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5.既，無處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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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還不知道自己成了自己的兒子。

好在，就算是，也不虧。

當然，是不是並不重要。

他也沒必要對誰證明或彙報。

由於這座廢棄的傳送陣是平面，所以放眼望去，沒有可以遮擋視線的物品，除了熙熙攘攘看似很多，實際上，放到這個巨大平面上完全不擁擠的人頭外，就只剩下那個五彩繽紛的光罩，扣在這座傳送陣最核心的位置上，把所有承載著位置光團的小柱子籠罩在內。

小柱子不高。

說是柱子，實際上更像是托盤。

高度剛好達到正常人胸腹的位置，寬度也就是正常人的腰身寬，上面刻著各種繁瑣的花紋，在每根柱子的頂端，都有特殊設定的凹槽，剛好盛放住光團，無法透過這些光團的外在形象分辨這些光團內部分別藏著什麼資源，而像這種柱子，零零散散存在著上百根。

越往內部，柱子上的花紋就越多。

就算沒人能分辨這些光團內部藏著的資源是什麼，只看這些柱子的造型和佈局，也能輕易猜出每個柱子裡藏著的資源究竟貴重與否。

當然。

設計這座傳承遺蹟的人顯然也不是瞎安排的。

外部柱子上的花紋確實沒有內部柱子上的花紋多，這是事實，根本不存在外圍藏著一根或兩根花紋繁瑣的柱子，裡面藏著最珍貴的寶物，打反心理戰之類的騷操作，簡單明瞭。

因此，只是稍加觀察，就沒人特別糾結這方面了，畢竟，眼下襬在他們面前的難題是如何擊破這座防護罩，而不是隔著防護罩去分辨裡面的物資種類，望梅止渴並不適用於此。

擊破防護罩，看似不難。

當然，實際也不難。

只要大家齊心協力……

只要不被紅塵絲纏上……

就可以靠人多勢眾擊破防護罩……

以力壓人，上千名至尊外加十幾名地至尊以及數完三天境的修煉者，就算只爆發他們自身的靈力，就都足以確保攻破這層防護罩了。

但是，可能嗎？

人言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齊心協力？

你齊心協力，別人可不跟你玩齊心協力這套，你在攻破防護罩的過程中，消耗的體力及靈力越多，在接下來爭奪資源的戰鬥中就勝率越小，都是各盯各的輸出靈力，你不使我也不使，就算你使了靈力，我也會根據大局考慮，如果大局允許，我就可以偷偷節省點靈力，如果大局不允許，我也可以再偷偷觀望一下別人，看看其他的至尊有沒有奉獻的。

如此一來，就會導致冷場。

不出力的至尊會想，不缺我一個。

出力的至尊會想，這也不公平啊！

漸漸的，就不會有人當急先鋒，不會有人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所謂市場對先知先覺者會有最豐厚的回報，也就變成了一句無意義的話，因為回報太大，沒人敢當這個先知先覺者，畢竟，成為先知先覺者的代價就是要比其他人更早的付出，變相減少了競爭能力。

總結一下：燃燒自我，照亮別人。

要是放在一個和平的世界裡，這種思想確實有值得稱讚的地方，也確實會收到一定的回報，但是，放在這個沒有道理可講的殘酷世界裡，你所做的任何決定，都和你的生命掛鉤，想要有奉獻精神的前提是你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頂端，換句話說，是“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的人頂著”的這句話中，所提到的那個個子高的人，只有這種人才具備自我奉獻的價值性，除了這種人以外，所有其他犧牲都只是一種無意義的浪費，浪費自己的生命！

因此，第一個前提首先就不成立。

而第二個前提就更可笑了。

一群人束手無策的紅塵絲，讓一群人想辦法不去沾染，說句難聽點的話，擋在這些人面前的根本就不是那一層花裡胡哨只達到至尊級別的防護罩，而是防護罩上的那層紅塵絲。

想不去沾染？

就只能想辦法破解！

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在大千世界所有強者給的評價中，紅塵絲最好的破解方法是什麼？

不碰！

沒錯，這就是解法。

一個可笑至極的方法。

至於說，為什麼不拿人命去堆……

紅塵絲的特性決定了它不可能用人命去堆，更準確的說，不止是人命，任何生物的命都會成為它的養料，尤其是強者，哪怕紅塵絲只有一根頭髮絲的數量程度，當它穿過地至尊的身軀時，也會在眨眼之間控制住地至尊的身體，切斷身體和意識間的聯絡，讓這名地至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經歷天人五衰，最後，從這具腐朽的身體裡，根據被吸走的營養總量，再度向四面八方射出數量繁多的紅塵絲，哪怕這些紅塵絲都不會在粗細程度上做出改變，從始至終都是頭髮絲左右的粗細，但它的特性，決定了它無法被命堆沒。

這是一個很驚人的特點。

因為但凡是力量，從來都只會在不斷的磨損中消耗殆盡，損失和收穫永遠都是相對立的，在時光的摧殘下，任何事物都會漸漸失去巔峰，最後轟然倒塌，徹底失去存在的證明。

好比眼前的防護罩。

防護罩也是有能源供應的。

當然，它的能源可以自行恢復，也就是在內部儲存的靈力減少後，會透過吸取天地間靈氣的方式完成補充，只要防護罩的基礎設施不壞，陣紋不損，這個防護罩可以用到很久。

但是，如果有人攻擊呢？

如果有不止一個人攻擊呢？

在時光中受到的那些磨損，確實可以透過各種方式自動修復，但如果人為的破壞超過了它自我修復的速度，再好的陣法也要被一點點撕開口子，畢竟，防護罩不是一個有意識的人，做不到見勢不妙撤退，或是做出取捨。

因此，紅塵絲真的算是一個另類了。

就算它的力量再微弱。

也不可能拿人命去消耗它的狀態。

更何況……

“這種東西的本質，其實就是由空間法則、命運法則和時間法則構成的，其中新增了一定比例的時間之力，三種規則在內部已經達成了一個完美的迴圈，時間之力確保這種東西不會受到時間的影響，而完美的內部迴圈也保證了這種東西不會因為失去平衡而自我崩潰，這根本不是天至尊或主宰能造出來的。”

在其他人還在找後門的時候。

在其他人還在動歪心思的時候。

剛剛擊殺掉龍魔宮三名至尊的陸淵，也已經在其他人沒注意到的角度，轉瞬間跨越了十餘萬里，來到了防護罩面前不足百米的地帶。

當然，也有注意到的。

但是，沒人去關注。

一方面在於紅塵絲的特性。

明知道這種東西找不到剋制方法，就始終無法解決，它是否能從一名通天境修煉者的身體裡獲取養分，又會發育到怎樣的一個地步，對所有修煉者來講，都是沒必要去糾結的問題，畢竟，糾結了也解決不了，束手無策。

一方面在於冷漠的人心。

沒人會去提醒你，你是死是活，對其他人來講沒半點關係，就算是親戚，或者是族人，在危難關頭都會丟下你跑路，哪怕是父母，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都會在必要的時刻犧牲你，因此，沒人會去好心的勸阻你不要做。

最後一方面在於紅塵絲的狀態。

特性是特性，狀態是狀態。

紅塵絲現在的狀態是無狀態，它沒有收到任何指令，所以，不會攻擊任何人，只要你不碰它，就不會出現任何危險，屬於相互和平。

所以，別說靠近到百米了。

一百米在正常人的距離中，大約一百五十步。

就算靠近到不足一米的地方……

就算靠近到只剩一毫米的地方……

只要你不和紅塵絲接觸就不會經歷天人五衰。

因此，上前觀摩非常正常。

還有幾個不死心的修煉者。

看氣勢，都是融天境和化天境的。

也都走到防護罩周圍觀察。

雖然很多人都想過，破解紅塵絲的辦法是不是就隱藏在防護罩周圍，畢竟，誰也不知道設定傳承遺蹟的人想的是什麼，萬一來個燈下黑，把後門放在防護罩周圍這個最不可能的地帶，確實有機率讓很多修煉者空手而歸。

但是，仔細一想，不太可能。

原因很簡單。

他們都想到了，人家還會設？

類似於這種級別的考核，通關的方法一般只有兩個型別——所有人都能看見的規則和只有真正聰明人能找到的後門，前一個對應的就是考驗，在很多遺蹟裡，都設有幻境等關卡，只有透過，才能進行下一關，這是明面上的，而像紅塵絲這種，顯然就是第二種了。

但是，迄今為止還沒人能找到後門。

因為……

“我本就沒留後門啊！”

陸淵很清楚自己是個自私的人。

更何況，這裡存放著如此多他需要的資源，自我評價的話，他絕對不會在這種遺產上留下任何鑰匙，因為，他本人就是最好的鑰匙。

所以……

“就讓我來拆析一下吧！”

陸淵平靜的伸出手。

抬起，按在纏繞著紅塵絲的防護罩上。

嚇的附近幾個修煉者失聲爆粗口。

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因為很早之前就有過前車之鑑，如果那些長輩沒說錯的話，新生長出來的紅塵絲會有一個短暫的爆發過程，這個爆發過程是無法預料的，當年施壓狐族的地至尊又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去，帶幾個至尊很正常，結果被一窩全端了，就算分頭跑，幾百名起步至尊的人卻一個都沒能跑掉，靠的就是這種突然爆發。

誰也不知道這裡面的判定規則。

是根據氣息選擇目標？

還是根據血脈選擇目標？

總之，在沒人知道紅塵絲爆發過程中尋找下一個目標的判定規則之前，還是儘量躲遠點比較好，如此一來，多少也能有閃躲的機會。

雖然機會誕生，不意味能抓住……

而這十幾名三天境的修煉者不要命往外跑的一幕，在極短的時間裡，也引起了附近修煉者的注意，順著這些修煉者背道而馳的方向一看，暢通無阻的看見把手按在防護罩上的陸淵，頓時，又是一群頭皮發麻的修煉者向四方跑路，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引起了大片大片的騷亂，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以陸淵為核心，半徑一千米的地面上，已經沒有任何修煉者存在，不少至尊也收到了這個訊息，一個個先後撕開虛空趕來，包括寥寥幾個地至尊，比如說九鳳，共同觀看陸淵怎麼死。

當然，這是大多數人的看法。

九鳳肯定不是來看陸淵死的。

他認識陸淵。

幾百年前也接觸過陸淵。

在陸淵和鳳清兒的婚禮上，更是給陸淵敬過酒，所以他很清楚，陸淵絕對不是那種大義滅親的人，不管他面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陸淵是不是真的陸淵，只要他活著，就說明這是他們無盡火域的人，必要時刻他必須站出來撐場子，甚至是不惜一切代價把陸淵安全帶回去，畢竟，修羅場是修羅場，人沒了的後果比修羅場更嚴重，如果死了，就當他看走眼了，誰也不可能憑一面之緣就咬死身份。

主要是年齡對不上。

他雖然沒來得及摸骨，但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氣血活躍程度本來就不一樣，陸淵的氣血活躍程度一看就是二十歲左右，如果活了五百年，氣血中自然就會攜帶上一些沉穩的分量。

所以，他才不敢咬死。

至於雲嵐宗和米特爾家族的領隊。

這兩個都是小輩。

他們認識陸淵都是在畫像上認識的，根本沒見過陸淵真人，就連見過陸淵的九鳳都不敢咬死陸淵的身份，這兩個小輩就更不用說了。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

在萬眾矚目之下。

一聲空靈的鯨吟卻驀然響起！

陸淵的身後，驀然從虛空中躍出一隻龐大的鯨魚，隨後，就是一道又一道和陸淵一模一樣的時光虛影，在陸淵身後形成，拉出了一大片長隊，每一個時光虛影都在此時做出了一個完全一致的動作——抬起手，往前推去。

最後一道身影把倒數第二的身影推到了前方的倒數第三的身影裡，倒數第二的則把倒數第三推到了倒數第四的身影裡，以此類推，好像按下了快進鍵，在一瞬間，所有身影就都化作了向前推的一掌，幫陸淵推出了至關重要一掌——將那條紅塵絲抓在手裡的一掌！

隨後，鯨魚縱身一躍！

在防護罩自動破碎後！

砸到了防護罩內被儲存完好的小型傳送陣內！

緊接著，就是一道耀眼的白光！

席捲天地，無人能擋！

等終於有人能睜開眼睛時，擺在他們面前的哪裡還有什麼傳承，哪裡還有什麼廢棄傳送陣，只有一片荒蕪的土地，還有幾個零散的小村子，沒有遭到任何破壞，彷彿從這座遺蹟的降臨開始，他們看到見到的就只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