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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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雲煙繚繞山間，位於半山腰的茅草屋漸漸印入眼簾。

不同於往日的人煙罕至，今日的茅草屋前站了許多人，其中三五成群的婦人們正激烈的討論著。

“按理說嫁給那甄獵戶其實也不錯，在我們半個月甚至一個月都不能見葷腥的日子裡，稻生倒是可以經常吃肉。”

“得了吧，那甄獵戶可是能徒手打死老虎，生吃狼肉喝狼血的主兒，這稻生往後要是不好好伺候著，稍不留意，打死都有可能。”

“你說的對。而且那甄獵戶一直面具遮面，我們農家人，誰面具遮面啊，肯定是醜的不能見人。”

“還有甄獵戶那個兒子，你說甄獵戶那麼強壯，怎麼兒子弱的不行？我知道了，稻生嫁過去是沖喜的！”

“如果是沖喜，那要是稻生嫁過去，甄獵戶的兒子還是沒能痊癒，稻生這以後啊……”

眾婦人彼此看了看對方，皆心照不宣的發出了嘖嘖聲。

……

里正越聽越是皺起了眉頭，他瞪了眼議論的婦人們，這稻生還在一旁候著呢，那些個人即便是議論，也不知道躲遠些。平日裡，這些個人都懼怕甄獵戶，如今知道甄獵戶不在，倒是敢使勁兒議論了。

里正壓下心頭的不滿，準備寬慰稻生兩句，他看向稻生，以為稻生還會和之前怯生生的站著，卻不想稻生站的筆直，完全沒了之前發抖腿軟的樣子。

紅蓋頭下的稻生眼神一改之前的怯弱，眼裡多了堅定和果敢。她記得她正在修改她的醫藥論文，如果這次論文不過關，被導師批評是輕的，最難過的是她會被抓回家種地。是的，種地！她爺爺是個種植狂魔，十幾個山頭，上千畝田地，都在等著她回去繼承。她正覺得鴨梨山大，不曾想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她竟然出現在這兒，而且她腦海中多了許多不屬於她的記憶。

這讓她明白，眼前的真實。

她聽著那些個婦人們越來越大聲的議論，她覺得厭煩和嫌惡，好像她現在的境遇是很悲慘的，但她們卻拿著她的悲慘聊的熱火朝天不說，還一點兒都不避諱她，這就屬於欺負人了！

稻生可不是個能吃虧的主兒，當即掀了紅蓋頭。

里正見稻生掀了紅蓋頭，心頭一慌，這丫頭該不會臨到了了鬧出么蛾子吧，他正準備安撫，只聽：

“張大嬸，你說的對。甄獵戶面具遮面，必定醜的不行，等他回來，我一定親口告訴他，張大嬸說你醜的不能見人！”稻生刻意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語氣，看向張大嬸的時候標準的露齒一笑，主打一個你不懂事，但是我一定會轉達。

張大嬸話語一噎，慌了，這……稻生難道真要和甄獵戶說？

稻生不再理會張大嬸，轉而看向秦婆子：“秦婆婆也說的對，甄獵戶能徒手打死老虎，還生吃狼肉喝狼血，這麼厲害的人，我即便是要被打死，也一定告訴他你在這兒幸災樂禍，詛咒他的兒子。”

秦婆子眼皮一跳：“稻生，你可別胡說。”

“胡說不胡說，大傢伙的眼睛，耳朵也不是擺設。”

秦婆子面色一白，但轉瞬一想，大傢伙不見得會幫稻生，而且她確實沒有明面上詛咒甄獵戶的兒子。

稻生在秦婆子看向周圍的時候，就知道了秦婆子的打算，她冷然一笑：“嫁給了甄獵戶，我和甄獵戶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看甄獵戶是信我還是信你個老婆子！”言外之意，外人終究是外人。

看到秦婆子吃癟，里正咳嗽了一聲，很早以前他就希望稻生硬氣些，沒想到啊……這個時候的稻生硬氣了。果然，人被逼狠了，就會發生改變。

“里正啊，你可要為我做主。”秦婆婆以為里正咳嗽是為了幫她，當即委屈上了。

里正聽著秦婆婆的控訴，面色不顯，心底卻不齒秦婆婆的做法，她們自己要找稻生晦氣，被懟也應該。但今日到底是大喜的日子，不適宜鬧矛盾，他看了看周圍的人道：“今日是甄獵戶的新婚之日，算算時間，他也該回來了。”

什麼？

甄獵戶要回來了！

剛才還在一起議論的婦人們互相看了看，皆開始找藉口回家。

秦婆婆和張大嬸見狀，心底也是打鼓的。他們不怕稻生但是害怕甄獵戶啊！

秦婆子心頭跳動迅速，甄獵戶快回來了……那她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和稻生說什麼了，反正日子還長，她總能看見稻生是怎麼哭死的！

“那我們也離開了。”秦婆子說完話，瞪了眼稻生。

“嗯。”里正面無表情。

隨著秦婆婆等人離開，陸續有不少人又跟著離開。不多久，人走的差不多了，院子裡就剩下了里正和稻生。

里正看著稻生，眼裡一閃而過的憐惜：“話是別人說的，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稻生，既然決定做了甄家婦，日後便要學著勤儉持家，照顧夫君，照顧兒子。”

稻生看向里正，里正的話倒是沒有錯，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雖然前路未知，但她向來適應能力不錯，既來之則安之，以不變應萬變。

“里正叔若是沒什麼事情，也回去吧。”

“……”里正話語一噎，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聽見了稻生的聲音。

“今日我和甄獵戶成婚，甄獵戶到現在都還不出現，必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手腳，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有可能是甄獵戶壓根不重視這場新婚，但這話稻生是不會說的。

稻生看了眼稻草房，怎麼看怎麼簡陋，半點兒不見喜氣，她低垂下了眼瞼，越發確定了她的猜測。

里正面色一緩，稻生果然還是那個心地善良，為人著想的好姑娘，竟是怕他等久了才要他回去：“不怕，今日成婚本就委屈你了，我就在這兒守著，給你們主持成親儀式。”稻生出嫁，沒有任何的嫁妝，孃家人也不來送親，跟著稻生過來的人，大多又是湊熱鬧的，稻生到底是受了大委屈。

稻生微微一頓，從里正的話語中，她感受到了關心：“謝過里正叔好意，但是我現在想要一個人呆一會兒。”

里正張了張口，深深的看了眼稻生，想著稻生心底終究還是生出了怨氣。他從懷中摸除了一吊錢遞給了稻生：“既然你態度堅決，那我就離開，這個是我和你嬸子的一點心意，賀喜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