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一見藺重陽誤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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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商清逸長居虛無之境,鍾情山林之間,甚至不怎麼關江湖之事,但是,這不代表他心中沒有天下蒼生。
看其裝束便可知曉,這是一位讀聖賢書的。
藺重陽說道:“若一個人興戰,不是為了他自己的霸業呢?”
“不是為了自己?”商清逸有些好奇。
既然讀過聖賢書,那他自是知曉,這樣的人並非沒有,但是,他自己肯定沒見過。
兩人雖是萍水相逢,不過這幾番話語,倒是勾起了他的談興。
“北境諸國並立,諸多門派在間隙之中求存,整體環境屬於地廣人稀,多是窮山惡水。
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難以改變的劣勢,無法做到真正意義上的自給自足,若否,也不需要與中原通商。
與之相應的,這些難以改變的劣勢,也會成為他們不願退讓的訴求,戰爭,只是早晚之事。”
就像地處海外的蝴蝶國,以及彼此之間互相防備的悅皇神都與大汗琅都,還有一些小型部落,彼此都有各自的缺點與需求,在天策王朝北上之後,戰爭,已然是不可避免。
而天策真龍率先出手,則是最大限度的限制了戰火的蔓延。
商清逸思索道:“這樣便只能一統嗎?難道無法在保留各國各派自立自足的前提下,改善各地百姓的生活?”
這就是很尖銳的問題了,不僅在說北境局勢,甚至要涉及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藺重陽聞言,先是搖了搖頭,隨後緩緩說道:
“人心各異,不是每一位統治者,皆會在意自己治下百姓的生活質量,也不是每一位統治者,都會花心力在這上邊。
北境若是能歸於一統,在一個政權的統一調配之下,不需要太長時間,便能夠支撐起一個足夠強大的經濟基礎。
同時,國家政權的存在,能夠最大限度的約束治下武者,進而減少江湖紛爭,讓百姓擁有一個相對安全的生存環境。”
他的話語充滿蠱惑性,與苦境主流思想背道而馳,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一句大逆不道,足堪被其他儒脈的人,問上一句「劍皇為何造反?」
不過,商清逸對此自是不得而知,他真的在認真思考。
話至中途,藺重陽給自己又斟了盞茶,之後才繼續開口,為其描繪剩下的內容:
“屆時,經濟發展與社會穩定共同作用,進而帶動區域內的文化發展,撫平戰爭帶來的傷創,讓新時代的百姓自一開始,便能接受系統的教育,以及和平的思想理念。
這樣,不好嗎?”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周遭覆蓋,確保兩人之間的談話,不會被外人得知。
片刻後,商清逸詢問道:“這樣的政策,應當也有其之弊端吧?”
他沒有等待藺重陽的回答,先是端起茶盞抿了口茶,而後輕聲一嘆:
“正如兄臺方才所言,人心各異,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從百姓出發,爭王爭霸,才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同樣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理解一統的理念,若是天下太平,有些組織,便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壤。
對此,他們必然無法接受,進而成為動亂的根源。
然而,只有發起者知曉,要怎樣做,才能讓北境原有的國家與門派,在轉化為郡縣之後,過上比從前更好的生活。
但是,一旦發起者身亡,若後繼者沒有足夠的實力,以及令人信服的理念,亂世必將重啟,甚至會比從前更為慘烈。”
有些話,商清逸只是隱晦的提了一下,並未給自己留下隱患,不過,意思上到位便足夠了,雖然他並不排斥藺重陽所言,不然也不會認真思考。
“就算失敗又如何?在這個過程中,已經足以證明,這是一條全新的、可以走通的道路。
在全新的制度下,百姓確實能過上更好的生活,經濟與文化,還有綜合實力的發展,皆遠超戰亂之時。
前人的失敗,何嘗不是在為後人總結經驗,讓他們別走了前人的老路,這樣一代代傳承,一代代改進,只要薪火不滅,終歸會找到正確的道路。”
藺重陽對此看得很開,他又不像劍謫仙那樣,傳人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很難想象。”商清逸語帶感慨。
就是這樣萍水相逢,然而,對方話語中描述的場景,他……
有些嚮往了。
“傳說亙古之前,羲皇王天下,以龍紀官,萬族共尊,不知是怎樣的場景。”
藺重陽同樣語帶感慨,從典籍所載之神話進行了引申,意有所指:
“但不管怎麼說,人族自誕生開始,便在進行薪火傳承,方能發展至如今的地步,不能因為過程中會有犧牲,便放棄推陳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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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終歸要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商清逸語氣複雜:“兄臺與我見過的儒生與武者皆不同。”
他覺得,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踩進了一個無法輕易脫身的大坑之中,對方的話語,實在是太具蠱惑性了。
隨後,便見藺重陽發出邀請:
“那麼,兄臺有沒有興趣加入,成為其中的一份子,為天下蒼生出一份力?”
“這麼直接嗎?”
出言同時,商清逸合上手中的摺扇,話語中透露著幾分莫名。
“兄臺非是鐵石心腸之人,若將來苦境烽煙四起,蒼生哀鴻,相信以兄臺之性格,也難以做到視而不見。
然而,江湖風波,豈是一日便可靖平,與其事後進行補救,不如從一開始,便將威脅扼殺於微末。”
說完,便見藺重陽端起茶盞,等待著商清逸的答覆。
不知從何時開始,茶攤之外的風聲,以及茶攤之中的爭論聲,皆消失不見,周遭環境如常,卻是一片寂靜。
轉頭打量了一番四周,商清逸看著面前正在飲茶的人,笑道:
“我怎麼感覺,兄臺才是烽火的源頭?”
對面,放下茶盞的人亦是輕笑道:“這都讓你看出來了,看來,此番卻是留你不得。”
就這樣,兩個連名字都沒有互通的人,在某些理念上,便達成了認同。
商清逸對自己,還是非常瞭解的,正如對方所言,他非是鐵石心腸之人,無法對某些事做到視而不見,再加上,他現在還很年輕,有一腔熱血。
方才之時,他曾順著對方的思路,針對當下以及對方口中的和平年代,進行了反覆的思考,最終得到的結果,實在是有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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