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天下之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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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轉，戰至正酣的兩人，此時，已經忘了什麼叫做留手，什麼叫做分寸。

招來式往，所求者，唯有痛快一戰。

驚天動地的威勢，以及不斷被激起的水流，如今已然盡數消失。

兩人身形與天地相合，威能無任何外洩，亦未見絲毫損耗，手中運使的招式，也不再像剛開始那般，只侷限於劍招，更是拳掌腳腿多方面的拼鬥。

力量被收斂至極端，各自的劍器，亦隨著主人之戰意，在空中自行交鋒。

彼此之間，是論劍，論武，更是論道。

返璞歸真之戰，出手的每一招，每一式，皆含無匹之力，重塑的神軀，此刻初現鋒芒，一身雄渾氣血不斷激盪，遠勝任何神兵利器。

直至——

一縷鮮血，自被一記抬腿正踢擊退的獨千秋嘴角溢位，將僵持不下的戰局打破。

鏘！

天下之劍受劍意牽引，與半空中的沾血冰蛾一擊即分，隨後化作一道銳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向藺重陽刺去。

同一時間，獨千秋再度欺身攻上。

千鈞一髮之際，藺重陽當機立斷，雙手交叉在身前強承攻勢，同時腦袋向左一偏，付出幾根髮絲的代價，險之又險的避過刺來的不世鋒芒。

隨即，只見他雙手順勢推出，借反震力拉開身距，伸手一攝，心念一動，劍胎如冰蛾破蛹，陡然開鋒，煌煌劍光欲要壓蓋日月，切開星河。

沾血冰蛾入手剎那，天下之劍亦是折返回獨千秋手中，重新持劍在手的兩人，身形化作長虹，再度碰撞在了一起。

叮叮噹噹——

身形交織，鋒刃交擊，兩道身影糾纏不息，在劍光中不斷交錯。

飛濺的鮮血，或化作片片赤金色火焰燃燒，或化為翩翩藍色冰蛾飛舞，雄渾劍意激盪，在長河上炸起一道又一道水柱，卻又在轉眼間被餘勁打散。

噼裡啪啦的砸落聲，彷若大雨傾盆覆下。

那由五支刀劍環環相扣，組合成的陣勢，此刻亦轟鳴不斷，彷彿要被散出的餘威磨滅。

仍在持劍交鋒的兩人，對此恍若未聞，任由大雨傾洩而下，身上卻未沾有絲毫水跡。

倏然，只見獨千秋借力後退，再一次鬆開天下之劍，飛身一腳踢在劍柄，一股無儔巨力被加持在劍器之上，隨後身形瞬間變幻，是人與劍的分擊。

】

人未及，劍先至，藺重陽眼神一凜，持劍的手腕翻轉，於間不容髮之際，將攻來之劍隔開，而後手臂一震。

錚！

只聞一聲哀鳴，天下之劍被震飛出去，劍身不住的顫動。

凌空閃至的獨千秋接劍在手，重整攻勢，趁藺重陽新力未生，再度急攻而來。

在劍器的砰然撞擊中，一場更高層次，更強更絕的巔峰劍決，於此刻逐一展現開來。

兩人的心體技，精氣神，在此刻皆是不約而同的達到了巔峰，無數的光影在閃爍，正是那最純粹的劍意，透體而發。

交手的餘勁，也不再撼天動地，而是以一種全新的形式，融入這方天地之中，使其進一步完善。

劍氣如星火飛散，兩人的身影，再一次在廣袤的天地之間輾轉，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不同位置。

百處，千處，萬處，甚至更多……

整片天地，皆能看到兩人交鋒的身影，劍器激鳴之聲，不斷在天地之間迴盪，交織成一曲震撼人心的宏大樂章。

只是，這曲樂章之中，偶爾會出現一絲不諧。

那是劍器難承重負，發出的哀鳴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重新恢復沉寂，河床之上惟見兩人對立，一如劍決之初，就連身上的傷口亦消失無蹤，以兩人之氣血，就算傷口稍有特殊，恢復起來亦不困難。

“一招決勝，如何？”

“可以，正合我意。”

一言既定，兩人之狀態，此刻同時臻至巔峰外的巔峰。

獨千秋手中天下之劍高擎，戰意升騰，似要將天地永珍，皆納於劍中。

“曠武千秋?一定天下！”

隨即，天下之劍再一次脫手而出，遠超摩訶之數的劍氣，隨勢而動，翻滾成球，每一道劍氣，皆是眾生的一員，皆是天地間一種劍法的具現，最終合為一擊，向藺重陽碾去。

面對曠世之招，藺重陽心中復歸平靜，浩瀚真元貫通沾血冰蛾，在這支生殺之劍上，演化出另一種極端，正是儒門徴聖之意，應時而現。

只見“知、止、定、靜、安、慮、得”七字當空浮現，迴圈往復兩週轉，盡化“得”字證聖中。

“得道化聖?一問六天！”

“得”字入劍，雙手一握，剎見周身現浩然，苦境劍道唯一之巔，再現躍道踏天之劍，抗衡武神無盡劍威。

鐺鐺鐺鐺——

劍氣交鋒，劍意交鋒，似兵刃撞擊，似金鐵激鳴，似雨打芭蕉，似珠落玉盤，連綿不斷，不絕於耳。

驀地！

時間彷若被放緩無數倍，激烈的顫鳴，將和諧打破，碎散的劍氣中，幾片碎裂的劍刃飛濺而出。

下一瞬，驚聞一聲

哐當！

只見意外之變，乍現眼前。

天下之劍，斷！

劍招劍意未分勝負，卻是劍器先分高下，兩人皆停下了手中動作，氣氛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倒也不是不能繼續打，但是……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兩人積蓄的戰意已經消耗殆盡，繼續交手的話，先不說兩人能不能重新將戰意提起，即便提起，也沒有方才的興致了。

要說訝異，獨千秋自然會比藺重陽多些，天下與求敗已跟隨他多年，乃是岳雲深鑄術有成後的開山之作。

這副刀劍他一直很滿意，即便是昔年與罪神虛無幾番交手，亦未曾受到任何損傷，未曾想，不過是一次簡單的論劍而已，天下竟然斷了。

雖然，自見到萬壑松風開始，他便察覺出對方几支劍都非同凡響，尤其是對方手中那支，造成的傷口不僅有冰與火的極端衝擊，還是一股極為特殊的鋒銳之意，若非他之神軀重塑，處理起傷口還真有些困難。

更何況，那支劍還能切換形態……

不管怎麼說，既然天下意外被斬斷，那這場論劍，是他敗了。

“劍皇不愧是立身劍道之巔，冊萬古皇名的絕代劍者，這天下第一劍，先生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