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寸草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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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草春暉”原義是春日陽光深情，小草以微薄的心意難以報答，比喻父母恩情深重，子女盡力也難以報答。雖是祖孫關係，但奶奶對麟柳這棵小草來說就是春暉。

爺爺去世早，奶奶把一雙兒女拉扯大，已經飽受苦難，又接著撫養麟柳多年，真是不容易。麟柳都清楚，心裡一直銘記著感恩。從小時候到現在，麟柳堅持每天見奶奶一面，陪奶奶說說話，自從小姑遠嫁之後，麟柳陪奶奶說話的時間更多了。

槐花開的時候，奶奶想吃槐花，麟柳就用把兩根長竹竿綁接在一起，竹竿一端綁上鐮刀，給奶奶去村外槐樹上削槐花。但槐花除了樹的頂端外，都被村民削去了。麟柳就爬上樹，站在大樹杈上，再舉起竹竿，很艱難地削取大枝末端綴著槐花的小細枝，一點點地削，等削得感覺差不多夠用的時候就從樹上爬下來，等下來一看，地上的槐花讓羊兒吃得所剩很少。麟柳再一次爬上樹，更加艱難地削槐花。只要能讓奶奶開心，付出多大代價，麟柳都願意。親情瀰漫在槐花香裡。

發榜後的暑假，奶奶半身不會動彈，麟柳用地排車拉著奶奶去醫院治療，醫生診斷奶奶的病是腦血栓，需要住院治療。麟柳日夜陪護奶奶，注視著點點滴落的液體，麟柳的眼睛一次次溼潤。她摸著奶奶的手，趴在奶奶耳邊輕聲安慰。

“奶奶，我給您唱首兒歌吧，我小時候您教給我的。”麟柳輕聲細語地說。

“好，柳兒，你唱吧。”奶奶弱聲回答。

“小巴狗，帶鈴鐺，咣啷啷，到集上……”麟柳用魯西南特有民間老調半讀半唱，聲音彷彿來自邈遠的從前。奶奶聽著聽著睡著了，猶如小時候聽奶奶哼歌睡著的麟柳。一老一少，溫馨知多少？

悄悄走來的護士，看到此情此景，又悄悄地走出去，忍不住輕聲啜泣。

醫療費是小姑匯來的，還不足夠，麟柳把自己打工積攢的錢全拿出來，湊夠了。經過一個月的治療，奶奶康復了。

奶奶住院期間，娘沒有反對麟柳的做法，還做好飯跑很遠的路去醫院給奶奶送飯。讓麟柳不解的是娘對自己那麼狠心，卻為啥對奶奶心存憐憫呢？小說家會說不符合生活邏輯，電影導演會說情節生硬，但現實生活中這種現象還確實存在。

在陪奶奶住院的日子裡，麟柳對親情感觸太多，就自編了幾句歌詞哼唱：

很小很小的時候，

啥叫苦難？

我臉上掛滿了燦爛。

奶奶的哼唱就是天籟，

奶奶的懷抱就是搖籃。

剩餘的一個月，麟柳要籌備學費了。聽說一家畫院的訂單很多，老闆急需招聘畫師，畫工筆畫是麟柳的特長之一。麟柳去那家畫院應聘，老闆讓麟柳畫一朵牡丹花看看效果。麟柳嫻熟地畫了一朵紅牡丹，栩栩如生，勾線工整，染色潤澤，層次分明，即使老畫工也未必有這般靈性。老闆當即錄用麟柳來畫院作畫，並且享受一等畫師待遇。

作畫期間，省領導蒞臨畫院視察，看到年輕的麟柳，畫得那麼水靈漂亮，讚不絕口，安排縣長好好培養這樣年輕有才華的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