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讀書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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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家的女孩翠蓮跟麟柳同歲，暑假剛過就上學去了，揹著繡花的書包，這在麟柳看來特別誘人。

“爹，我也要上學去，人家翠蓮都上學去了。”麟柳鼓足了勇氣低聲地向爹請求，她不願意請求娘，娘在她心裡好像不是親人。

“女孩子上學有啥用啊！在家照看弟弟和妹妹吧。你娘忙不過來。”爹用堅決的語氣說道。

麟柳沒敢再問，她心理脆弱，很敏感，不敢跟大人爭辯一句，但上學的渴望一直有增無減。每當翠蓮放學回來，麟柳就追在她的身後，問問在學校學的啥。翠蓮說學的是拼音“a、o、e”，麟柳就讓翠蓮把這幾個字母寫在自己手心裡，回家就反覆讀這幾個字母。因此她沒有看好妹妹，以致弟弟掉進糞坑裡。娘生氣地跑過來，往麟柳臉上打了一巴掌。

“嗚嗚，嗚嗚……”麟柳傷心地哭，委屈的淚水留下來，“娘，別打我了，我不學了。”

麟柳常常呆呆地望著白雲和天空飛翔的鳥兒，輕聲地哼著《上學歌》（盛茹茵詞）：

太陽當空照，

花兒對我笑。

小鳥說早早早，

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

我去上學校，

天天不遲到。

這是麟柳跟翠蓮學會的，唱著唱著，淚水掛滿了雙腮。

看妹妹、燒鍋是麟柳生活的主要內容，間或挨打受罵。這樣一直到10歲，麟柳的命運才有了轉機。

有一天，當教師的鄰居二爺爺帶著校長和村長來找麟柳的爹和娘。

校長說：“你家麟柳很喜歡學習，又很聰明，為什麼不送她上學呢。”

“女孩子上學沒啥用。”石頭回答道。

“虧你是文化人，說出這樣的話來！誰說女孩子上學沒用，都什麼年代了!”村長訓斥道，“明天送孩子上學去，有啥苦難再說！”

第二天，麟柳走進學校，成為一年級年齡最大的學生。很多知識，麟柳已經學會了，不會的知識，老師稍微一講，麟柳就學會。儘管娘經常讓麟柳請假幫助拾棉花，但她仍然是班裡成績最好的學生。偶爾，老師讓麟柳上講臺給同學們講題，她那認真的神情儼然像個小老師。

只要能上學，再苦再累，麟柳都感覺開心。

有一天上午上課，劉老師問同學們：“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我的鋼筆落在講桌上了，哪位同學見了。”教室內一片寧靜，沒人承認拿了鋼筆。突然一個叫山子的男生站起來舉報說：“見麟柳拿了。”另一個男生站起來作證。

“老師，我沒拿！”麟柳站起來，漲紅了臉。“誠實的孩子還是好孩子，你真讓老師失望！”劉老師嚴肅地說道。麟柳“哇”地一聲哭了。劉老師知道麟柳很苦，沒再深究，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過了兩個月，麟柳喊“報告”走進辦公室，低頭站在劉老師面前，從兜裡拿出一支鋼筆，鄭重地遞給劉老師說：“老師給您鋼筆。”劉老師看到那是一支嶄新的鋼筆，疑惑不解地望著麟柳問：“哪裡得來的錢買的鋼筆？”“我……我……我撿了兩個月的廢品賣錢買的鋼筆。”麟柳低聲說道。“我原來的那支就鋼筆呢？”劉老師追問。“老師，別問了。”麟柳說。

麟柳一進辦公室，就被一個男生學盯住了，他在辦公室外的窗臺下全聽到了。這事就在班裡傳開了。

當時舉報麟柳的山子來到辦公室，哭著說：“老師，冤枉麟柳了，鋼筆是我拿走的。”

“你為什麼要冤枉麟柳？”劉老師追問山子。

“我看到老師都表揚麟柳，我眼饞，就……”山子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劉老師眼裡滲出淚水，教學10多年來，第一次讓孩子觸動心靈。他冤枉了一個孩子，內心十分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