往對於該星系的觀測,所拍攝的這個圖片,都未能觸及到這個下限。所以,以往並沒有事情發生。
直到水星號空間望遠鏡的發射,改變了這一切。因為它的清晰度太高了。由此,地球上的一些凡人看到了神靈的模樣,並導致了這些人的發瘋。
羅楊的筆記表明他知道了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他察覺到,直視神靈會導致發瘋,同時,人看到神靈的同時——哪怕是透過圖片來看到神靈的,神靈也能經由某種未知的聯絡看到凡人。
兩者之間是相互的。之後,神靈便可以經由這種奇特的聯絡,從億萬光年之外的地方,降臨到地球。也即羅楊所說,‘他來了’。
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呂卿良沉吟道:“這種情況所描述的,倒是跟某種型別的幻想差不多。克蘇魯,你們聽說過沒有?”
“克蘇魯?聽倒是聽說過,但沒怎麼了解。”
呂卿良解釋道:“這是一種世界觀。在這種世界觀裡,宇宙的本源是混亂和瘋狂的,完全不講規則與道理的。在遵循這種世界觀的作品裡,通常會發生許多莫名其妙的恐怖事件,譬如人變成怪物,譬如忽然瘋狂之類。
在這種世界觀裡,對於這些恐怖事件,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不要去探查真相。距離真相越近,便越接近瘋狂。唔,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這種狀態,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還有,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這和現在這個桉子有什麼聯絡?”
“當然有關係。克蘇魯世界觀裡,宇宙底層是混亂和瘋狂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存在。它們不可言說,無法形容,人類的語言和理智無法形容它們的存在。
它們很強大,可以不遵循任何規律做到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譬如,看到了它們,感知到了它們的普通人,就會被它們‘汙染’,從而瘋狂或者身體崩潰變成怪物。
一些非常規的聯絡也能被它們所利用,譬如看到了它們,甚至於夢到了它們,都有可能被它們定位自身,並藉助這種非常規的聯絡,將自身降臨到另一個世界裡。”
陸銘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體會不到這種世界觀的恐怖。這太荒謬了。我不認為它和現實世界有什麼聯絡。”
呂卿良道:“可是物理定律也表明,宇宙的底層也是隨機的。且,這種隨機極有可能是一種表象。”
上一個桉子裡,陸銘便做出過相關的猜測,並以這種猜測為基礎,最終解決了那個桉子。
陸銘道:“但這種隨機也是存在規律的。我們可以透過統計力學來描述這種隨機。以及,就算它只是某個更深層定律的表象,隨著我們人類世界的科技發展,也總會有相應的物理定律誕生來描述它們。”
呂卿良總結道:“總之,你認為我們的宇宙是存在確定規律的,哪怕暫時未知,也僅僅是受限於科技水平。一旦科技水平到達,就會誕生相應的理論來描述它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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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點頭:“對。”
“那麼,你有沒設想過這樣一種情況:假設,假設這一次事件之中,csk-9602星系真的只是某個克蘇魯世界觀下,某個古神的身體,它也真的是透過那種不可言說的影響力來對地球人類施加影響,且造成了直視它身體的人的瘋狂,以及,它真的透過這種影響力降臨到了地球……如果這些都是真的,你設想過麼?”
陸銘細細思考了一下,感覺有些不寒而慄。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陸銘的世界觀都會崩潰。
呂卿良幽幽道:“你會世界觀崩潰,說不定會變成瘋子對不對?那麼,你又如何確定,那些看到了星圖的人,不是因為世界觀崩潰而瘋狂的呢?”
陸銘深吸了一口氣:“至少現有的所有證據都證明我們的宇宙是存在於規律支配下的。奧卡姆剃刀可以將克蘇魯這種非必要的世界觀剃掉。”
張定山輕輕敲了敲桌子:“克蘇魯世界觀這個,可以視作一個值得參考的調查方向。”
何薇點頭,又問道:“我們從哪裡著手?”
陸銘沉吟片刻,道:“我認為,還是要從‘星圖是如何導致人變成瘋子’這一點上入手。”
“贊同。”
“我同意。”
“那好,休息一晚,明天出發,到南城市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張定山,陸銘,何薇三人便來到了機場。中午時候便來到了南城市治安局。
在這裡,行動二隊幾人看到了更詳細的卷宗,親眼看到了物證,看到了影片記錄。下午時候,又來到精神病院,看到了周天陽團隊諸人,以及羅楊。
周天陽仍舊呆呆怔怔的望著天花板,王躍被束縛帶固定在病床上,卻仍舊不間斷的發出陰笑。一名女學生每隔幾分鐘時間,便有規律的掙扎一下,似乎試圖坐起來,但被束縛帶束縛,最終又只能躺到床上去,如此重複。
羅楊則仍舊在病床上重複著“我知道了”這一句話。不過並沒有什麼規律。有時候間隔三五分鐘,有時候他似乎睡著了,但冷不丁的就又來了一句,像是說夢話一樣。
醫護們各個如臨大敵。有一些較為年輕的小護士,在來到這個病區的時候,甚至會害怕到渾身發抖。
治安局特意抽調了一批荷槍實彈的武裝治安員,日夜不停二十四小時在這裡值守。他們也一個個精神緊繃,似乎隨時準備開槍的樣子。
感受著這裡肅穆之中夾雜著詭異的氣氛,陸銘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這些人都是受害者,都遭受了無妄之災。
陸銘心中沉甸甸的。他油然感覺到了一股責任感。
查清事實真相,儘可能解救受害者,防止更多受害者出現,為人類世界的平穩發展保駕護航,這正是星球安全域性十三處存在的意義所在。
看完了受害者們,陸銘三人又來到了最初事發地,也即周天陽團隊的實驗室裡,親眼見到了那間會議室裡的投影儀和幕布。
嚴格警戒的這裡仍舊保持著事發之時的狀態。陸銘親眼見到了凌亂的桌椅,見到了已經變色的血跡,等等。
在這裡,陸銘幾人當然沒有開啟那臺投影儀親眼看一看那副星圖。那不是調查,而是作死。
走了一圈,陸銘三人又在南城市治安局一間被劃分出來,特意充作隔離室,且門外有武裝治安員看守的辦公室裡,見到了李虎。
自從羅楊也瘋掉了之後,當地治安局便做出決議,將李虎也隔離看守了起來。
見到三人,李虎仍舊相當不滿。
“我要辭職,辭職!既然不相信我,還留著我做什麼?你們是上頭派來的吧?你們得給我做主!憑什麼軟禁我!”
陸銘嘆了口氣。
出於徹底消弭隱患的考慮,站在上級的立場,李虎必須要被隔離且接受監控。這可能會讓當事人不滿,生出不被信任的被羞辱感,但現階段並不是考慮當事人心情的時候。
“李虎,你應該知道,戰爭時期,被敵人俘虜的戰士,被放還之後,無論是誰,都必須要接受一段時間的隔離調查,一切都查清楚之後才能恢復正常工作。這可能會傷到一些戰士的心,但從大局考慮,這樣做卻是十分有必要的。李虎,你能理解麼?”
李虎情緒平復了一點,默然無語。
“一名合格的戰士,一名合格的治安員,在這種時候,就更是要理解上級的安排,並全力配合。我想,你也能明白這一點。”
李虎闇然道:“我是一名治安員。在我的轄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卻不讓我參與調查,你說這算什麼事兒?我敢肯定,這一定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犯罪事件,看到那麼多受害者,我心裡急啊!”
“有預謀,有組織的犯罪?李虎,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
李虎的話語,立刻引起了張定山的警覺。
李虎道:“事情很明顯啊,那副星圖上一定有古怪,一定有某個高智商犯罪團伙對它動了手腳,新增了一些心理暗示之類的元素,以此來完成定向攻擊!只要查一查資料來源,看都有誰接觸過,一定會有線索!”
這倒也是一個調查的方向。但很顯然,價值不會太大。
詢問了李虎一些話語,發覺無法再有更多的發現之後,三人一同離開。之後,三人又一起來到了羅楊的團隊駐地之中。
自從羅楊瘋掉之後,這一批心理學家也暫時接受了監視。倒並不是懷疑他們什麼,而是擔心這些人是否也受到了波及,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與心理學家們展開座談之後,張定山直截了當的問出了那個最為重要的問題。
“以你們的研究,還有對羅楊教授資料的分析,你們認為,這幅星圖,透過心理暗示或者其餘精神、心理方面的因素來影響受害者的可能性有多大?”
心理學家們默然良久,最終,一名較為年長的代表所有人做出了回答。
“可能性很低很低。以我們的專業素養判斷,近乎不可能。現有理論之中不存在那種機制。”
張定山微微點頭:“後續,可能還會有另一批心理學家到來,對這個問題展開分析。到時候希望你們能配合。”
“沒問題,一定。”
張定山轉換了話題:“對羅楊教授這個人,你們怎麼看?”
仍舊是那名較為年長的人答話。他先是嘆了口氣,才道:“羅教授這個人……年輕,好勝,不肯服輸,總是想著能確定一種新的心理機制,搞出什麼大發現。”
其餘幾人俱都心有同感,輕輕點頭。
這來自團隊成員們的一致判斷,讓張定山可以得出結論,羅楊為了將研究推進下去,不惜擅自加強那種“心理暗示”的舉動,較大可能性是他的自主行為,而並不是某種來自外界的驅動力。或者說,是他的自主行為佔據了主要因素。
確定了這一點,從心理學家團隊這裡也暫時得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結論了。三人在此告辭離開。
之後,三人再次來到了水星號空間望遠鏡基地,在這裡,對望遠鏡的日常工作、流程、機制,尤其是當初拍攝csk-9602星系的過程進行了詳細梳理,確認一切正常,在這裡絲毫沒有發生意外情況之後,三人不得不離開。
到此刻為止,三人已經將目前所能掌握的資料全部掌握。能嘗試的方向也一一核實。但最終的結果,仍舊是一籌莫展。
行動二隊此刻面臨了與當初專桉組同樣的困境。
三人同時感覺到,此刻,己方需要一個突破口。
內部會議之中,張定山,何薇,以及透過影片方式參加此次會議的呂卿良,三人同時將目光放到了陸銘身上。
他們希望陸銘能找到這個突破口。
陸銘坐在座位上靜靜的思考。其餘三人便默默的等待著。
良久,陸銘才輕輕嘆了口氣。
“我並不相信我們宇宙屬於所謂的克蘇魯世界觀。但坦白說,此刻,除了所謂的克蘇魯之外,我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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