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淳風：人活在世，不應有太多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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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陽光明媚，溫暖宜人。

裴淳安早已經醒來，洗漱完後，坐在桌案上，慢條斯理的吃起了早餐。

他昨日在洛陽買了兩套新的衣裳，今日穿的就是其中一件白底藍紋的綢緞長衫，配上玉帶綸巾，頗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模樣。

吃飯期間，他的耳朵微微抖了抖，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他臉色平靜如水，甚至都沒有多看對方一眼。

“在下不良人韓浩。”

韓浩站在裴淳安身前，神色平靜，拱手道：“奉命過來為你送身份證明。”

裴淳安夾菜的手停頓下來，看了韓浩一眼，淡淡說道：“我還以為會是你們天勇星自己來。”

“呵呵，天勇星大人有事，不方便出現。”

韓浩輕笑一聲，然後將手中的一張紙遞了過去，淡淡說道：“這是你要求的身份證明。”

裴淳安接過，開啟看了一眼，然後抬頭看向韓浩，說道：“你們不良人辦事果然可靠。”

“這是那封密信。”

裴淳安將懷中那封密信遞了過去。

韓浩接過，認真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之後，他才將密信收了起來，說道：“大人託我問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不良人？”

“我不喜歡屈居人下。”

裴淳安覺得自己一身大天位的實力，跑到不良人裡面做一個小嘍囉有點寒酸了，所以搖了搖頭。

韓浩眉毛微微揚起，說道：“那你就是拒絕了。”

裴淳安皺眉道：“你們不良人還能逼迫別人加入？”

韓浩搖搖頭，說道：“我們不會強迫任何人加入不良人，你可以選擇拒絕。”

裴淳安點點頭，說道：“你可以走了。”

“大人說你功力不錯，為何不考慮報效國家？”

韓浩忽的說道：“不良人每個月都有俸祿拿，而且薪酬比尋常的武官高一倍，如果你真的功力高強，說不定還能成為天罡校尉。”

裴淳安再次抬起頭看了一眼韓浩，說道：“我不太懂，你為什麼這麼想讓我加入。”

“忠君愛國，這是每一個不良人都應該遵守的準則。”

韓浩神色嚴肅的說道：“陛下乃是仁德聖君，朝廷百年來勵精圖治，才使得我等生活的不再貧窮，如今我朝皇室內亂，不良人責無旁貸！”

裴淳安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口中咀嚼著，說道：“既然是忠君愛國，為何當初武后奪位，殘殺李唐皇室的時候，你們不良人不出手？”

聽到這句話，韓浩臉色瞬間變的鐵青。

裴淳安也沒有再說話。

只有他咀嚼食物的聲音清晰響亮。

最終，韓浩無奈說道：“這是大帥的意思，我們只管奉命行事。”

“你去告訴天勇星，我不喜歡居人籬下，我這身實力不說當世一流，也算是奇貨可居了。”

裴淳安倒是也沒有想到那位天勇星想要招攬自己，但是任何籌碼都沒有給出來，他反而先給了一根胡蘿蔔。

他也不想和那位天勇星扯皮下去，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韓浩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裴淳安，轉身離開。

等到他離開後許久，裴淳安才重新低下頭，繼續用餐。

……

……

洛陽不良人，總舵。

書房內，天勇星看著桌案上擺放整齊的文書，神情很是複雜。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些東西。

“大帥，你到底去了哪裡？”

天勇星沉默片刻，喃喃自語的唸叨了一聲，然後拿起筆，寫了一封密信。

他取出蠟燭，把密信封住，然後吹滅，交由心腹帶出去，親自交給洛陽城裡的不良人傳達到長安。

“大人，那個裴淳安怎麼處理，他不願意加入我們不良人，但是他知道的又太多了。”

韓浩看著天勇星，沉聲道：“屬下擔心……”

天勇星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話，說道：“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處理。”

“是！”

韓浩躬身退下。

……

……

洛陽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要下雨一般。

裴淳安揹負雙手，漫步於繁華街道之上。

他心中不由想起了那句‘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的詩句，嘴角露出些淺笑。

天勇星一身平頭百姓的打扮，站在裴淳安的背後，緩緩出聲道：“看起來你的心情不錯？”

裴淳安回首望了他一眼，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天勇星說道：“我看的出來，你心中有抱負，不想甘於平庸，不良人是你最好的選擇。”

裴淳安淡淡說道：“你錯了。”

天勇星皺了皺眉頭，問道：“我錯在了哪裡？”

裴淳安說道：“你們不良人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對我而言，並非是一個最佳的選擇。”

天勇星眉頭緊鎖，盯著裴淳安，沉聲道：“就因為不想屈居人下？”

“大丈夫豈能久居人下？”

裴淳安淡淡一笑，說道：“不是不想屈居人下，是我懶得屈居人下。”

“你確實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天勇星深深的看了一眼裴淳安，說道：“如此年輕，竟然就有了如此的氣魄，若是給你時間成長，恐怕你會成為一名了不得的人物。”

裴淳安搖搖頭，說道：“我不需要成長，也不需要時間。”

天勇星皺眉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沒什麼，就是字面的意思。”

裴淳安笑容燦爛的揮了揮手，說道：“你忙吧，我去逛一逛。”

看著裴淳安遠去的背影，天勇星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本想勸說裴淳安加入不良人，但是看裴淳安的樣子，分明沒有絲毫加入不良人的心思。

“難道真的是自視甚高？”

天勇星喃喃自語了幾聲，旋即搖了搖頭。

不管裴淳安心性如何，既然對方不肯加入不良人，他也只有作罷。

……

湖水邊。

裴淳安坐在一處涼亭內，悠哉悠哉的喝著酒。

享受著湖風綠柳，傾聽著鳥鳴靜幽。

忽然，他眉目微動，側耳傾聽了一番，緊接著，一名白衣老者悄無聲息的落在他的旁邊。

老者一副仙風道骨模樣，但卻是滿頭白髮，一看就是已經垂暮之人。

他看著裴淳安，輕笑一聲，問道：“你剛剛感受到什麼了？”

裴淳安搖搖頭，說道：“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白衣老者聞言哈哈笑了兩聲，說道：“老道心血來潮算了一卦，發現有緣人會出現在這裡，看來我算的果然沒錯。”

看著眼前的李淳風，裴淳安雙手抱拳，正兒八經的彎腰行禮道：“見過李太史。”

李淳風伸出乾枯的右手抓向裴淳安，笑道：“根骨奇佳，功力深厚，想必福源不淺，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裴淳安任憑李淳風抓著自己的手，淡淡說道：“李太史謬讚了，晚輩只是一介草莽而已。”

李淳風嘆了口氣，說道：“不是老道誇你，你確實是一個難得的璞玉，可惜了老道沒有早點遇見你。”

裴淳安搖搖頭，說道：“李太史謬讚了，晚輩愧不敢當。”

眼前這個老道不管是歷史還是影視形象，他都挺佩服的。

看著滿臉謙虛的裴淳安，李淳風搖搖頭，淡笑說道：“我算不出你的命運，但我能推測出你將來的成就不凡，日後必成大器。”

裴淳安依然還是謙虛的說道：“多謝李太史誇獎。”

李淳風搖搖頭，淡淡說道：“你可願意繼承我的衣缽？”

裴淳安愣了愣，抬頭認真的看著李淳風。

李淳風也同樣認真的看著他，似乎期待著他的答覆。

許久，裴淳安才說道：“李前輩為何這般肯定晚輩能繼承您的衣缽？”

這一次，他稱呼的是前輩。

這個稱呼的改變，讓滿臉褶皺的李淳風灑脫一笑。

他看著眼前的裴淳安，淡淡說道：“老道觀你印堂飽滿，紫薇耀眼，這代表著你日後必有大成就。”

裴淳安淡淡說道：“可是晚輩並不信天道一說，更覺得，人生苦短，何須拘泥於命數。”

“你說的沒錯，正所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人活在世，不應有太多牽絆。”

李淳風微微頷首，緩緩說道：“但是老道所學，命數天定，老道前半生雖說是佔盡了天機，但畢竟還不是真正的天道。”

裴淳安好奇的問道：“此話何解？”

李淳風指了指遠方，笑眯眯的說道：“這天地二字，其中一字乃是規則，另外一字便是道理。”

“晚輩第一次聽見這種解釋。”

裴淳安忍俊不禁，說道：“前輩倒是博學。”

李淳風微笑道：“這不算博學，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衣缽，那麼你將來自然會知曉。”

裴淳安端起杯中的美酒，飲盡之後，放下酒杯，認真的說道：“我能拒絕嗎？”

李淳風微微搖頭，笑著說道：“不能。”

“為何？”

裴淳安很疑惑的問道：“前輩收徒還有強人所難的道理？”

李淳風說道：“因為天命變了。”

“可是晚輩已經說過了，晚輩不信天命。”

裴淳安有些詫異，這個按照原劇情已經快要歸天的老頭，在這裡跟自己扯了半天什麼命數、天命，到底是想做什麼。

要不是真有穿越這種事情，他其實根本不信有算命這種東西。

不過他還是相信李淳風和袁天罡的命理之術，但是不信那些所謂的天命。

“可是老道我信。”

李淳風這句話很明顯，你不信沒關係，我信，待會兒你要是還不信，老道我就打到讓你信。

裴淳安默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老頭兒怎麼感覺有點皮？

看著裴淳安吃癟的模樣，李淳風頓時樂呵呵的說道：“你是不是覺得老道跟傳聞中的有些不一樣？”

裴淳安點點頭，認真的說道：“是有點不像。”

李淳風捋了捋雪白的鬍鬚，惆悵的說道：“正經了一輩子，突然這樣我行我素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我喜歡這種狀態。”

他臉上再度露出了和藹的笑意，溫和的說道：“想來你應該聽說過袁天罡吧？想不想見見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