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命泉不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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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事耽擱，幾人快速前往煉藥之地。

支付了幾株靈藥作為使用費之後，囡囡一行人來到一處院落中。

正中有一個丹爐，古樸滄桑，經過常年使用，通體漆黑一片。

“譁——”

瑤光抬手，幾個縈繞著霞光的布袋落在地上。

羽琳素手交叉，並指結印，驅動道行勾動地下火精。

霎時，一股熊熊烈火自地下噴湧而出，將丹爐盡數覆蓋，院落中溫度驟然升高，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瑤光身體發出淡淡藍光，護住幾個小傢伙，囡囡等人頓感一陣清涼。

“謝謝瑤光哥哥。”

“沒關係。”

瑤光一笑，見丹爐火候合適，與羽琳對視一眼，同時點頭，便以內力勾起藥材，依次投入丹爐。

古方並非稀罕之物，尋常門派都有留存，他亦知曉上面所載，可以直接動手。

隨後他封好丹爐，與羽琳相對丹爐而坐，驅動先天火精，開始煉藥。

此時，囡囡感覺小腹一陣發熱，加以自視，卻發現苦海黑洞微微顫動。

“先天火精為至陽之物，黑洞亦有反應。”

她明悟，小心控制黑洞，免得它再次破體而出，干擾煉藥程序。

不過隨後她又思索道：火精為先天陽氣凝聚而成，含有太陽之力，與我之道相合，仔細感應，或許大有裨益。

想到這裡，囡囡即刻盤坐，捕捉火精中的道則。

羽琳與瑤光亦進入入定狀態，先天火精中蘊含的道則對他們而言同樣具有參考價值。

周汐、林倩、玄爻見狀，儘管尚未入修行大門，但也盤坐下來，儘可能捕捉那縷虛無縹緲的痕跡，試圖破開最後一步。

一時間，院落中徹底安靜下來。

院落中央爐火正旺，熊熊燃燒，呼嘯生風。

七日之後，爐火黯淡，霞光內斂，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隱約瀰漫在空氣中。

瑤光睜眼，月牙眼露出笑意，藥香外溢，丹已煉成。

他抬手，徹底熄滅最後一絲爐火，將丹爐開啟。

頓時，一股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藥香繚繞，令人心曠神怡、陶醉其中。

眾人依次睜開雙眼，面露驚喜之色。

“好香！”

周汐抽動鼻子，連連稱讚。

林倩點點頭，道：

“爐火紅燭藥爐靜，芳香滿室雨初晴。當真是古人誠不我欺。”

“林倩妹妹出口成章，想必閱卷無數，甚是厲害。”

羽琳誇讚道，她驅動法力，將丹爐內六粒丹藥攝了出來，浮在空中。

只見這丹藥通體墨綠，無一絲雜色，好似翡翠一般，光可鑑人，其表面縈繞著淡淡的綠色薄霧，竟是藥香濃郁至此，化形而成。

始一拿出，整個院落又芬芳了不少，眾人一陣身心舒暢。

“我去取些晨露，製作百草液。”

瑤光說道，徑直飛出院落。

此次所煉丹藥不能直接服用，否則會因為藥性過於霸烈，爆體而亡。故需要將之稀釋，製成百草液，儘管藥效依舊霸道，但是已適用於尚未入門者破開苦海之用。

不多時，瑤光回來，手裡端著一個白玉寶瓶，想必是剛剛所採之晨露。

他與羽琳配合，將其中三粒丹藥用內力碾碎成粉，然後倒入白玉寶瓶中，隨後取出幾個稍小的瓶子，依次裝滿，幾瓶百草液便做好了。

“太好了！”

周汐拍拍手，喜笑顏開，此行之目的，大功告成。

“我與瑤光為你們護法，你們飲下百草液，嘗試開闢苦海。”

羽琳開口道，她與瑤光碟坐在幾人兩側。

周汐幾人聞言不再耽擱，當即飲下百草液，盤坐下來，試圖感受生命之門的波動。

囡囡亦飲下百草液，閉目感悟，只是不多時，便重新睜開雙眼。

她體內的黑洞苦海如無底洞一般，一瓶百草液下去，竟古井無波，盡數吸收，連個水花都沒翻起來。

“瑤光哥哥，能給我一粒煉好的丹藥嗎？”

囡囡若有所思，向瑤光要來一粒完整的墨綠丹藥，張口便吞了下去。

臨行之前，林玄特意叮囑瑤光，囡囡苦海非同尋常，不可以常人度之，如有特殊需要，可以滿足，因此並未多說什麼。

但羽琳不知，她見囡囡直接將藥丹吞下，頓時瞪大美眸。

如此猛烈的藥性，縱使是她，也要透過煉化一點點吸收，囡囡卻一口吞了下去？

不過她見瑤光沒有猶豫，便認真凝視起囡囡，看她接下來的動作。

卻只見囡囡俏臉嚴肅，眉頭緊鎖，稚嫩的小手橫在腹部，竟有些模糊，點點烏光籠罩，很是壓抑。

“這是......”

縱使見多識廣如她，也不由得睜大美眸，面露異色。

囡囡識海，一輪黑洞橫空，古井無波，似要碾碎世間萬物，虛空顫抖，碎片飛舞，竟將整片空間壓塌了下去。

此前，她見一瓶百草液下去，苦海黑洞毫無反應，便聯想到破開苦海之時，也是在積累了大量日精月華的基礎上才得以撼動生命之門。

囡囡決定採用相同思路，結果一粒丹藥下去，黑洞依然古井無波，這讓她有些困惑。

是量還不夠嗎？她思索。

“瑤光哥哥，能把剩下兩粒丹藥再給囡囡嗎？”

她傳音，後者聞言，沒有猶豫，徑直牽引兩粒丹藥飛向囡囡。

囡囡化開兩粒丹藥藥性。剎那間，地面劇烈搖晃，天地失色，風雲變幻，虛空之中竟隱約有電閃雷鳴，隆隆作響。

瑤光、羽琳見狀，忙單獨護起一旁的周汐、林倩、玄爻等人，瞬間平移到院落另一側，觀察著囡囡。

卻只見囡囡小手快速結印，神情肅穆，最後竟直接將院落中央的火精牽引而來，匯入苦海。

羽琳與瑤光見狀大驚，那是先天形成的自然火精，尋常修士觸之，頃刻之間便會化為一攤灰燼，強如羽琳也不敢直接接觸。

而此刻，囡囡竟將熊熊火精引入苦海，肉身卻依舊保持不朽，不知在走一條怎樣驚世駭俗的道路。

識海中，囡囡的神識並不好受。

她銀牙緊鎖，雙手捏印，小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在剛剛過去的幾息裡，她轉瞬便明白了百草液可以助於衝開苦海的原理。

百草集日月之精華而長成，藥齡越長，其體內蘊含的精華便越濃厚。利用百草液實則是利用百草所含日精月華，勾動體內陰陽之力，破開苦海。

簡言之，如果說囡囡是直接利用日月精華，百草液則作為一個用來緩衝的媒介，讓修士得以間接利用日月精華。

問題就出在百草自分陰陽。

陰性較重的草木，如太陰草，往往汲取月華更多一些，反之，陽性較重的草木，如龍陽木，則會汲取更多的日精。

這就導致如果不能嚴格按照丹方所述控制藥材的量，便會使得煉成的丹藥陰陽失衡。

若是僅僅用來破開苦海也就罷了，那百草液所起功效也只是刺激體內陰陽，使其有所動靜，用來撼動生命之門，無所謂是否平衡。

但囡囡不同，她的黑洞苦海實際上是體內陰陽二氣化形而成，已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此時，她將三粒並未達致陰陽平衡的藥丹化開，不對等的陰陽二氣直接衝擊黑洞苦海，平衡瞬間被打破，道基不穩，竟是要大崩。

苦海黑洞劇烈顫抖，體內大道碎片四下濺射，眼看就要崩碎，囡囡心急如焚。

“越是這樣，越要冷靜。”

她深呼吸，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心思在電光火石間流轉。

突然，她靈動的大眼睛綻出光彩，她發現此次所煉之丹藥，陰氣極重，需要陽氣與之中和。

陽氣，陽氣，身邊不就有現成的嗎！

她忙默唸先前林玄長老傳授的法訣，驚喜地發現自己將火精成功引出，她來不及多想，徑直將其匯入黑洞苦海。

“唔——！”

下一秒，囡囡齜牙咧嘴。

那熊熊烈焰，好似要將她小小的身體撕裂一般。只一瞬間，便彷彿有數千萬根針同時狠狠扎入自己的面板，囡囡的眼淚譁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她咬牙堅持，身體微微顫抖，一點點控制著體內黑洞達致陰陽平衡。

所幸體內黑洞運轉，將大部分熱量吸收，但是餘溫依然如針扎一般，炙烤著囡囡的神經。

“再堅持一會，一定要堅持住。”

囡囡銀牙緊鎖，咬的咯咯作響，那種劇痛實在是難以忍受。

“積陽為天，積陰為地......”

——！

電光火石間，囡囡感覺周身的疼痛消失了，那股難以忍受的灼熱也消散在了天地間，時間停滯，她彷彿擺脫了塵世一切煩擾，六感澄澈，神識清明，暖意似汩汩清泉一般自心頭流淌而過。

在她眼前，林玄長老傳授的法訣化形在虛空中，其中有幾個字熠熠生輝，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囡囡心有所感，伸手觸控，一段經文湧現在腦海裡。

“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

“這是......”

她瞪大雙眼，這段經文艱澀晦拗，但是她隨即明悟，這段經文不屬於過去，不屬於未來，而是屬於當世，為囡囡在危難關頭，領悟陰陽真意，將林玄所傳授的《源陰經》中那段粗淺法訣拆分細解，去偽存真，更進一步抓住陰陽本質，提煉而成。

換言之，囡囡這是在前賢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了前賢的經文！

“唔——！”

還沒等囡囡反應過來，時間突然恢復了流動，刺骨的疼痛瞬間穿透四肢百骸，她忙默唸進一步提煉的法訣，控制黑洞漸漸穩定，慢慢達致陰陽平衡，徹底平靜下來。

“呼......”

囡囡長舒一口氣，她停止牽引火精，卻驚喜地發現，使用這段法訣牽引陰陽之力的時候，愈發明快，更加隨心所欲了一些。

體內的黑洞似乎也更服帖了，老老實實橫在虛空中，不再如之前那般蠢蠢欲動。

囡囡靜靜感受著體內發生的變化，比之剛破入苦海時，肉身似乎有了使不完的力氣，整個世界也清明瞭不少。

體內黑洞稍一驅動，便有令人心悸的波動傳出，不知祭出以後會是怎樣一副遮天蔽日的樣子。

她明白，自己已經晉升到了命泉境界，只是......

囡囡內視，苦海黑洞黑乎乎一片，連個水花都沒有，更別提什麼泉眼了。

“我的命泉呢？”

苦海不現，命泉不湧，那麼接下來，是不是神橋不接，彼岸不至？

囡囡胡思亂想，到不了彼岸的話，她怎麼去下一個境界啊！

她凝視自己體內的黑洞，卻一下子發現了什麼，突然瞪大雙眼。

隱約間，囡囡在自己的苦海黑洞裡，居然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囡囡揉揉眼睛，再次看向黑洞。

卻只看到黑洞古井無波，似亙古長存一般橫在那裡，並沒有什麼小女孩。

只是那一瞥，囡囡竟隱約看到那個小女孩粉雕玉琢，似乎還扎著兩個羊角辮......

那不就是我嗎！囡囡震驚。